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偽善

  陽城橋匯酒吧

  深夜街道寂靜，酒吧卻是另一道風景，喧囂不已，vip貴賓區域，蕭妍一領著兩個有些許狼狽的女人走進了某間包廂，她們的邋遢更加凸出了蕭妍一的高貴優雅。

  服務生盡數被撤了下去，她熟練地推開門，邁著步子走到沙發前，落座，她雙腿交叉，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奈奈，光明正大跟林未澤作對，滋味如何？」她嘲諷的語氣讓許奈奈的心底湧起了滔天的憤怒。

  是，許奈奈出生平凡，若非遇到蕭妍一，她可能早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但這並不能成為蕭妍一踩著她脊梁骨的原因。

  「呵呵。」許奈奈冷笑，瀟灑地自己找了位置坐下，坐姿強勢，似乎不願露出半分低人一等的感覺。

  宋辭垂著腦袋，傻傻地站在她們跟前，她膽小懦弱，卻還想著報仇。

  

  折騰了那麼久，該死的人，終究還是毫髮無損。

  蕭妍一說：「我可以救你們一次，但我不可能救你們第二次，你們討厭齊珞非也好，想殺了她也好，不要再明著去跟林未澤作對，他是你們惹不起的人。」

  「蕭妍一，我以為你是真的善良，現在看來，你也不過是裝出一副善意的模樣罷了。」

  「你怎麼想的，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是不重要，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不過就是林未澤對你的看法。蕭妍一，摸著良心說，下藥的事情，你是故意向我透漏的，對吧？」許奈奈的話音剛剛落下，蕭妍一的眼底閃過一絲意外。

  她說：「你在說什麼？」

  許奈奈的問題，也引起了宋辭的注意，宋辭聲音微弱，不大不小，她問：「下藥的事情跟她有什麼關係？」

  許奈奈微微勾起嘴角，不屑地嗤笑一聲，「宋辭，你是我的棋子，我利用你去接近齊珞非，在她的藥里加點別的東西，這件事我不否認。但，這個點子，不是我想出來的，說句實在話，我用五個腦子都想不出這麼卑鄙的手段。」說著，她挑著眉看向蕭妍一。

  她繼續說：「蕭家大小姐，公認的乖乖女，是不少上層社會的大少爺想娶入門的對象，從小到大，什麼都不缺，可是就是這樣的人，為什麼會接近我？」

  「你在說什麼？你瘋了嗎？」蕭妍一虛假的面目正要被一點一點地掀開，她開始有些心虛和擔憂。

  許奈奈笑了笑，眼睛卻濕潤了，她的目光沒有半點留給蕭妍一那個女人。

  她們的相識是被算計好的，從來都不是偶然，昔日種種，她如今才明白這局有多大。

  與蕭妍一成為朋友，是她最慶幸的事情，她付出了所有真心和信任，到頭來仍是一場空。

  「非要我說得清楚嗎？」許奈奈反問。

  蕭妍一不語，臉色難看。

  「於你，我們都是棋子，於我，你曾是我的朋友，最真心的，唯一一個。」話落，許奈奈站起了身，難過而又決絕地離開了包廂。

  這時，她只感覺和蕭妍一待在同個空間，呼吸著同樣的空氣，特別噁心。

  宋辭茫然至極，她和蕭妍一沒有交集，只是通過許奈奈見了一兩面。

  她對蕭妍一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你救我們出來。」她說完後，立馬小跑了出去，跟上了許奈奈。

  許奈奈其實並沒有走，而是去了吧檯，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兒，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感覺。

  「奈奈。」宋辭唯唯諾諾地輕喊了一聲，她站在許奈奈的旁邊，似乎連坐上椅子的勇氣都沒有。

  許奈奈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為什麼跟著我？沒聽我說，你只是我的棋子嗎？」她的語氣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

  「你幫了我。」

  「我根本沒有幫到你。」

  「可是如果沒有你，我可能這一輩子都找不到機會去報仇。」宋辭接著說道。

  她的話引來了許奈奈的陣陣嗤笑，許奈奈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看著宋辭，「你跟顧清杉還真有點像，跟傻子一樣。」

  「我跟她不一樣。」宋辭咬牙道。

  許奈奈又是一笑，「確實不一樣，你比她勇敢，比她……」她頓了頓，從上到下打量著宋辭，「比她好看。」聲音頗有些溫柔。

  宋辭頓時有點啞口無言，默默地待在旁邊。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的第一個朋友是蕭妍一，她是我的第一個朋友，大概也會是最後一個，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她和我做朋友，是利用我除掉齊珞羊。」

  宋辭震驚地張大了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許奈奈，這個消息太過震撼。

  她只是知道齊珞羊是齊珞非的妹妹，她似乎未曾問過許奈奈和齊珞非之間究竟有什麼矛盾。

  「在寧城，齊珞羊的名字在四歲，甚至是之前就已經響噹噹了，一個四歲的孩子接受著所有人的讚譽和羨慕。我和齊珞羊當時在同所學校，學校有比賽，老師一如既往地都是讓齊珞羊參加，我和蕭妍一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我討厭齊珞羊，討厭她輕鬆地就可以接受鮮花和鼓掌，而我不管付出多大的努力，都無法成為像齊珞羊的人，興許這就是所謂的天賦吧。」

