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江欲晚的禁錮
2024-09-21 04:53:08
作者: 夜有所夢
江欲晚裝模作樣地將山月藏在了一處山谷里,卻也只是途經罷了,沒住上一天,便有個與她相仿的女子代她住下。
江欲晚走陽光道回了衙門,而她兜轉兜轉,連養了半個月的身子,受的傷吃的苦,也都滋補回來了,這才在某個夜裡給送回縣令府。
回了江城,也只能在江欲晚的房間裡呆著,兩人一同吃飯,到了夜裡,江欲晚洗漱了,也是大方方往床上一躺。
山月是不想招惹江欲晚的,她只是平靜地等,等別人來找她,江思淺、夏野、顧留、山暖、林家,誰都可以。
自己從柜子里抱了床被子,躡手躡腳抱去躺椅上,山月輕鋪好,心心念念著好好養身子,正要躺下睡,卻聽見江欲晚翻身。
山月剛回頭,便見江欲晚風風火火地襲來,不由分說一把抱起她,將她塞進了床裡頭,自己也飛快的鑽進去,緊抱著她。
兩人貼著身子蓋在薄被下,山月能感受到江欲晚身上的每一塊肌肉,與他微燙的肌膚。
山月不敢動,在床上掙扎,是要吃苦頭的。
感受到她虛偽的乖巧與順從,江欲晚心裡十分不痛快,他氣,他怨,可是本也是他自討苦吃。
「你愛鄭直什麼?」江欲晚半晌聲音微啞問道。他從江家的眼線里得到過他們所有的往來,事事淺淡,看不出為何心動。
這問題好,山月被問著了,思考了片刻才緩緩道:「正義,正直吧,可能你會覺得可笑,可他是我嚮往的世界裡,不可或缺的存在。」
江欲晚望著山月濃密如蝴蝶翅膀般的睫毛,她閉著眼,在自己的懷裡溫順地低著頭,她不知道,他也是他的美好世界。
正義是很可笑,江欲晚不得不承認,可守護嚮往的世界,也是他在做的事。
也許是想轉移江欲晚的注意力,也許是因為這些天已經等到悵然若失,此刻泛起回憶,山月真誠地說道:「謝謝你。」
「謝我什麼?謝我算計你?軟禁你?」江欲晚不由地譏笑,明明他知道她是真心的。
「一碼事歸一碼事。」山月抬手遮了遮唇角的笑意道:「我知道很多人要殺我,你都替我攔下了,在這件事上,真地很謝謝你。」
「嫁給我吧。」江欲晚長舒了口氣,他本準備了許多折辱山月,逼她就範的法子。
山月感覺到了江欲晚身上的刺,人的求生靈感,往往是萬分玄妙的。山月抵在胸前的手緩緩鬆開,抱住江欲晚。
輕拍著江欲晚的背部,山月安慰著淡淡說道:「但想要活在你想要的世界裡,你就得守這個世界的規矩。」
江欲晚愛的便是山月天生的醇善,見她溫暖,他滿身的冰錐也跟著融化了。
江欲晚也安靜回抱著她,任由身下的堅硬橫在二人中間,盡力節制自身。
山月隱約覺得自己仿佛逃過了一劫,江欲晚不是好人,若沒有這點溫情熨貼他的寂寞,那身下之物,也許便強硬上弓了。
因果循環,善良的人,有善良的結果。
山月本以為自己不敢睡著,可眯著眼恍恍惚惚,還是入了夢,等到第二天醒來,江欲晚已經走了。
有丫鬟端著水進來伺候山月洗漱,收拾乾淨了,又上了清粥小菜。
「要麼和我一塊兒吃,要麼便出去吧。」山月實在承受不了別人的伺候,提了筷子示意請坐。
幾個丫頭相互看了看,餘下的都出去了,就留了個眼線,好歹呆的年份久位置不也低,只能大著膽子坐了下來。
見人都走了,山月將自己的粥遞給那丫鬟,剛要再盛一碗,便被那丫鬟眼疾手快地搶了過去。
山月如今顧著養身,也沒有客氣,邊吃著早點,便睨著那丫鬟,眉眼含笑關切問道:「可有把柄落在他手上?」
山月其實拿不準她是誰的人,可能進這兒,要麼是兩大家裡特意暗填進來的,要麼便是江家人,含糊些,興許能炸出消息。
那丫頭眼裡閃過驚慌,下意識地搖搖頭,端起粥強壓鎮定喝了一口,眼觀餐桌,提起筷子,卻是借著同食之名,替山月布菜。
山月仍是含笑,太久沒聽到外面的消息了,她輕聲問道:「外頭可還好?」
那丫鬟也瞧了瞧山月,猶豫了半晌才起身跪地道:「錢珍在此謝過山姑娘大恩。」
聽見這姓氏,山月便知道了,原來是錢多早早安排進來的,如果肯與我說話了,這是不是說明錢多已安排好家事,能來幫我了?
