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少冰、微糖
2024-09-21 12:20:28
作者: 夫人.W
「那個,談談?」齊珞非突然出現在了司清言的身後,司清言嚇得立馬站了起來。
「我去,你走路不出聲兒的?」
「我出聲了,你沒聽見。」齊珞非說著,視線往司清言手裡緊握著的手機移去,「怎麼?跟妹子聊天呢?」
「關你什麼事兒!」司清言的語氣有些僵硬,他把手機塞進兜里,「剛剛你說談談,談什麼?」他轉開了話題。
齊珞非抿了抿嘴,淺笑,隨後走下了樓,「剛剛劉媽打電話來說今天有事來不了了,我媽也不在,中午就隨便吃了,點外賣、自己動手,隨你。」
「你就跟我談這個?」司清言跟上了齊珞非,有些無語地反問道。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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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齊珞非看了司清言一眼,兩人相對而坐,紅木茶桌上乾乾淨淨的,除了一套茶具和一個煙缸。
「昨天是我生日,你知道了,是嗎?」
司清言點了點頭,而後反應過來,又搖了搖頭,「我還真不知道,我昨天來,我完全是處於傻愣愣的狀態,你生日不是在十二月嗎,怎麼成昨天了?」司清言的問題一個緊接著一個。
齊珞非揉了揉眉心,她開始在想她真的要和司清言繼續談下去嗎?
「你說,我聽。」司清言坐直了身體,一本正經地說著。
齊珞非沒忍住,笑出了聲。
「別笑,認真點,我真的、想知道。」司清言說到最後六個字的時候,真的很認真,很嚴肅。
齊珞非也沒再跟司清言說笑,他們難得像今天這樣,面對面地交流,沒有別人,就他們而已。
她深呼吸了口氣,「其實也過去那麼久了,我可以不用跟你說什麼,興許是因為每一次你都不知道吧,心裡就沒有想要告訴你的欲望。」
「我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很久了,在我七歲的時候。」
「所以你數數,你這事兒瞞著我多少年了?」
齊珞非沉默了。
「齊珞非,不是我說你,你他/媽的有事兒就往自己心裡憋著,我能知道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嗎?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可是你男、……」司清言的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說到「男」字的時候,立馬停下了,然後憋著氣慢慢地說:「我們也認識很久了,你不用像防著別人一樣防著我,我可以依靠的。」
齊珞非有些茫然,她看著司清言在她眼前發了一通脾氣,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傻愣愣地坐在那兒。
「怎麼不說了?」司清言看向齊珞非,挑眉問。
「你怒氣不小,看來我昨天沖你那一吼,把你脾氣都吼出來了。」齊珞非故作雲淡風輕地說著。
「少廢話了,說重點。」
「我生日,是在三月七日,就是昨天,跟我妹妹的忌日,是同一天。」
司清言的心突然一沉,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巧合,除非有什麼意外促成了這個巧合。
「你、妹妹是怎麼死的。」
「摔的。在我眼前,她張著眼睛,血流著,那些血一直流,流到了我的腳下。」齊珞非一字一句,咬著牙關說著,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難過的、心酸的、痛苦的,都沒有。
很平淡,很冷漠,像是在闡述別人家的不幸。
司清言無法去理解齊珞非怎麼做到平淡如水,波瀾不驚,他說不出話來,他也無法想像,齊珞羊的血流到她腳邊兒時,她的恐慌、無助和害怕。
「我妹妹很有天賦,也很聰明。她四歲就能夠表演了,我看過彩排,很完美,卻無法看到她真真正正地站在台上向我們鞠躬、表演。那次她的首演。」
「你很想知道羊羊怎麼摔的吧?你會不會覺得是羊羊一不小心踩空了,就從天台摔下來了,會不會覺得羊羊就是貪玩兒,玩著玩著,就摔下來了……」
「羊羊不會那樣的。」司清言打斷了齊珞非的話。
「對啊。羊羊不會那樣的,如果她是那樣,我可能就不會那麼痛苦了,可是並不是啊,她是因為我,才會被別人騙上了天台。」
齊珞非的臉色依舊沒有什麼感情波動,但她的手,卻緊緊地交握在了一起,指甲陷入肉的疼痛,她感受不到。
「羊羊當時只有四歲,除了我媽,我就是她最重要的人。四歲的孩子,很天真,天真到分辨不出真心假意,有兩個六歲的孩子,跟羊羊是同個學校的,老師從她們三個中挑出了羊羊,讓羊羊登台,你能想像六歲的孩子的妒忌心居然強到能夠去害死別人嗎?」
齊珞非搖了搖頭,「我不能想像,也無法想像,但我經歷了,不得不去相信。那兩個小女孩騙羊羊說,我在天台等著她,想送給她登台的第一份禮物,羊羊信了,也去了。」
「天台有監控,監控室的人看見了羊羊走到了路的盡頭,立馬聯繫了老師,可是來不及了,羊羊沒了。那個時候,我捧著花,牽著媽媽,準備進樓的那個時候,羊羊摔了下來,來不及接住,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人砸地的聲音,那個聲音,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司清言坐到了齊珞非的旁邊,把人往自己懷裡摟,緊緊地,不肯鬆手,也不願意再聽。
他閉上了眼睛,齊珞非的描述在他的腦海里形成了一個個零碎的畫面,當畫面拼湊起來時,他又恨不得把畫面給砸碎。
「不說了,不說了。」
齊珞非的頭埋在司清言的懷裡,她動了動嘴唇,「這件事情壓在我心裡好久了,我媽媽知道,我知道,當時的老師、家長、學生都知道,久了,他們都忘了,可能多年後偶爾記起來,跟街頭鄰居聊兩句,可我忘不了,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司清言安慰地說著,他像家長哄小孩一樣,輕輕地、三下兩下地拍著齊珞非的背。
「羊羊死了,可是害死羊羊的兩個女孩卻繼續走著她們的花路,呵呵。」
齊珞非的冷笑讓司清言打了個冷顫,那種發自內心的冷笑,他第一次聽到。
他從來不知道齊珞非的心裡壓著這麼大的一塊石頭,那種極致的心酸猛地湧上了心頭。
「監控里沒有錄到她們推羊羊下樓的畫面,也沒有人能夠證明,她們這麼做了,最後他們就把羊羊的死歸為了意外死亡。」
「對不起。」
齊珞非沒有聽進去,她抬起了頭,「言哥,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可能我就不是我了。」說著,她淡淡一笑,這是她說這麼多話唯一的一個表情。
司清言沒有聽懂,也沒有去深究,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
「叮咚。」門鈴聲打斷了兩個人的思緒。
齊珞非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時鐘,現在才九點多,誰那麼早來串門了?
