119 拿命相要

2024-09-21 12:27:23 作者: 夫人.W

  「如果現在站在這裡的人是林未澤,又或者司清言,你還會這麼說嗎?」

  齊珞非認真且嚴肅地誰:「我還是會這麼說。你們是我的朋友,不想傷害也不願意傷害。」

  「為什麼會覺得是我啊?」顧北戚的語氣有些失落,鬆開了捧著齊珞非臉頰的手,「我有什麼動機嗎?」

  「我也很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就那麼篤定是我嗎?」

  齊珞非保持著沉默。

  顧北戚笑了笑,他攤開了雙手,像是在擁抱著風,什麼失望失落,什麼難過的表情不復存在,他就那麼笑著,像是已經絕望透頂。

  齊珞非茫然地偏過頭看向顧北戚,只見顧北戚以最快的速度踩上了圍欄,他站在那兒,往後退一步,便是生死相隔。

  

  齊珞非震驚地張大了雙眼,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眼前的男人特別地高大,擋住了陽光,擋住了所有視線,他的臉上沒有畏懼,只有無盡的笑容。

  「你瘋了!?」

  「你已經篤定了我就是罪人,我又沒有證據去證明我不是,那就……」顧北戚半眯著眼,藏著陰謀,「讓上天來決定,我到底有沒有罪?」

  說罷,顧北戚往後一仰,城市的喧囂忽然像靜止了一番,他的耳邊嗡嗡地什麼都聽不見。

  齊珞非上前抓住了顧北戚的手腕,用盡了十足的力氣,臉色慌張,她不敢往下看,更不敢去看顧北戚的臉,一見顧北戚的笑容,她就覺得這是場陰謀詭計,是場玩心的遊戲。

  至今,瀕臨死亡的那一刻,她仍然不願意去相信顧北戚,但也不可能任由顧北戚去死。

  「是不是,還不相信我啊,覺得我在設計你,拿我的命?」顧北戚抬著頭,笑容當真還是掛在嘴邊,明明那麼地真誠。

  齊珞非不想去聽顧北戚的話,也沒心情去理會,她的力氣有限,一個人根本拉不起顧北戚,她卯足了盡,手腕因為摩擦破了皮,疼痛一陣一陣地傳上她的大腦,刺激她的神經。

  時間一秒一秒地數著,齊珞非的兩頰落下了汗水,紅血絲蔓上眼球,臉頰通紅。

  她咬緊牙關。

  「珞非!」偌大的天台,司清言的聲音格外地清亮,著急和害怕糅合在了一起,他跑著到了圍欄,緊張地對著等待救援的顧北戚說道:「手給我!」

  顧北戚咧嘴笑了笑,一副不怕死的模樣,他算清楚了齊珞非的極限,他就想看看他愛的女人為他多擔心一會兒,興許以後就沒機會了。

  「手給我啊!」司清言怒吼,當他看見齊珞非的手腕上鮮血淋漓的時候,紅了眼,當場送顧北戚上天的心情都有了。

  片刻,齊珞非乾裂的唇動了動,她咽了咽口水,沙啞地說:「我信你。」

  顧北戚愣住了,腦子嗡嗡作響,他不曾想過,當他已經踏上了死亡的路上,齊珞非的心卻仍是不相信自己的。

  到最後一刻,才不得不說一句我信你。

  顧北戚覺得諷刺極了,他苦笑一聲,隨後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司清言立馬抓住了顧北戚的手,兩人費了十足的力氣,才把顧北戚從下面拉了上來。

  場景太過熟悉了,曾經顧清杉也輕生過,也差一點去見了閻王爺,幸好都是幸運的。

  司清言喘了口氣,心疼地捧起了齊珞非受傷的手,齊珞非的表情冷漠,收回了手,她背對著司清言,面對著顧北戚。

  鮮血順著她的手指滴落在地上,顧北戚躺在粗糙的地面上,齊珞非擋著光,可他卻一點不覺得昏暗,就像當初那樣,黑暗裡,齊珞非逆著光而來,隨著光而走,那是他心心念念,放在心尖十幾年的白月光。

  「顧北戚,我信你,無條件的相信你,這是最後一次,如果最後我發現我錯了,那我跟你一起死。」齊珞非的語氣就像冰窖里傳來的氣息一般,冷到了極致。

  顧北戚撐著地面,坐了起來,一手搭在膝蓋上,「我捨不得。」

  齊珞非臉色靜如死灰,繞過了顧北戚往樓道的方向走去,還未靠近,羅羊穿著一身病服走了過來,她的嘴唇發白,額頭溢著冷汗,手緊緊地交扣。

  「都看見了?」

  羅羊僵硬地點了點頭,「看、看見了。」

  「你到底是扮豬吃老虎呢?」

  羅羊抿著嘴唇,不敢隨意開口,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著,牙齒不停地打顫。

  齊珞非冷笑,平靜的心情有了一絲浮動,像是突然被羅羊的反應所取悅,她深呼吸了口氣,回頭看向垂著腦袋的司清言,儘量放低語氣說:「司影帝,手疼。」

  司清言一愣,抬起眸,齊珞非的眸子不再像剛剛那般冷漠,如同冰霜,他邁開了筆直的腿。

  「我帶你去包紮。」

  「有點累,要抱。」齊珞非無力地展開了雙手,耷拉著腦袋,手腕的疼痛像是消失了一樣,她不再覺得有隱隱刺痛的感覺。

  司清言皺著眉,公主抱起了齊珞非,他的手臂發疼,剛剛為了拉顧北戚,幾乎是把他這輩子最大的力氣都使出來了。

  齊珞非勾著司清言的脖子,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起伏不定的心跳聲流進了她的耳里,這時她才安下心。