  許奈奈邊說邊笑，是嘲諷也是無奈。

  她繼續說：「那個時候，蕭妍一也有站在舞台的夢想，她告訴我，她失去了很多舞台，都是因為齊珞羊。我好不容易有了第一個朋友，我很珍惜，我為她抱不平，但她卻攔著我，我一開始不明白，以為是她太善良了。我現在才知道，她只是偽善。動手的人，不是她，可她卻能享受著最佳的結果，我從頭到尾都只是她的利刃。」

  宋辭如同一個忠實的聽眾，認真地聆聽許奈奈的故事，許奈奈是一個壞人，心狠，但她這大半輩子，只不爽齊珞非一人。

  不經意間，宋辭居然有些心疼許奈奈了。

  「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齊珞非嗎？」許奈奈忽然把頭偏向宋辭，她問。

  宋辭搖了搖頭。

  「我看不慣她高高在上的樣子，因為她，我被雪藏，我再也走不了花路了，而她卻一路無阻地走在這條路上，但可笑的是，她並非要走花路，宋辭，你明白嗎？一個志不在此的人，卻比誰都優秀，換誰都會厭惡這種人吧。」

  「齊影后不是要走花路？」宋辭像是得知了什麼驚天大事兒，這一件接著一件出乎她意料的事情湧入她的大腦，讓她思緒混亂。

  「對啊。」許奈奈說著，招來服務生，「一杯威士忌。」

  「怎麼可能？」

  「贖罪。」許奈奈冷聲道，兩個字沉重而又無奈。

  服務生剛倒了杯威士忌放在桌面上，便讓許奈奈一口飲盡，她接著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經，痛快地把自己的心事兒盡數吐露，即便那個人不是真心，對她來說，都如同飄渺。

  「我討厭她，還有另一個原因。」許奈奈趴在桌面上，聲音越說越小，微弱到幾乎讓人聽不見，「我喜歡的人，只能卑微的喜歡，不敢逾越，他呢，卻連一點點感情都不願意施捨給我，而齊珞非總是輕而易舉就能得到別人的喜歡，她的身邊有那麼多喜歡她的人，保護著她。」話音落下，她的眼睛也跟著閉上了。

  蕭妍一站在某個昏暗的角落，盯著她倆的一舉一動，最後用手機發了條信息後，離開了橋匯酒吧。

  寧城YT音樂餐廳

  齊珞非正要回世景名家的時候，手機傳來了簡訊的聲音，她從包里掏出手機，解鎖後，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自微博的事情解決後，她的手機就開機了，只是沒有回覆他們的信息和電話罷了。

  簡訊是司清言發的，內容真實而又好笑。

  ——齊珞非，你要再不回復消息，我就要發懸賞令了，誰把你抓回來，我就把全身家當給他！我在YT二樓等你。

  齊珞非無奈地收回了手機。

  餐廳二樓被星星點燈圍了起來，中間擺放著一張長長的桌子，桌面上是紅酒，是美食，還有一個引人注目的木盒子。

  這裡空無一人，齊珞非踩著階梯，高跟鞋發出了聲響，她走上了二樓，司清言的影子半點沒見，入目的是被布置得精緻的場景。

  她淺淺一笑，這一會兒功夫，她的言哥怎麼就給了她一個這麼大的驚喜。

  悠揚的音樂聲響起，隨著音樂聲出現的是司清言，他身穿黑色正裝，手捧一束包裝好看的玫瑰花。

  夜光之下，他們兩個修長的影子被映在了地面上，齊珞非背對著司清言，她只聽見了腳步聲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她踏著步子，走近那張長桌，桌上的木盒子讓她的心漏了半拍，臉色詫異。

  司清言明明是背對著她的，卻能感受到齊珞非這時的表情，他順著齊珞非的視線看向那個木盒子。

  他說：「無意間看到的，看到的時候，就特別想見你，可是找不到你，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

  齊珞非沒有說話，她輕輕地拿起了那個木盒，手指放在那刻的字母上，一個一個地撫摸，字母是她親自刻上去的。

  準確而言，這個木盒都是她親手做的。

  「裡面的信，我看了。」司清言又說。

  回應他的，只有風聲。

  齊珞非低著頭，兩條眉毛微微皺在了一起，鼻樑高挺，五官端正而又精緻，夜光照在她的臉上，顯得格外柔美。

  她翕動著唇，幾次都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珞非，這一回、我沒再給你拖後腿了，對嗎？」司清言問著，語氣輕柔且小心翼翼。

  齊珞非緩緩地轉過了身，點了點頭，她對上司清言的雙眸，笑意淺淺，她說：「是，這一回是言哥幫了顧清杉，幫了我。」

  話音未落，司清言捧在手上的玫瑰落地，他再也忍不住了，這段日子的所有委屈和不安盡數抹滅，他猛地把齊珞非摟進懷裡，眼眶微紅，不知為何，他一看見齊珞非的臉，就忍不住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