「我媽沒那麼早回來,劉媽今個兒不來……」齊珞非邊說著邊準備去看一看的時候,司清言立馬反應過來。
他拉住齊珞非的手,「我想應該是我叫的外賣,我去拿吧。」他尷尬地起了身,快速走出門。
外賣小哥提著兩杯奶茶在鐵門外徘徊,見有個人出來了,臉上立馬帶著笑。
司清言沒幾步就走到了鐵門那兒,他開了門,接過了奶茶後,道了聲謝。
此時此刻,司清言只覺得這兩杯奶茶有千斤重!
齊珞非倚靠在門邊,正等著司清言把東西給提回來,「一大早喝奶茶,不怕鬧肚子?」她笑著說。
「也不早了吧。」司清言一直沒敢去看齊珞非的眼睛,他生怕齊珞非用一種看傻/逼的眼神盯著他,聽齊珞非那話就是滿滿地諷刺。
「正好,跟著蛋糕一起吃,當午飯吧。」
「午飯吃這個,不健康吧?」
「又吃不死人。要不,奶茶都給我?」齊珞非又是一聲笑。
「一人一杯,多的沒有!」司清言說著,繞過了擋在門口的齊珞非,徑直走到了廚房。
他把奶茶放在餐桌上,然後打開了冰箱,把剩下的蛋糕拿了出來,他拆開了蛋糕,發現齊珞非也沒有吃多少,頂多一小塊。
「言哥,和好吧。」
「哈?」司清言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偏過腦袋看向齊珞非。
齊珞非有些不知所措,生怕司清言誤會,趕緊解釋道:「就咱們見面,別老吵架了,我收著點,行不?」
「哦。」
「今天的事兒,別說出去。你就當聽了個故事。」
「嗯。」
齊珞非走到餐桌上,拉了張椅子坐了下去,她瞟了一眼奶茶,是她常喝的那家,她伸手掏出一杯,眼神被貼在奶茶上的標籤吸引了。
少冰、微糖。
她不經意地笑了,隨後拿出手機,對著奶茶拍了一張照片,照片裡除了奶茶,還有以蛋糕為背影,沒有拍到司清言,不過拍到了他纖細的手指,但齊珞非沒有注意。
很久沒有發微博的齊珞非,終於在微博上更新了動態,最新的一條就是今天的,少冰、微糖,再附上奶茶的照片。
「發動態呢?」司清言把切好的蛋糕放到齊珞非的面前,調侃道。
齊珞非歪著腦袋看向司清言,她叼著那隻叉子,說:「怎麼?很意外?」
「挺意外的,像你這種經常手機關機的人,我真搞不懂你要手機有什麼用。」
「我也不是天天關機,比如現在手機就是開著的。」她說著,還拿出手機在司清言跟前顯擺。
司清言呵呵一笑,「賭不賭,我敢肯定你微信還沒有打開,電話還沒有回過任何人的。」
「哎!這就沒意思了。」
「真的,回個信息吧。劇組的人都挺關心你的。」司清言忽然認真地說道。
齊珞非微微皺眉,她要沒記錯的話,他司清言可是代表顧清杉來看她的。
「那啥,你覺得顧清杉這人怎麼樣?」
「啊?」司清言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傻愣了會兒,隨後回答:「挺好的,溫柔可愛靦腆。」
「你喜歡的類型?」齊珞非問得直白。
司清言頓時啞然,他再次傻愣愣地杵在那兒,差點兒連呼吸都忘了。
齊珞非為什麼會這麼問?司清言滿腦子裡都是這個問題。
沒等司清言開口,齊珞非又說:「我覺得你倆挺般配的。」
「哦?是嗎?」司清言開始有些心不在焉,他一口接著一口地把蛋糕吃進去,表面鎮定自若,實際上心裡已經亂成了一團。
「下午我要回世景名家,我東西還沒有收拾。你跟我回去還是待這兒?」齊珞非說完這句話後,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斷。
什麼東西?司清言沒有家嗎!什麼叫跟我回去?還是待在這兒!
「還是……」齊珞非正想補充的時候,被司清言直接打斷了,「跟你回。」
簡單的三個字,齊珞非開始浮想聯翩,她握著那杯奶茶,手上是冰的,心卻是暖的。
「不想回去聽我媽嘮叨。」見齊珞非久久沒有回話,司清言連忙繼續說著。
齊珞非笑了笑,接受了司清言這個突如其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