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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錢多的坦白

2024-09-21 04:51:02 作者: 夜有所夢

  中午的宴席,山月統統交代給了衙門裡的伙夫,確認完飯菜,又讓兩個大娘趕緊在庭院花深處端桌擺碗。

  火急火燎的吩咐完,山月鑽到僻靜處,一頓上房躍屋,偷潛到縣令書房外,左右找了個不易被發現的地點,山月專心瞧起八卦來。

  正事,正事,猥瑣點也不要緊,我這是有大局觀!山月緊貼著地與牆,將自己縮成一團,瞄著屋裡。

  屋裡鄭直專心看著桌上的冊子,一隻手撐著額頭,不動神色,正午陽光燦烈,往屋裡撒了些暖,卻止不住沉默的凝重。

  書桌兩尺遠站著微佝著背的錢多,他低著頭雙手無意識地扣著指甲,一臉的凝重糾結,陷入了深深地自我的懷疑。

  你有話就講嘛,又要與我博弈沉默?鄭直剛接受完錢多的工作匯報,也回以了公允的誇讚,見錢多未請離又遲遲欲言又止,實在想催他一把。

  可這時候,往往越是心急的人越是弱勢,如今錢多想講了,鄭直更不敢急,只得從容淡定佯裝看冊子。

  錢多如果真預備了一番肺腑,連劉小刀都知道要閉門關窗掩人耳目,如此細心的錢多怎麼想不到?他是想讓人知道?鄭直不由得細思。

  「縣令,我有些事,想與你講!」錢多終於開了口,一張臉又急又苦,心思仿佛全寫在了臉上。

  