  羅羊挪著步子,慢慢地靠近顧北戚,她低聲問:「你就不怕嗎?如果她,沒能抓住你。」

  這個她,顯而易見。

  顧北戚撐著地板站了起來,他臉色平靜,沒有任何的驚慌,也沒有一絲劫後餘生的感覺,仿佛方才就是一場鬧劇。

  「她不會。」篤定的語氣扎痛了羅羊的心,她定在原地,腦袋垂著,眼睛裡泛著淚花。

  顧北戚不慌不忙地掏出了手機,點開剛剛和項傾的簡訊框,手指停在了最後一條簡訊。

  ——叫羅羊,天台。

  他還是算計了齊珞非一把。

  拿著齊珞非的真心踩在地上,若是有一天真的全部暴露了,該怎麼辦呢。

  顧北戚擰著眉,陷入了沉思。

  「我們,先下去吧。」羅羊緊張地說道。

  顧北戚回神,忽然冷漠地掃了羅羊一眼,「你好像慢了五秒。」

  羅羊愣住了,她的瞳孔驟然張大,五秒。

  「我都是算好的。」

  羅羊慌亂的眼神飄忽不定,顧北戚又說:「你想我死啊?」

  平靜得沒有任何一絲波動的語氣,羅羊的心登時碎成了渣。

  「遊戲已經開始,玩不起,自有別人可以代替你,你不是唯一。」

  「為什麼……你對我就那麼的殘忍?」

  顧北戚嗤笑一聲,「因為我沒有被你的真心所打動。」

  「我只是喜歡你而已!」

  「你不配。」顧北戚冷笑,隨後繞過了羅羊,離開了天台。

  天台偌大,只剩下羅羊一人,她的表情猙獰,眼淚流落,她慢慢地蹲了下去,抱著膝蓋,埋頭痛哭。

  這樣永無止境的傷痛,什麼時候能結束,她想逃了,可是她又不願意。

  顧北戚,是她命中的劫數。

  一生也就愛這麼一個人。

  醫生辦公室里,一張辦公桌整齊乾淨,桌上放著一些藥物,齊珞非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看著醫生的手在她的傷口上嫻熟的擦拭消毒水,包紮。

  司清言站在一側,看著那驚心動魄的傷口,心疼得要命,眉頭緊緊地皺著,齊珞非卻連一聲疼,都沒喊出來,甚至是連眉頭都沒有擰一下。

  就那麼安靜地等著醫生包紮。

  「不疼嗎?」司清言忍不住地脫口而出。

  齊珞非抬起茫然的雙眸,似乎是在說,這點傷,並沒有什麼。

  她恍了會兒,露出委屈的表情,「司影帝,可疼了,你要不給我吹吹?」

  醫生聞言,笑了笑,緊張的氣氛稍縱即逝,「齊影后也會說笑話了?」

  齊珞非的表情僵在了原地,「嗯。會說的。」

  「疼就說,又不會笑話你。」司清言走到齊珞非的身後,揉了揉她軟乎乎的長髮。

  齊珞非只是一笑,隨後轉開了話題,「你怎麼會來?」

  「羅羊生病了,我代表劇組過來看看,然後羅羊說要出去走走,遠遠就看見你和顧北戚兩個人往天台的方向走去了,就跟著你們走上去了。」司清言解釋著。

  齊珞非的眉頭一擰,忽然呵了一聲,無奈地閉上了眼睛,「說到底玩不過人心。」

  「什麼意思?」

  「顧北戚,不會死。他知道我不會放手,也知道羅羊會來找他,與其說羅羊知道,倒不如說這一切都是他算好的。」

  聽著齊珞非一通話,司清言錯愕了半分,「他有病啊!」

  「我也想不通啊,如果,我沒有拉住他……」齊珞非沒把話說完,又是一笑,「真是太煩他了,怎麼能這樣玩我呢?我還真是做不到看他去死。」

  司清言的臉色有些迷茫,他感覺齊珞非似乎對顧北戚的行為不是厭惡,更多的是無奈,寵溺中帶了點無奈。

  他承認這種想法很可怕,可是他不得不這麼去想。

  醫生包紮完了,收了收東西,「一天換一次藥,你過來還是我去你家?」

  「啊……這麼麻煩,又是藥。」齊珞非煩躁地努了努嘴。

  司清言掐著齊珞非的兩腮,「乖乖的,我帶你來換藥!」

  「那行,我還有病人,你們自便。」說罷,醫生端起那個裝著藥物的盤子走出了辦公室。

  明明該走的是這兩個人,反倒成了醫生。沒辦法,誰讓這兩位咖位大。

  「剛才,在拉顧北戚的時候,腦海里有個特別清晰的畫面,滿地的血,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我看,是個小孩,臉很模糊,看不清楚。」齊珞非閉著眼靠著椅背描述道。

  那個畫面現在記起來,還是那麼地慎人。

  還沒等齊珞非完全說完,司清言就已經知道了齊珞非說的是什麼。

  他抿了抿嘴,為什麼美好的記憶,一點兒都記不得,這些煩人的,醜惡的回憶卻一而再的出現。

  司清言深呼吸了口氣,短暫的沉默讓敏感的齊珞非有些多慮。

  「我不會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吧?」她睜開雙眼,仰頭正對司清言的視線。

  司清言搖頭說:「你沒有。」

  「聽你的語氣,不太像啊。」

  司清言伸手輕輕觸碰著齊珞非嘴角的結痂,溫柔地說:「信我,你沒有。若說有,也是世界先對不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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