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鴻門宴上賭命第試探
2024-09-21 04:51:07
作者: 夜有所夢
山月回院裡檢查擺餐,鄭直換上正裝,去了審查室,剛近門前,便見二人站在門口等著,錢多身姿挺拔、孫管靠著牆軟弱無骨般鬆散。
錢多率先發現鄭直,恭敬抬手不卑不亢行禮道:「大人。」
孫管聽聞忙站直身子,見鄭直已到了跟前,匆忙跟著行禮道:「大人」
「進去吧。」鄭直朝二人輕點頭示意,徑直往裡走了,一路走到裡面,見今日當值看管的包捕快,已拿著牢房鑰匙默默站在一旁等候。
「大人。」包捕快自然跟到鄭直身旁,緊貼在鄭直跟前一步。
鄭直越接近各監察室,腳步越匆忙急促,到了幾個掌柜面前,鄭直望了一圈,一張臉上又急又羞。
「快快快!快請掌柜們出來!」鄭直趕忙吩咐包捕快,每開一門,鄭直都要迎進去握住那掌柜的手,滿臉歉意將人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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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誤會啊!我請你們來,本是想讓錢主簿找你們錄些口供!不料臨時有事需要我奔走一趟,我走的急沒交代仔細,今日剛趕回城才知道,竟留了你們四天!」鄭直說著搖了搖頭,長嘆了口氣。
好傢夥,這才有縣令的樣子嘛!孫管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感嘆鄭直的八面玲瓏心,上下不得罪。
官兒小把錯往身上攬,那是在葬送前程!可官兒大的把錯往自己的身上攬,便成了他懂得照拂人心,虛心做事。
見慣了人情世故的掌柜們,見縣令願意給他們台階下,雖然委屈,卻也不好搏了鄭直面子,只好擺擺手直呼些「哪裡哪裡,官民齊心!」的場面話。
「我已讓府里準備下好酒好菜!還請掌柜們賞臉!」鄭直說著,兩手各拽著一人,又意味深長望向身後錢多等人。
三人收到暗示,學著鄭直的樣子急忙趕上去迎捧。轉瞬間,「盛情」難卻,掙扎不脫,幾串人肉丸子浩浩蕩蕩,去了後院落席。
因牽制著人,兩廂客套中,錢多、孫管、包捕快在鄭直的默許下也跟著落了座。
還真是個陪酒局。錢多這才明確鄭直的意思:讓他來陪酒道歉,圓了彼此面子。
各掌柜的心裡便更不好受了,無緣無故蹲了幾天牢,如今被抓來吃宴,又擔心內有乾坤,只得一面尷尬陪笑著,心猿意馬望著桌上飯菜。
「倒酒!倒酒!」 一旁的山月目觀全場,察覺了眾人眼底流轉的不滿,山月十分市儈地招了招她選來的妙齡女子前去倒酒。
「掌柜的您請喝酒!」兩個小姑娘笑容甜美,熱情主動湊上前斟酒,又與幾個年輕掌柜碰撞眼神,倒有了幾分旖旎顏色。
幾位藏不清情緒的年輕掌柜們,一時又被邊上侍奉倒酒的姑娘們纏了心神,兩廂偷睨,場上的怨念氣瞬間清淺了不少。
到底年輕!這便被擺布地樂不思蜀了?被按在縣令左手邊的梁掌柜偷望了山月及倒酒女一眼,心裡不屑。