  「哦?有什麼難處你說。」鄭直仍然是官場老將的做派,語氣不急不緩,抬頭望向錢多,認真聆聽他的心事。

  「我姓錢,我們錢氏一族,放眼幾十年前,在商站上大起大落,如今雖沒落了,可20年前,也是與顧家實力相當的家族。」錢多滿臉悲壯。

  「哦?倒是沒想到。」鄭直面上微露驚訝,又寬慰道:「未受家族權勢影響,如今你也是一表人材,令人驕傲!」

  也不說明是未受曾經輝煌的薰陶,如今落寞的影響,還是大起大落的折磨,鄭直言語含糊,只以上級身份認同他如今的工作,誇讚他如今的成績。

  劉小刀說的竟然是真的!莫非錢多正是察覺了有這麼多本地人在衙門裡住,總有人會以他的姓氏做文章?鄭直猜測著。

  「我們錢家與江家,曾是舊相識,江思淺五歲時,我有幸去做他的陪讀,給他提箱接送過一年。」錢多側著頭皺著張臉似羞似恥,嘴唇顫抖著說道。

  錢多突然地坦誠讓鄭直有些措手不及,他沒想到他會如此,也許錢多該這麼做,從江思淺看他的那一眼起便該了,可鄭直沒想到,他真的會說。

  「有一次,江思淺沒背出書來,先生問他昨日下學幹什麼去了?他望了我一眼,又望了望先生,什麼也沒說。」錢多語氣里略帶不易察覺的嘲諷與無奈。

  「當天晚上,江家便來與我家說,這些日子辛苦了,日後便不必來了。」錢多說的仿佛心冷了。

  「人的這雙眼睛,可真有意思。他望著你,這眼神是什麼意思,便都由著你來猜了。」錢多望向鄭直,頗為落魄的笑了笑。

  怎麼聽著有點淚眼婆娑呢?錢多小時候也太不容易了吧,落魄少爺都舍了尊嚴與你提箱了,怎麼無緣故地,倒還要遭人羞辱。山月的心腸軟,聽著難受。

  這是在解釋江思淺望向他的那一眼了?由我來猜?配上這番坦誠,倒是不該偏信江思淺了?鄭直默默思索。

  「觀者有心。」鄭直語言溫柔關心道:「你們後來可有再遇到過?他可曾向你解釋了?」

  「雲泥之別,如何相見?直到那日宴席重逢。」錢多搖搖頭感慨道:「也是巧的,最後留念,又是那一眼。」

  「哦?」鄭直假裝毫無察覺般,回憶片刻,也似是而非感慨道:「倒是沒想到,那日宴席,竟還有如此故事?可嘆!可嘆啊!」

  山月這才明白鄭直的「觀者有心」,是在提醒錢多也許過于敏感,也為著留在此處為自己辯解了?山月細嚼著鄭直的這句話,只覺得他聰慧有趣。

  鄭直不講明,不講透,不承認自己的懷疑,不寒下屬的人,揣著明白裝糊塗,心裡也的確拿不準錢多如今的立場了。

  「時過進遷,倒是我進步了。」錢多也溫暖自嘲著,無奈而堅強地笑了笑,替鄭直省了上司費心撫慰下屬的心思。

  「嗯,一表人材,令人驕傲!」鄭直堅定重複著,認可地拿起錢多寫的文冊。

  那一刻,鄭直感受著錢多的真實,他甚至錯覺,自己真的與錢多成了互換心事的兄弟,有了難得的友誼。

  可他又不敢信,往往參雜利益糾葛、家族榮辱的人,都不能由著自己的真決斷做事,這樣的錢多,未來也不能。

  單就這件小事,記了這麼多年,得是多少個日日夜夜的惦念反省啊?山月心裡苦澀,也更理解了錢多在這樣的生長環境裡,秉襲了見風使舵明哲保身的中庸之道。

  「多謝縣令聽我叨嘮!不煩您了,我這便告退。」錢多說著憨厚一笑,抬手鄭重行了一禮,腳步微沉退了出來。

  錢多假裝沒發現杏色衣角飛過,眼觀鼻鼻觀心,低頭望路,兩耳不聞,帶著在坦白中留下的心緒,面色中留出三分凝重,向後院去了。

  關於幼時的故事他沒有說任何謊,只是他也沒有說,他被辭退時,他們家的最後一點資產,已被江家、顧家暗中分颳了乾淨。

  他們家本以為可以背靠江家仰人鼻息,可惜勢力不均等的家族之間,談下了所謂的互利,往往只是優勢那方賞賜的慢性毒藥。

  這一天本該來的,只是因為江家與顧家的分贓較勁,來的慢了一點。

  錢多也想唏噓,又覺得無可厚非,這就是世界,這就是生活。

  原來!你的油膩只是你的保護色,兄弟,我現在懂你了!山月縮在牆後望著錢多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唏噓。

  「這都望的收不回眼了?怎麼著?心疼了?」山月聽見身後冷不丁的一聲嘲,嚇得肩膀一縮,直想屁股尿流。

  「娘呀!」山月下意識回頭一望,才發現是滿臉惡趣的鄭直,直拍著胸口壓驚。

  「大膽了,敢聽縣令的牆根?」鄭直說著靠近山月,一點點壓下去。

  本想等山月腳下不穩要倒下時,伸手一攬,上演個英雄惜美人的戲碼,鄭直倒是沒想到山月心虛之下,腰好腿好一路下腰而去。

  再下去,就有刻意流氓的嫌疑了!鄭直心裡感慨,留下句:「成吧,腰挺好哈!」便不甘不願站直回去。

  「這話說的,都是習武之人,你也可以!」山月說著還寬慰了鄭直幾句,見鄭直滿臉黑色,又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做錯了。

  「嘿嘿嘿。」山月樂呵了兩句,便去挽鄭直胳膊,嬉皮笑臉道:「腳傷腳傷,咱們進屋去!」

  鄭直笑著颳了山月一眼,樂呵呵屁顛顛護著山月進去了。他總覺得這畫面十分美好,日後成親了,山月懷有身孕了,臨夜裡散步,他們大概也是這樣吧。

  鄭直的這份小心珍惜,山月望在眼裡也是十分開心,撅著張嘴掩飾喜色,由著鄭直攙扶進書房坐下。

  「下次莫再聽牆角了,危險的很。」鄭直叮囑著問道:「你這腳傷怎麼樣了?」

  我總不能承認其實我的腳傷已經快好了,我這是裝沒好,騙你疼愛吧?山月眨眨眼傻笑道:「還行!還行!」

  「晚上回府,我去尋個大夫來與你瞧瞧。」鄭直點點頭,與山月約定。

  「已經看過了,大夫說,只是需些時間,耐心養著便行。」山月擠眉弄眼,轉移鄭直的注意力。

  鄭直回以怪笑,正要說些什麼,老遠傳來劉小刀欣喜熱切的呼喊:「縣令!縣令!縣令大人啊!你可回來了!」

  什麼叫談情說愛須注意場合,兩人一聽這話,趕緊心虛站起來,山月又趕緊退了兩步,與鄭直拉開距離。

  剛做完,劉小刀已屁顛屁顛跑了進來,滿臉喜色。

  「縣令大人!什麼叫不出門足知天下事啊!您瞧瞧我這腦子,太靈光了!我剛與送菜的嘮嗑完,哎呀,又讓我知道了件了不得的事兒!」劉小刀一拍腿十分激動。

  這又是什麼妖孽?山月睨著劉小刀,忍不住皺了眉。

  劉小刀如今是捧縣令的大腿,哪管得上旁人的臉色,他望都不望山月,嬉皮笑臉給縣令倒了杯茶,雙手捧著遞了過去。

  「您剛回來,您還不知道吧?剛才街上可出了車禍,江家少爺碾碎了一匹馬車!」事發地離這兒遠,劉小刀倒是自信,他絕對是衙門裡知道的第一人。

  「哦?什麼事?」剛趕回城信息尚未聯通的鄭直也有些意外,才與錢多談完,還想知道江思淺是什麼樣的人,他的消息倒自動送上門了?

  這不是我那事嗎?哎呀我這戀愛腦,滿心惦記和鄭直的情愛,都給忘了說了!山月抬手行禮趕緊道:「縣令!這便是我要稟報之事啊!」

  我去你娘的!這還有人截胡了?劉小刀頓時火冒三丈,瞪圓了眼望向山月,想看清這是個什麼鳥人?

  哎呀?越瞧越覺得眼熟,劉小刀望著膚白如雪,小臉大眼的山月,再仔細回憶,他娘的這是不是就是那個山月?

  「你你你你,就是你啊!山月!」劉小刀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指著山月叨叨了半天。

  「是是是是,是我是我就是我。」山月也不好意思的擺擺手,心裡嘀咕著:我都這麼有名了嗎?難道是因為尋人懸賞?

  劉小刀急著來邀功,都沒聽完山月最後是回了衙門,如今與山月撞了個滿門,瞬時萬念俱灰。

  這當事人都在呢,我還能唱個什麼鳥戲?奶奶個熊,劉小刀癟了癟嘴,一甩手摸了摸自己漲暈的腦瓜子。

  「那二位聊,小的這就退了!」劉小刀說著晃著兩袖往外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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