「起來了,我也幫不了多少,也得看你們自己的。」山月仍然是喝粥,一雙眼盯著大門,靜觀門外動靜。
錢珍也怕驚擾了江家,沒敢久跪,起身走到山月身後,一邊伺候一邊布菜,
「有了這半月時間,已是萬幸。族裡一些懂事的,已經安排妥當了。」錢珍在山月耳邊低聲說著。
雖不知錢多手段,但深知他是個懂得壁虎斷尾的人,此番行動,興許還留下了那些偏執的,目光短淺,替江家背鍋。山月點點頭,又喝了一碗粥。
「顧家、夏家可好?」山月望向錢珍,要將她看個明白。如今這時局,她也不敢信錢家沒有私心,總得謹慎點。
「半月前,顧家帶著夏公子前去報案了,趁著縣令大人不在,兩人在門口將分道位置說了出來,如今城裡傳的沸沸揚揚,夏家也來了許多人。」錢珍低頭說著。
正是因為風聲越演越烈,江家既要護住分道運行,又要安撫企圖聯合的幾大家族,錢家才鑽了空子,能得以脫身。
山月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幸好顧家深知江城的水深火熱,能及時策反夏家,與他們一同逼官。
雖然知道江欲晚根本不在乎官聲,他所需要的是替江家拖延,可悠悠眾口啊!如今又暴露了分道的位置,只怕是慾壑難填!
山月突然覺得,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吉祥,江城裡的分道、江家江欲晚,如今江家與恩澤先生最關鍵的聯繫已浮出水面,萬事俱備。
只欠東風。山月輕笑了笑,痛快將粥一飲而盡。
「不過,幾天前,夏家人撤回了夏州,就連第一酒樓,也送給了衙門。」錢珍見山月欣喜,有些不忍心告訴她了。
山月臉上的笑容淺淺僵硬,只訕訕扯了扯嘴角,放下筷子,卻是吃不下去了。
山月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恩澤公子不止在江城暗插了官人,更是在夏州、林安,只有他的門客。
夏家撤退,只能有一個原因,便是官家暗裡向他們施壓了。
沿江三地遠離朝堂,鞭長莫及,生意難免有見不得光的地方。
平日裡與官家多周旋些,也能相安無事。如今撤退,只怕是經人指點,知道了其中利益並非地方商戶之爭。
之所以能成為地頭蛇,是因為懂規矩,知進退,有眼色。根深樹大,行事謹慎,為了全族能屈能伸,當退則退。
夏家這就退了?還是不夠怒,山月心裡想著,又覺得,得給他一些信心與依靠。
即然都扯下官家了,自然得由官家來擺平。山月心裡權衡片刻後,伸手握住錢珍的手腕,一雙眼緊緊攥住她的目光。
「若有機會,去告訴錢多:江欲晚也姓江。」山月鄭重說道。
「啊?可還有別的話?」錢珍懵懂地瞪著眼望向山月,這件事自上任起便是人盡皆知了,根本沒有傳遞的價值。
山月仔細想了想,有些話她不敢與錢珍說,她也怕錢珍早在旁人的監視中,若是被抓了,骨頭不夠硬,將知曉的統統倒斗出來。
「鄭家二老是明是非,通情達理的人。」山月仔細想了想,又鄭重其事與錢珍道。
錢多知道錢家如今的危機,山月也相信錢多能聽懂她的暗話,一旦江家勝了,鄭家找來,錢家便是板上釘釘,死期已至。
可若是錢家率先前去聯絡鄭家,稟告如今的江城諸事,再拿上為鄭直平反的物證口供,自己也留做人證…..
鄭尚再三阻止山月前去司備處時,便該察覺了:這不只是一個案子,一個真相,而是朝廷的翻雲覆雨,血雨腥風。
錢家、山月都不知道誰能壓制恩澤先生,可紮根朝廷的鄭家一定知道。
想要為鄭直平反冤屈,便得在政權上制勝。
錢珍仍是聽不懂這話,還想開口再問,卻見山月睫毛顫了顫,鬆開她的手,起身向臥廳去。
錢珍知道山月的話已經說完了,不懂便不懂吧,錢多懂便可。錢珍心想著,便開始收拾桌子,喚來下人們一同打掃。
又有幾個下人要進去「服侍」山月,剛冒了個頭,便聽見山月冷道:「要麼出去,要麼與我並肩坐著,做自己想做的事。」
幾人又一次面面相覷,剛要去看錢珍,便聽見山月道:「你們這是要害死她啊,次次讓她與我呆著,也不怕我兩有了私交?」
「奴婢不敢。」幾人心裡一顫便是跪地求饒。
山月單手撐著腦袋,靠在臥榻上看書,陽光正好,灑在她身上,如浮在波光粼粼水面的聖女,透著聖光無暇。
「隨便留個人看著我吧,你們幾人輪留著便好,都要在這屋裡沒規矩的,就都不要講,各有各的把柄,還安全些。」山月翻了一頁書,淡淡道。
幾人又互換了神色,又別無選擇,只能低聲道:「是。」
其他人魚貫而出,只留下一個瘦小的較女子,那女孩望了望身後關上的門,這才躡手躡腳地走到山月跟前。
山月只拿餘光瞧她,見她揣揣不安似有心事,便佯裝淡然,等著她來搭訕。
「山,山,山姐姐。」那女孩怯懦地叫著,語言親密,似是刻意用稱呼給自己按了個好身份。
山月抬頭望向她,嘴角含著溫柔笑意,平靜問道:「怎麼了?需要我幫忙嗎?」
「額!」那女孩碰上山月眼睛,眼神微有瑟縮,愣了片刻,又低頭行禮道:「我家主子讓我跟您說,久等了,他今日來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