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螢火蟲

2024-09-21 12:22:33 作者: 夫人.W

  快要五月/天了,夜間山頂的風呼呼地吹著周邊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柔和的月光灑在地面上,繁星滿天。

  在這兒過一夜,顯然是個很好的選擇,不僅能夠欣賞風景,還是個絕美的約會聖地。

  

  剛收工的齊珞非站在她的帳篷外邊兒,她環視四周,不見司清言的身影,臉色頓時沉了一半,這人上哪兒去了?才分開沒幾分鐘!

  傅橙從李婧的帳篷里捧著一兜的零食出來,正準備去看星星的時候,被齊珞非喊住了。

  「傅橙,過來。」

  傅橙愣了一下,僵硬地轉過頭,咧嘴一笑,「非姐你這火氣有點兒足啊。」她說。

  「我只是想問你,言哥上哪兒了。」齊珞非扶額。

  「哦!言哥啊。」傅橙提了一口氣,最後泄氣道:「我也不知道。」

  「李婧呢?」

  「非姐,李婧也不知道。」傅橙著急地澄清道。

  齊珞非頓時無言以對,有必要嗎?護犢子護成這樣?

  忽然她的手機一響,是一條簡訊,齊珞非有點沒反應過來,這年頭還有誰給她發簡訊。

  「那啥,非姐我先溜了。」傅橙小聲說道,沒等齊珞非回答,屁顛屁顛地溜走了。

  齊珞非點開了簡訊,居然是司清言,這傢伙傻/逼了嗎?

  簡訊的內容是空白的,齊珞非滿臉困惑。

  「什麼情況?」

  顧清杉見齊珞非在帳篷外站了有一會兒了,不禁抬腳往前走,她屏住了呼吸,似乎生怕動靜一大,齊珞非會立馬消失一樣。

  「前輩。」顧清杉低聲叫道。

  齊珞非抬眸,「是你啊。」她說著又把目光放到手機屏幕上。

  「前輩怎麼不回帳篷,外邊挺冷的。」

  「哦,我沒事。你冷的話先進去吧。」

  顧清杉拽著衣角,眼神飄忽不定,不敢過分盯著齊珞非看了一眼,只好垂下眸,她沉默著,站在齊珞非跟前。

  齊珞非隨口問:「你看見言哥沒?」

  「啊?」顧清杉的心怔了一下,「我、我……」

  「我有那麼可怕嗎?」齊珞非挑著眉問。

  「不是不是。」顧清杉趕忙否決,她咽了口口水,「前輩不可怕,前輩很好。」她說著耳尖微紅。

  「瞧你那樣。」齊珞非笑了笑,把手機揣進兜里,風還是有些涼颼颼的,她拉上了外套的拉鏈,手插/進兜里,「你回去歇著吧,我去找找言哥。」她說。

  「我剛剛看見影帝往那邊去了。」顧清杉指著一條比較偏僻的小路,這裡不比城市,有路燈,長長的一條路只有微弱的月光照著。

  齊珞非不解地撓了撓腦門,「他去那兒幹嘛?這大半夜的也不怕走丟?」她自言自語道。

  「我也不清楚,不然我陪前輩去看看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顧清杉還想繼續說,卻讓齊珞非直接堵住了嘴,「你要丟了,受傷了,我可不知道怎麼辦,沒法兒照顧你,更重要的是,我找言哥,要單獨約會。」最後四個字,齊珞非是帶著滿滿的笑意說的。

  「我……」顧清杉還沒有說完,齊珞非已經離開了,她失落地看著漸漸遠去的背影,眼睛微紅,明明距離那麼的近,她為什麼會覺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卻像隔著一道冰冷的牆呢?

  齊珞非走著顧清杉指的路,越走離他們的帳篷越遠,山路不好走,全是石子,幸虧她穿了平底的帆布鞋。

  走著走著,月光被茂密的樹葉擋住了,微微透出一兩道微弱的光芒,前面的路更黑了,她伸出手,黑得看不見五指。

  忽然的黑暗讓齊珞非的心裡湧上一股恐懼,她抓著自己的手臂,腦海里浮現著零零碎碎的畫面,好的壞的,風滑過樹葉的聲音傳入齊珞非的耳里,漆黑的世界讓她停下了腳步,她站在原地,抬頭是不見頂的樹。

  「姐姐……」

  「姐姐……」

  「姐姐……」

  齊珞羊的聲音混著風聲向齊珞非一聲接著一聲襲去,齊珞非驀然地張大了雙眼,她焦慮地環顧四周,臉色布滿了著急。

  「羊羊……」

  「轟!」是砸地聲。

  齊珞非驚叫了一聲,猛地捂著耳朵蹲在了地上,她渾身都在發抖,上下唇不停地顫抖,紅血絲蔓上了她的眼球。

  急促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開,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齊珞非的心更加慌亂,無助,她把腦袋埋進自己的雙腿之間,從遠處看去就是一團不明物。

