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顧府怎麼老利用我們！

  鄭直求見不得，正要退回江城醫館，見顧府百騎悄然而出，往城外趕去。

  虧我聽到你們家出事了，戀愛都沒談就急忙趕來，要為你們伸冤，瞧瞧，不見我就算了，昨天出發的都全隊覆沒了，今天還敢再來一次，怎麼？情敵間的報復找茬嗎？！鄭直十分無奈。

  到底不知其中的碼頭秘史，鄭直決定再多派些官府密探跟著顧府人馬。

  哎呀都去了這麼多人，希望能挖點秘密出來啦！鄭直心裡祈禱著，嘆了口氣趕赴醫館。

  剛到醫館門口，便聽聞一陣刀劍之聲。

  「保護顧夫人！」

  鄭直遠遠聽見山月的呼喊，連忙趕到，便見4名黑衣人已輕功飛出醫館。

  再看門口護衛，只是氣息微亂，無一受傷。

  

  沒人受傷？這襲擊，完全不是江城人的風格啊！鄭直心裡納悶。

  又想到顧家丫鬟回自己的那番話，鄭直突然懂了：成吧，顧留是想讓官府替他們保護顧夫人。

  此地傳統：外人不得入府。所以顧留特意將顧夫人安排在醫館——官家傷患屋旁。

  這番「刺傷」，更像是安全提醒。若顧夫人真出了事，才證明了官府的無能與失職。

  新官上任啊，能不能不要接二連三的挑戰我的威信吖？鄭直冷嘲著，不得不進入顧留給他的圈套。

  屋內顧夫人正在接受救治，山月想到自己剛入醫館時，秦柔步伐急促行事鎮定，安排了大夫治療，丫鬟服侍，見到自己立即來迎，似是久等多時。

  「山姑娘，顧夫人如今身負重傷，除了急於搶治，更怕有人再闖進屋內打擾，所以小人能否斗膽煩請姑娘您坐鎮屋外。」秦柔說著行禮。

  「為何不將夫人留在顧府醫治？我也是受傷之人，只怕有心無力。」山月拍了拍自己受傷的腿。

  「顧夫人交代了，江城人畏官不畏顧府，若是出事，顧家勢微，還得由官家主持。」秦柔請禮。

  此話更是呼應了山月那日與顧夫人的對白，想到秦柔送來的江城名冊，到底是她著了顧夫人的道，還是顧家真心與官家合作，山月卻是不得而知了。

  「秦嬤嬤言重，但盡人事。」山月微笑應下，沒想到不到片刻，竟真遇到了行刺。

  輕易擊退了對方，再觀屋內，仍是一片安靜。

  厲害厲害！無論是算計還是心態，山月心裡由衷對顧家人甚是佩服。

  「縣令安！」

  顧府護衛請安的聲音打斷了山月的沉思，隨著行禮的方向看去，山月見鄭直站在門口看著自己，頗為落寞。

  又似是有了計劃，鄭直捏緊拳頭，朝山月燦然一笑，微微頷首點頭，轉身離去。

  身影依然高大磊落，只是落步變得沉重。鄭直受到什麼打擊了？山月心想。

  哎呀，我答應了秦柔要守住門口的，而且剛發生刺殺，這時候走，會不會顯得我貪生怕死，言而無信？山月想心裡猶豫，最終也只能留在門口乾著急。

  山月還在思考如何脫身，便聽見整齊的步伐從入口傳來。

  山月抬頭望去，便見一隊捕快趕來，配合顧家護衛守護治安。

  「你們怎麼來了？」山月眨眨眼，十分不解。衙門不是人手短缺嗎？

  「堂堂顧夫人，在咱們捕快旁邊養病，若出事了，是不是不好？」孫管拍拍手來了頓傲慢分析，便去病房附近巡邏了。

  不會吧？完了，感覺我被利用了？！顧夫人，你贏了！山月看著孫管走來走去，心裡咯噔一聲，萬不是滋味。

  說實在的，顧夫人真的會跟官府合作嗎？如果我們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與她抗衡，是不是會一直這樣？到頭來只是一顆被利用的棋子？山月有些氣餒。