鄭直滿場裡最在意的,便是坐在自己右手邊,被動接了銀令的馮掌柜,與坐在自己左手邊,店裡為藏銀令之地的梁掌柜。
從鄭直離府的那天起,衙門派了十個輕功高、頗有些急智的捕快暗地裡守了紅綢坊四天,不知是否是因被查一事打草驚蛇,店裡無人暗訪。
請來這幾人,也只是以在八號當鋪的帳目上查到了這幾家店的明由,罪名模糊,嫌疑太輕,賴到今日,必須得放人了。
別無他法,鄭直不得不讓錢多拿回銀令,最後掙扎一番。
「梁掌柜,真是對不住了!」鄭直舉起杯積極碰了梁掌柜的杯,不等他回應,十分爽利一乾二淨,鄭直倒掛空杯,以示歉意。
「哪裡哪裡!不敢當!不敢當啊!」梁掌柜說著也趕緊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十分懂事的領著情。
「梁掌柜啊梁掌柜!」鄭直語重心長反覆念著他的名字,抬起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縣令您說。」梁掌柜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望向鄭直的眼,又只見凝重與有心,他心裡涼了半截,又不知究竟錯了什麼。
山月見鄭直酒喝的急,她悄悄拿起一旁專門給鄭直準備的兌了水的清酒,走到鄭直身後專門為他斟酒。
鄭直餘光見山月靠近,忍不住求個心安,匆匆望了山月一眼,山月的眼睛雖拿熱雞蛋緊急滾了一會兒,卻還是有些腫。
「好,好!」鄭直朝斟酒的山月擺了擺手,鬆開梁掌柜,舉起倒好的酒又去敬馮掌柜。
鄭直這杯下肚,便知山月的體貼,抬起袖子揉擦著向上的嘴角,忍下心裡高興繼續敬一個,晾一個。
「不要怠慢!不要怠慢!」鄭直朝著錢多、孫管、包捕快嚷嚷著。
相比於官家的一番熱情,眾人再回味鄭直敬酒的語氣神情,都有種在吃斷頭餐的感覺,莫名覺得悲從中來。
敬完一圈酒的鄭直,便開始獨影自酌,掛著一臉地悲壯沉默,望著錢多三人輪番敬酒。
天吶!莫不是真查出了什麼?馮掌柜是知情人,見縣令如此,只覺得萬事不吉,猛喝了幾杯酒,竟開始嗚咽起來。
馮掌柜啊馮掌柜!能否團結各位找出線索,便靠你啦!鄭直抬手輕輕拍了拍馮掌柜的肩膀,以安慰擊退他的最後防線。
「馮掌柜別難過!八號當鋪的掌柜……哎,發生這種事誰也不想……」鄭直喝酒易上臉,頂著兩片紅霞的他裝醉著從包里掏出一塊銀令在手裡把玩。
「若知道這東西得搭上性命,誰還敢接呢?」鄭直說著搖搖頭,將銀令傳給眾人掏心掏肺道:「有些話我身為縣令,本不該說出來,鬧的人心惶惶.…..」
鄭直說著擺了擺手舉起杯仰天飲盡,幾次三番欲言又止,話到了嘴邊,卻又被他換一杯酒灌下。
這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為什麼不該說?各掌柜又想到鄭直剛才敬酒時的眼神,只覺得如置冰窟。
「你可曾見過?」眾人仔細傳看著銀令,一邊低聲討論,一邊偷睨鄭直。
要搭上自己的性命,無一人敢馬虎,他們看了又看,卻都沒什麼印象。
即慶幸自己沒見過這東西,可又想到鄭直不可能無緣無故給他們看這個,他們心底不由得害怕自己與這個脫不了干係。
最是煎熬的馮掌柜望著所有人的表現,見到一個個搖頭,他簡直是要哭天嗆地!