  「別怕。」溫柔的聲音從齊珞非的身後響起,司清言一隻腳跪著,他抱住了齊珞非,給予她一絲絲的安全感,暖流從齊珞非的背開始往渾身上下流去,淌過任何冰冷的地方。

  齊珞非後知後覺才恍惚過來,她極力抑制自己的胡思亂想,緊咬著唇不敢放開,她需要疼痛來舒緩心底的焦慮。

  司清言滿懷歉意地說:「對不起,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呆在這兒的。」

  齊珞非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但還是保持著沉默,她的雙眼有些無神。

  「你的病,是不是一直都沒有好?」司清言試探性地問。

  齊珞非偏過頭,掃了司清言一眼,不語。

  「又想瞞著我了?」

  「不是。」齊珞非回答,她抓住了司清言的手臂,緊緊地不願意鬆開,「言哥,你抱抱我。」她委屈道。

  司清言聽從齊珞非的話,抱著齊珞非的手用多了幾分力,他的下巴抵在齊珞非的肩膀上,撒嬌般地蹭了蹭。

  偌大的樹林裡,縈繞在他倆身邊的是沙沙的樹葉聲、淺淺的呼吸聲以及頗有律/動的心跳聲,齊珞非閉上了眼睛,嘗試不去懼怕黑暗。

  「珞非。」

  「嗯?」

  「好點了嗎?」

  「嗯。」

  兩個人又繼續保持著沉默,他們享受著當前的寧靜,由心地滿足,只是司清言的心裡還是多少有點擔心齊珞非的狀態。

  「睜開眼睛。」司清言邊說著邊打開揣在兜里的玻璃瓶,瓶子不大不小,裡面裝著十幾隻螢火蟲。

  齊珞非緩緩地睜開雙眼,本以為會是一片黑暗,沒想到卻是另一道風景。

  螢火蟲爭先恐後地從玻璃瓶撲動著翅膀飛了出來,它們縈繞在兩個人的周圍,螢火蟲散發出的光芒格外美麗。

  「怎麼會有螢火蟲?」齊珞非有些吃驚。

  司清言得意一笑,牽著齊珞非的手站了起來,螢火蟲像是中了什麼咒語一樣,竟然也不跑,只是圍著他們轉著。

  「我聽導演說,這邊夜裡會有很多螢火蟲,就想著抓一些逗你開心了。」

  「言哥這麼有心啊?」齊珞非半信半疑。

  「我對你的心,你還不清楚?」司清言彈了一下齊珞非的腦門,寵溺地牽著她走到一棵大樹下面,他順勢而坐,齊珞非沒有拒絕,坐在了他的旁邊。

  兩個人欣賞著螢火蟲起舞,十指相扣,從牽上的那一刻,誰都不曾再鬆開。

  「對不起。」齊珞非沙啞著聲說道。

  司清言倚靠在樹的身上,眼睛看著滿片的螢火蟲,動合著唇,「說吧,我聽著。」

  「我的病沒有好,不過比遇到你之前好很多了,我不和別人相處,是因為我……害怕傷害到別人,最近因為熱搜的事情,病情又開始嚴重了,我去看過心理醫生了,心理醫生說讓我最好修養一陣日子。」

  齊珞非一字一句地說著,真誠而又認真,她偏過頭,正對上了司清言心疼的目光,她的神色複雜,想要繼續往下說的時候,卻被司清言再次擁入了懷裡。

  深情的擁抱讓齊珞非的眼淚嘩地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什麼都不怕,最怕的是失去的東西突然回來了,又會再次失去,患得患失地感覺讓她極度缺乏安全感。

  齊珞非渴望的東西不多,唯一希望和想要的,只是司清言。

  司清言揉了揉齊珞非的頭髮,軟綿綿的,他咬牙切齒地問:「你知不知道我很想罵你一頓?」

  齊珞非猛地點了點頭。

  「你什麼事兒都瞞著我,不告訴我,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承受,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如果換作是你,你會告訴我嗎?」齊珞非反問。

  司清言頓時啞口無言,如果換作是他,他或許會做得比齊珞非還絕情吧?他興許會躲著齊珞非一輩子……

  所以,他無法怪她。

  「言哥,我是不是很幼稚?」齊珞非推了推司清言的胸膛,正經問道。

  司清言鬆開了手,他輕輕地颳了刮齊珞非的鼻樑,「不幼稚。」他說。

  「我很幼稚。我以為我成長了,其實沒有。比起曾經,我更加懦弱了,對嗎?」

  「不對。」

  「小綿羊查我,這件事情我並不在乎,我也不會在乎別人怎麼評價我,我就是我,他們的言論對我來說就如同晚風拂過,起不了什麼作用。可是,言哥你不一樣……」齊珞非頓了頓,緊緊地牽著司清言的手,她靠在司清言的肩膀上,又說:「光是熱搜的事情,我媽不會來陽城,因為她相信我能夠處理好,但是言哥,我媽她收到了江阿姨的電話。」

  「你說什麼?我媽?」司清言稍微有些震驚。

  齊珞非點了點頭,她說:「江阿姨說願意以你們司家一半的股權換我離開。」

  「我媽怎麼可以這樣!」聽到消息的司清言臉色大變,他沒有一絲懷疑齊珞非,怒氣是真的,齊珞非坐在他的旁邊,聽著他急促的喘息聲,就知道司清言心裡滿是憤怒。

  齊珞非一手被牽著,另外一隻手慢慢地放在了他們牽在一起的手上,她有意無意地撫摸著,「言哥,其實我沒有想到你還會回來。兩年,我以為以後的每一年都會這麼過了,但你回來了,我試圖去抓著你,不讓你再次離開,可是現實總歸是殘酷的,路上布滿了荊棘坎坷。」

  「傻瓜。」

  「不傻。阿姨是為了你好,我知道,我也不會怪她,但是我還是不願意放棄,言哥,你於我而言,就是氧氣,沒了你,會死的。」

  「那你記住了,以後不管怎麼樣,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我不會讓你一個人上天堂下地獄,我一定跟在你的身邊,不離不棄。」

  兩個人四目相對,溫柔而又纏綿的眼神,他們淺笑著,眼底帶著濃濃的笑意,清風吹過,他們所感受到的不是寒冷,而是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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