  「山姑娘辛苦。」顧家護衛向山月低頭行禮。

  「你們辛苦。」山月朝護衛們搖搖頭。

  要你們禮貌有何用？乾娘！你們就這樣對我嗎？！還能做親戚嗎？在這樣，我我我我可放棄護著你們了啊！山月扶額，甚至開始意識到，到底有利益糾葛，顧府是不會幫官家的。

  鄭直回到縣衙，找來錢多撤回巡邏的捕快，安排人手前往醫館後，又將日後的人員安排也一併交給錢多。

  「以後都不巡邏了？江城民風彪悍，若是亂了怎好？」錢多提醒鄭直。

  錢多真想拉著鄭直去集市上看看，江城百姓的大嗓門來回吼叫，多容易產生矛盾動手動腳，如果沒有捕快們巡邏及時調節制止，只怕是時刻有人在打鬥。

  沒辦法啊！人手短缺，還有別的事要干呢！鄭直提筆沾墨，開始寫令詞。

  雖已查清錢多的世家清白，但接下來的血雨腥風，不知凶吉，若是要冒生命危險，也不知錢多會站在我這邊嗎？鄭直心裡盤算，也不指望所有人像自己一樣剛正不阿。

  「來報案的，咱們公正處辦為名伸冤。」鄭直沒準備公開自己的布局，將寫好的令遞給錢多。

  「這首口水詞，你拿去找幾群孩子，從明兒起，滿城唱去，越大越好！」鄭直神色如常。

  「是！縣令。」錢多應完拿來一看，頓時不敢動作了。

  鄭直是在試探自己？還是真的想這麼做？真這麼做了，出了事他不會讓我背鍋吧？錢多瞪圓眼呆在原地，冷汗也跟著冒出來。

  「去呀，已近夜幕，再晚恐怕來不及了。」鄭直輕笑著催促。

  「不敢，不敢……」錢多說著曲背拱手。

  「哦？怎麼就敢，怎麼又不敢呢？」鄭直似笑非笑，翻開今日事務審查。

  錢多心道不好，更彎低了背，滿頭大汗，不敢言語。

  「莫看明日榮華，但求眼前心安。即當了吏官，便全心做下去，若是又貪又怕，還是早早退了的好。」鄭直語氣調侃。

  「縣令說的是，我必全心全意。」錢多尚且摸不透鄭直的立場與性格，只敢應承。

  「切記，是滿城盡聞。且去吧，莫耽誤事。」鄭直放下冊子，盯著錢多認真囑咐完，揮揮手不再與他糾結。

  錢多早受夠了鄭直如火般炙人的眼神，不敢再耽擱，行禮出門。

  鄭直見錢多走了，深嘆口氣，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陽穴。

  思及未來之事，鄭直一宿難眠。籌謀再好，可是人心難料。

  鄭直是怕的，只是他不能說，若是認了怯，便徹底輸了。

  顧夫人尚未脫離危險，山月在門口坐著守了一夜。

  第2日清晨，聽著院外小兒嬉笑唱作，山月揉揉眼，朦朧醒來。

  「前任縣令死翹翹，卻看貴氏勢勢高，如今新官難自保，百姓要往何處靠？」小兒童音幼齒，語氣天真。

  江城人竟然奚落朝廷命官？！山月聽了心中一驚，這些與她的認知相悖的真相，令她頭皮發麻。

  不行不行，這可是官家！是百姓的依靠！再怎麼官民同心，也不能這麼隨性，這麼不給面子吧！這些小孩子，不教訓一下還真是根不正苗不紅了！山月迅速有了決定。

  正要闖出去讓孩子們閉嘴，可她一站起，便意識到自己行動不便，即使能夠跳著下樓，只怕那些江城的皮孩子們還得推搡她。

  「山姑娘的腿傷未愈，還是仔細點好。」

  一隻手過來攙扶自己，山月側頭一看，便見秦柔神情如常，只顧她的傷勢。

  「山姑娘辛苦，丫鬟們已經備好早飯，請山姑娘回屋。」秦柔扶著山月坐下，嫻熟操持，讓下人抬山月進屋。

  山月見秦柔淡定，眨眨眼掀過自己的失態，梳理心情微笑問道：「顧夫人如何？」

  「幸好送來及時，大夫說已無生命危險。」秦柔揮揮手讓下人出去，親自服侍山月吃早飯。

  「無礙就好。」山月禮貌應付，卻是介懷外面小兒的口水詞，心不在焉的吃著早餐。

  秦柔見氛圍適宜了，放下布菜的筷子，引起了山月的注意。

  「說來奇怪，怎麼一夜之間便有了這令詞。哎，只盼莫讓小少爺聽到了，如今顧夫人身負重傷，若說這也是勢勢高，豈不得讓人冤枉死。」秦柔嘆著氣，似是無意感慨著。

  顧家這是在撇關係？果然，利用的爽快，可到底還是得顧及彼此的面子。山月思索著，頗多感慨。

  知道秦柔話裡有話，她一時急了，忽略了漏洞，如今想來，無論是詞還是時機，都很奇怪。

  「顧少爺現在在幹嘛呢？」山月禮貌笑笑，轉而對顧家投以關心。

  「顧少爺膽小，來醫館若是遇到事了，只怕手忙腳亂，叨擾大夫，便讓他待在府里了。今早出府時，少爺正在菩薩面前為夫人祈福。」秦柔感慨著，十分欣慰地解釋道。

  山月與顧留接觸甚少，只覺得他乖巧聽話，為人純粹。

  聽秦柔這話倒像是顧家由她做主了？山月微皺了眉頭，只覺得秦柔此刻特意跳出來吸引火力未免有些荒唐。

  「顧少爺有心了。」山月笑笑沒再說話。

  也不知道秦柔的這番傳話是誰的意思，顧家人這麼狡猾，不嘮不嘮，免得有人又趁機欺負我感情。山月心裡嘀咕著，乖乖吃完早飯。

  待秦柔收拾離場了，山月換了身幹練便服，女扮男裝，叫來竹竿椅架讓顧府的護衛抬著出門。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令詞，我倒要看看江城百姓是何反應。山月緊抿著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