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繼續

  「誰？」他的手按在劍鞘上，聲音冰冷。

  「楚哥哥，是我，柳芊芊。」柳芊芊聲音輕顫著，從帘子後面徐徐走出來。

  知道了他和孫穎頤的關係，又回想起他那天為了孫穎頤對她冷語相向的樣子，她還心有餘悸。

  「什麼事？」趙墨晗把拔出一半的劍放回去，低聲問道。

  「我……」柳芊芊拽著衣裙，眉間帶著一抹糾結，「你和孫穎頤……是什麼關係？」

  「這你不需要知道。」趙墨晗沒有多想，想要走出去。

  「難道你喜歡她？」柳芊芊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趙墨晗怔了一下。

  看來她知道孫穎頤的身份了。

  「喜歡？」趙墨晗回過身，眯了眯眼睛，「我們之間，只是進行了一場交易罷了。」

  

  柳芊芊看著他走了出去，劇烈的心跳漸漸緩了下來。

  孫穎頤回到屋子裡，發現房間裡空無一人。

  她握著信紙的手抖了一下，信紙掉落在地上。

  孫穎頤俯下身去撿。皎潔的月光下，一個黑色的影子擋在了她前面。骨節分明的手先她一步撿起，遞給她。

  「你怎麼每次都出現的這麼及時。」孫穎頤從趙墨晗手裡接過信紙，忍不住問。

  「我在等你。」趙墨晗看著她，眼裡是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

  孫穎頤笑了起來，好看的眉毛彎彎的，像月牙兒。

  趙墨晗怔了怔。

  「這個，」孫穎頤朝他晃了晃手裡的信，「能否幫我轉交給喬玉？」

  趙墨晗似是想起了什麼，動作一滯。

  孫穎頤收回手，兩隻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問道，「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

  趙墨晗沒想到她會這麼問，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

  在她面前，他所有的遮掩和虛偽似乎都只是無用功。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竟然也會在別人面前露出自己的想法。

  孫穎頤見他不說話，心中瞭然，極力抑制住自己顫抖的聲音，「我哥他……是不是出事了？」

  趙墨晗看了她一眼。她低著頭，信紙被她的指尖拽出了痕跡。

  「對不起。」趙墨晗不知道說什麼安慰她。只是第一次覺得，沒有權力，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如若他一開始就得到皇上的青睞和重視，是不是結果會不一樣？

  孫穎頤覺得眼前漸漸模糊起來。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她低著頭，翕動了一下通紅的鼻子，拭去眼角的淚水，卻愈發不可收拾。

  不行。

  她還沒有好好跟他道別，還沒有好好報答他多年以來對自己的照顧，還沒有和他好好地、無憂無慮地生活……

  家裡還有娘親在等著他們一起回去。他卻這樣遠去了。

  即使有過設想，但這一切還是來得太不真實。

  就在她偷偷擦眼淚之時，倏爾，身子落入一個懷抱中。

  是溫暖的。

  孫穎頤一愣，再也抑制不住淚水，輕輕靠在面前的人身上，哭了出來。

  不遠處，想要回房的柳芊芊看到這一幕，駐足而停。憤怒和嫉妒染紅了雙眼。

  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

  柳芊芊緊緊地拽著衣裙，潔白的裙擺上，那一處處摺痕顯得尤為突兀。她緊咬著發白的下唇，只覺得眼前的場景太過刺眼，一扭頭，憤懣離去。

  「好些了嗎？」似乎試過了很久很久，頭頂傳來溫柔的聲音。

  孫穎頤呼吸還有急促，從他懷中離開，點了點頭，「謝謝你。」

  其實她沒料到他會這樣做。不過還是很感謝他。

  「對了，信。」孫穎頤把信遞給趙墨晗，「請務必幫我交給她。」

  不管怎樣，她還是很感謝喬玉。即使只有過一面之緣，但她與別的人不一樣，能如此善待她，讓她感受到人間的一絲暖意，也很滿足了。

  趙墨晗接過，薄唇輕啟，「好。」

  半晌，他的視線落在剛才柳芊芊停留過的方向，緩緩說道，「柳芊芊，你還是小心點為好。」

  孫穎頤聞言一怔，雖也察覺出了他話中的意味，但還是頗為不解。

  從她與柳芊芊這幾日的接觸來看，孫穎頤覺得她不過是個蠻橫嬌縱的千金小姐罷了。

  不知禮數，修為頗高，是個難纏的角色……

  雖說如此，但同在一個學院，即便如何孫穎頤也沒想過真正的去對付柳芊芊。一則柳芊芊大小也是院長之女，二則她也不屑與柳芊芊這樣的人競一日長短。

  所以無論如何，這樣說都有些小題大做了。

  不過既然是趙墨晗的吩咐，孫穎頤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依言照做：「我知道了。」

  總歸趙墨晗是不會害她的，按他說的去做想來也沒錯。

  不知何時，孫穎頤已然信極了他的話。

  「既是如此，那我便先去了。待信交到她手上後，我自然會回來告知你。」二人相顧無言，短暫的目光相接後，趙墨晗摸了摸鼻樑，將信收到了懷中道。

  「不再休息會了嗎？」

  孫穎頤也不知自己為何要說這樣的話。話已出口，她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便暗暗懊惱起自己的嘴快來。

  見狀，趙墨晗一笑：「已經歇息過了，多謝招待。」看樣子他並沒有往心裡去。

  只是一眨眼，趙墨晗便消失在了孫穎頤的眼前。

  冷清的月光透過窗子打在地上，映照出的只有孫穎頤的影子。她吸了口氣，覺得屋內的溫度也比方才降了不少。

  而此時離她只有一牆之隔的柳芊芊，心境卻與孫穎頤截然相反。

  她秀眉緊蹙，瞪著牆的方向，眼中似要燃起熊熊火焰來，像要把牆燒出一個洞才肯心滿意足。她在心中暗暗起誓，一定要抓住孫穎頤的小辮子，讓她離開醫風院才行。

  這即是為了她自己的地位，也是為了趙墨晗。

  她甚至肯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從孫穎頤屋中出來的趙墨晗原本想要打道回府，卻不知不覺便到了喬玉的宮門前。他止住腳步看了看，從口中發出了細不可聞的嘆息。

  送信之事明明何時都能來送，並沒有必要如此急迫才是。趙墨晗有些不明自己為何要對此時上心到這等地步。

  不過既然已經到了，自然就沒有回頭之理。故而他一撩袖袍，便向著宮門口走去。

  誰知才走到門口，趙墨晗便被一直把守的侍衛攔了下來。

  面對著他疑惑的目光，侍衛不帶絲毫畏懼的回應道：「聖上有令，禁了娘娘的足，期間也不准任何人探視，如此深夜，三皇子還是請回吧。」

  見這人的態度，趙墨晗雖已習以為常，卻仍是免不得有股怒火。若說起來，也只能說這侍衛倒霉，偏偏撞到了火藥上。

  「怎麼，三皇子說話不如其他皇子有分量，所以你一個小侍衛便也能在我面前揚威不成？」

  三皇子趙墨晗，晉元國的笑話，誰都可以看不起的人物，可趙墨晗今日卻不想對這些人的態度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