「你們這些傻瓜子,竟然還沒見過?人家倒是讓我將這東西塞到你們家牆裡呢!」馮掌柜指指點點數落眾人,眼淚也開始往外冒了。
梁掌柜在記人方面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他緊盯著馮掌柜,又細思這話,他是瞬間想起來了!被抓那日,馮掌柜便進了他店裡。
「好縣令!你倒是有話直說啊!我們雖是賤命一條,卻也有家人惦記,萬不想出事啊!」梁掌柜這下是徹底慌了,兩隻汗手緊抓著鄭直不放。
「我……我……」鄭直我了半天,怒喝了一杯酒,這才訕訕開了口:「經過近日調查, 我雖不知銀令是怎麼發出去的,卻知道了這些領令的人完成任務後,都會到指定的某處還令。」
「梁掌柜!即要死了!我便承認了吧!有人要挾我性命,將這東西送去你的紅綢坊!」馮掌柜忍不住要發泄即將喪命的悲痛,他怒站起來舉起銀幣砸向梁掌柜。
梁掌柜捂著被砸的生疼的腦袋,瞪圓了眼望向風掌柜,不可置信卻又懵懵懂懂,他做錯了什麼?他為什麼會被選中?他一時卻是想不出原因。
「收集還令的人會得到一條路線,他們被要求按路線,將這東西還到規定之處,在座各位掌柜的店鋪,便在這路線的名單中!」鄭直根據已有信息又添撰了些。
鄭直邊緩慢說著,邊仔細觀察在座的臉色。有的人懵懵懂懂聽得認真仔細,有的人低眼沉思,尋找錯處。
「起初我卻不知道,八號當鋪掌柜被殺,究竟是因為接了令,還是因為家裡被選作了還令處?」鄭直沉思著,揉了揉太陽穴回憶。
馮掌柜細思這鄭直的這句話,這裡面有他活著的生機,他不敢不嚼仔細。又想到縣令在公堂上曾說過,那日他見到有黑衣人從八號當鋪里出現……
「縣令大人!縣令大人!究竟是所有收集過銀令的人都得滅口,還是那日你看到的黑衣人就是前來還令的人?八號當鋪的掌柜,也許只是因為看見了那人才被滅口的?」馮掌柜抓住了最後一顆救命稻草,乞求鄭直的答案。
「馮掌柜啊!我又何嘗不想告訴你了,可只有黑衣人能回答你。」鄭直搖搖頭,重重拍了拍馮掌柜的肩膀。
「那邊找到他!」馮掌柜急紅了眼,他轉過身朝眾人喊道:「那邊找到他!」
「上哪去找啊?」梁掌柜知道自己已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不由得心灰意冷,瞪著無神大眼睛。
「總不能等死吧!就這麼等死?憑什麼?」馮掌柜不甘吼道,狠狠飲了杯急酒,又狠狠將杯子砸在地上。
「既然是有組織的行動,所有決策也定然有原因,為什麼選中了我們?為什麼?一定有理由,一定有共同之處!」馮掌柜望著眾人的眼睛,一個個看過去。
馮掌柜的狠倒是激發了大家的求生欲,與之前防守姿態的被動審查完全不同,如今眾人的命被綁到了一起,眼神互動中,也積極了許多。
「對對對!」孫管見氣氛僵持,趕緊跳出來應和著,又回憶與馮掌柜的閒聊細數道:「比如賭場、酒樓、醫館、當鋪…….或者是你們都認識的某個人?」
眾人面面相覷,這半生所遇見的可太多了,竟不知從何處開始核對。
「你們啊,往後莫一個人呆在鋪子裡,多留意鋪子裡走動的人,是不是在店裡留了什麼,若是察覺不對了,來衙門裡躲幾天也行。」已醉趴在桌子上的鄭直口齒含糊叮囑著。
「縣令大人醉了,我先扶他回去休息。」錢多說著朝孫管使了個眼神,能否再團結眾人,就靠地頭蛇孫管的了!
呀!敢情還有此等大事交與我來處理?!孫管接到錢多的暗示,頗有些臨危受命的振奮,撩起袖子便要大幹一場!
「真是太欺負人了!」孫管毫無徵兆的訴苦道:「這都多少年了,人命在他們眼裡,怎麼就這麼不值錢了?」
江城人的心事,只有江城人懂。半醉半醒的鄭直瞬間想到劉小刀與村民們,為了求生,他們何嘗不是投靠了他呢?
怎麼水酒也能醉了?真的假的?山月心裡擔心鄭直,叮囑了兩個女子仔細點,便趕緊跟了上去,一瘸一拐幫著錢多攙扶鄭直。
見鄭直腳下綿軟無力,錢多抬的一臉吃力,山月忍不住感嘆道:「真醉了?」
「我也不知道縣令酒量。」錢多也沒正面回答:「今日也不早了,直接送縣令回府吧,衙門裡還有客,我便不送了,你替我去送吧。」
「嗯嗯好。」山月點點頭,十分感謝錢多的順水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