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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不報仇是因為怕活著的人揪心

2024-09-21 04:50:36 作者: 夜有所夢

  山月在屋裡呆著,薅了頓豬蹄燉山藥,啃的身暖氣足,小腹圓滾,這才躺回床上。

  抱著木盒反覆摸拭,山月閉著眼忍不住幻想來日與鄭直的大婚,紅裝素裹,喜樂融融,一睜眼,見到頂上床簾紮成的一團杏紗球,心裡不由咯噔一聲。

  「晦氣!」山月驚坐起,心裡忍不住罵罵咧咧,啥顏色啊?送葬花呢?山暖也太不懂事了吧?

  山月後知後覺,東西張望,又開始挑剔這屋裡門窗多,隱蔽地方少,越看越覺得:哪兒哪兒都不順眼,跟高檔葬房似的!

  本來還想把髮簪藏在鄭直床底下,我與鄭直只爭朝夕,住在一苑的,可如今鄭直也要暫住在這兒,總有刁民想刺殺我兩,我必須得做足準備啊!山月心裡嘀咕。

  在我的地盤,可不能打臉!山月再三思量,便開始設計屋裡的暗器了。

  窗紙已是山暖精心挑選,防倒影的,山月又差人去買了些毒藥、迷藥、鈴鐺、箭弩、飛鏢,開始鼓搗起如何布置了。

  

  將鈴鐺綁與門窗處,只消打開便有聲響,又在箭上浸毒,藏箭弩正對門窗,屋裡每十五步藏一袋迷藥包,山月的射術好,在床上、身上藏了小飛鏢,便打算著若真有人來襲,直接射破迷藥包。

  山月才剛差人買回了東西,正畫著圖,便聽見有敲門聲,門口山暖道:「是我,可能進來?」

  「進吧。」山月抬起頭望向門口,目迎山暖進來,心裡惦記著:小兔崽子,這可是你送上門挨罵的,怪不得我了!

  山暖端著飯盒抬步進來,一邊將菜擺放在圓桌上,一邊似笑非笑盯住地上正浸泡著的一盆箭。

  「嚯,這麼多箭伺候著,這屋可不能隨便進。」山暖挑眼咋舌,正經調侃道。

  「你這屋子的設計抄襲可不夠嚴謹哈,你瞧瞧那床頂的白色扎花,哪個大活人敢睡了?真吉利!」山月放下筆,言語奚落一瘸一拐走到圓桌前。

  得得得,就知道得挨罵,這是在怪那床簾顏色不吉利了?這是在暗責我沒護住你的安危!明白!山暖望了眼屏障相隔的裡間,猜中了境遇,他忍不住摸摸鼻子發笑,便準備一會兒出門前將床簾撤了。

  「腳怎麼還沒好?」山暖給山月擺好碗筷,睨著山月的腳忍不住皺眉,又冷不丁道:「你不會是瘸了吧?」

  「你們全家才瘸了呢?吃屎吧你!」山月一聽有些急了,這是什麼「美好的祝福啊」,真靈驗了可就完了,一世美女竟然……?

  「脾氣有點兒大哈。」山暖淡淡調侃,繼續刻意討罵,由著山月發泄。這是她的金主,可得好生供奉,見山月心思活泛,罵人有力,他安心。

  「行行行,沒事兒出去吧,鬧心。」山月忍不住捏了捏小腿給肌肉放鬆,一邊揮了揮手開始趕人了。

  啊?這就趕人了?這罰的也太輕了吧?我都不好意思了!山暖瞪圓了眼,見著有表現的餘地,立刻抓住山月的傷腳擱在自己的腿上,開始認真給她按摩。

  山月十分清楚孩子的敏感,幼時她也曾因為擔心被拋棄,努力討林叔的喜歡,體味出山暖的察言觀色與竭力示好,為了安他的心,山月順水推舟故意依賴著他了。

  見山月閉著眼怡然自得享受著,一點不見外,山暖反而有些坐不住了,他都花光她一百兩銀子了,也沒護著她救下她,她怎麼就不問上幾句?多責怪幾句。

  「你怎麼不問我錢都花了多少,花哪兒去了,勢力如今發展到什麼地步了?」山暖到底年輕,忍不住反問。

  「這才幾天?你能替我找到張專,還能截住我,已經不錯了。」山月說完才覺出山暖如今的眼線倒是厲害的很。

  山月坐直了些許,認真吩咐道:「我腿腳不便出不去,倒是得麻煩你替我盯著衙門、顧府、江府的人員進出,有什麼事兒都來告訴我一聲。」

  「好。」山月不貪心的性子倒讓山暖鬆了口氣,心裡一開心,手下的力大了幾分。

  「哎喲祖宗,得罪你了?這麼用力?」山月本就只是為了寬他的心,見有了契機,乾脆拍開山暖的手,默默收回腿。

  山暖訕訕然收回手,他不知道山月傷勢如何,也真心想了解,便關心道:「你這傷,傷到骨頭沒?」

  「我當時刻意躲了,只砍到肌肉,敷了許多好藥材,聽說連軍隊裡的金創藥都給用上了,所以才能好的這麼快,腿傷已經開始結痂了,等退痂長肉,許半個月就夠了。」山月頗有些卸了勁兒,也一五一十地說著。

  山暖點點頭,又想到她有錢有貌,有武功有身材,偏偏來做個男不男女不女的捕快,忍不住感慨山月真是個神秘又神奇的女人。

  他心裡到底想知道,又默了片刻,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要做捕快啊?你那麼有錢,當個富婆整天數著金銀珠寶不好嗎?雞鴨魚肉它不香嗎?」

  山月望著山暖,半天才別過眼,一邊給自己倒茶,一邊淡淡道:「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像我表弟。」

  好端端的嘮嗑,怎麼攀上親戚了?再說了,我也沒什麼好圖的啊?山暖聽了忍不住斜眼睨著山月,一臉的探究與鄙夷。

  有些人的忠心,就是要拿秘密去換的。山暖是我選擇的人,藏著掖著,只怕會心生隔閡,不如赤誠坦白的好。山月三番四次鼓足勇氣。

  「我們全家都被殺了,我娘將我藏在柜子里,我聽見刀扎進肉的聲音,死亡的聲音。」山月握杯的手顫抖著,故作淡定喝了口茶,眼睛也有些泛紅了。

  「那人撒了酒,要將宅子燒了滅跡,我就看著那大火燒啊燒,不敢出來,幸好官府的人到來及時,受過我娘恩情的林叔叔發現了我,怕仇家知道,便偷偷收留了我。」山月回憶著,覺得臉上有些濕癢,便抬手擦了擦臉,抹去了淚。

  「你當捕快是想查出兇手?」山暖驚訝而意外,胡亂猜測著。

  「林叔叔說,若是一心報仇,這輩子便毀了,他答應我:仇,他替我報。」林叔叔如父親般的關心與照顧,是山月一生中最溫暖的回憶。

  「他是個好人。」山暖肯定道。非親非故,竟能如此,未免感人。

  「嗯,他是個善良的人,幫了許多人,也救了一些人。」山月也點點頭,

  「後來呢?」

  「他要我忘記往事,教我武功,又送我去各處學武。他依然在衙門做捕快,後來又調去了京州,如今做了捕頭。」山月面含微笑,真心替林叔開心。

  「所以你是受了他的影響,才想做捕快的?」山暖眨眨眼,算是聽明白了。

  「嗯,我既承了這世間的情,自然也要還給世間的……我後來發現,平白無故助人為樂,大家都覺得我腦子有問題,可只要穿了這衣服,人人都找我幫忙。」山月說著無奈地憨笑著。

  山暖忍不住腦補了一下,反常必有妖,若是有個陌生人趕著來問我「你家有什麼事要我幫忙嗎?」,只怕他也覺得這是遭賊惦記了,也忍不住要趕人。

  「真是吃飽了撐著,閒情多。」山暖嘴上鄙夷,心裡卻不得不承認:若世間沒了善人善事,沒了希望,那和地獄有什麼區別。

  山暖心裡忍不住感嘆,也忍不住捫心自問,以自己天生窮夠了的缺失性格,若真要論起來,他願意為山月犧牲多少?也許怕失去,他什麼都不會為她做。

  「那你們的仇報了嗎?」山暖忍不住問起,他也期待世間因果報應,有此結局。

  「若是一心報仇,這輩子便毀了。」山月感嘆般說出回憶里林叔的那句話。「不報了,我讓林叔也別報了,他想我好,我也想他好。」

  滅家之仇,說不報便不報了?你可對得起父母的在天之靈?山暖心裡忍不住罵罵咧咧,面上卻不顯山露水。

  山月睨著山暖,見他癟著嘴,和林叔當時聽到此話的神情簡直如出一轍,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官家多年未查處兇手,此事怎可能簡單?」山月淡淡解釋道:「難道為了報仇再搭上了我與林叔的命,便能讓他們安息了?我娘將我藏在柜子里保護著我,究竟是為了讓我給她報仇,還是為了讓我活著?」

  如果只是為了自己的良心安穩,便不自量力去尋仇,罔顧了家人費盡心機的庇護,又何嘗不是一種自私?山月見過許多親情,倒看懂了愛。

  山暖被懟到無言,左右不知如何反駁,漲紅了一張臉,丟下句「歪理」!轉身氣嚷嚷跑去扯床簾了。

  山暖是個乞丐,也是個孤兒,他既像所有乞丐般珍惜人間的赤誠與情善,又像孤兒一樣期待親情。

  山月很不靠譜,又很靠譜,可山暖不可否認的是:他喜歡山月的溫暖,也喜歡她說他像她的家人。

  一頓撕拉聲,山暖粗暴而又迅速地將床簾扯下來,扯完了撒了火,走出來看著安靜地山月,又不禁憋紅了一張臉。

  「我真的像你表弟嗎?」山暖似孩子般童聲童氣地問。

  山月望著山暖笑了笑,輕輕點點頭道:「嗯。」

  「姐姐,你好好活著,等我發了勢,便給你報仇。」山暖梗直了脖子承諾道,可他也知自己如今還根淺勢薄,怕自己失信,也怕山月讓他放棄,尊嚴使他火速轉身跑了。

  跑什麼?不對啊,報什麼仇?你知道我哪裡人嗎?山月見山暖跑得快,後知後覺,不由地一頭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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