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密室中的秘密

  也不知道夏至是不是無意間觸動了什麼機關，突然就傳來一陣極細微的「咯吱」聲，有一處不大的地面就慢慢的朝著下方翻轉起來。原本露在地面上的普通海草被轉到了地面下，而翻轉上來的地面上，赫然正生著一叢發著瑩瑩黃光的草來。

  人群中有些見識的人，自然認得這就是那月光草，就大聲喊道：「這裡果然有月光草，夏至姑娘沒有說謊！」聽者也紛紛附和道：「這的確是月光草……」見著這等情形，人群中之前那些懷疑的聲音也漸漸的低了下去。

  夏至望見這月光草也是面有喜色，她一面抬頭和劉子鶴道：「是這個了，我當時看見的月光草就是這樣的！」一面又仔細思忖道：「我記得，殿主當時是這樣開的……」夏至一面鎖眉思考著、一面就伸出手去，揪著那月光草不知道怎麼一轉又一扭，就聽見地面之下突然發出了比剛才更為大聲些的機關開合聲。

  不過半刻鐘工夫，地面上就露出了一個不大的洞口來，洞口中有一條朝下延伸的樓梯，黑黝黝的也不知道通往何處。夏至就激動不已的道：「就是這裡！我娘當初就是被關在這裡的。」她作勢就要往裡進，卻是劉子鶴拉住了她，溫聲道：「也不知道裡面有沒有危險，你先略等片刻。」一面就朝江浪道：「只怕還要找幾個見證人才行。」

  夏至見劉子鶴說得有理，只得強捺住焦急等著，只是面上到底是顯露了出來的。而前排站著的人就朝著後方的人描述著自己看見的情形，眾人聽見這裡果然如夏至所說的有一個疑似密室的東西，對她之前的話就更多了幾分相信。

  江浪見劉子鶴的提議正合自己的意，就問夏至道：「夏至姑娘，敢問這密室有多大？」夏至便急匆匆的道：「不算特別小，當時我進去時裡面關了幾十個人，都還有不少的空當。」

  江浪聽聞，略略思忖了一下，便揚聲將這裡的情形告訴了大家。接著又道：「諸位，這其中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機關之類的危險，普通百姓進去恐怕有損傷，不如就等在外面。如今我與我的同伴四人皆是二轉修為，再加上劉仙尊、夏至姑娘和夢離一共是七人，我就再請十三位有修為在身的師兄師姐和我們一同進去。一來做個見證、二來若有危險也可互助。其他的人則在外等候，各位覺得這樣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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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路下來，江浪已經隱有領頭之勢，他這番話又頗為合情合理，眾人之中應和的就占了大多數；縱使有個別不贊同之聲，也被壓下去了。

  這幾千人中，海城的普通民眾就占了過半。這些人知道自己進去是添亂，因此都主動的避讓在了一邊；而剩下的一千多的修道者中，眾人的修為高低大都是一目了然的，因此很快便推選出了十三位二轉以上的修道者來。這些修道者皆是各大城池大一些門派的子弟，無論是做見證也好、互助也好，都比其他人更為合適些。

  等到眾人齊聚，江浪便請了劉子鶴帶著夏至先行，自己則領著一行人跟在後面。這劉子鶴向來是個自視甚高的，如今見江浪對自己這樣恭敬，方才對他升起的那絲忌憚之心也淡了些許，就扶著夏至當先走下了樓梯。

  夏至之前強捺著焦急等著江浪召集好人，此時終於能進入密室時，她已經是激動的微微顫抖了。夏至就對劉子鶴道：「我娘皮膚很白，眉心有一顆紅痣，很好認的。」她的聲音雖在顫抖，卻是讓身後的一行人都將她娘的特徵聽得明明白白的。劉子鶴自然是點頭應和道：「放心，我定然會將你娘找出來的。」

  這間密室極深，一行人沿著狹窄的樓梯走了半刻鐘工夫，才見眼前豁然開朗，露出一間空間極大的屋子來。夏至就當先一步撲了進去，一面淒聲喊道：「娘……娘……你在哪裡……」

  而等到落後夏至一步的眾人走進來，看清了其中的情形之後，皆是生生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這房間的一側用鐵柵欄封著十數間牢房，夏至此時正是撲在這柵欄上一間間的尋找她娘。這牢房不同於一般牢房那樣破舊髒亂，卻是間間都乾淨整潔，有三四張鋪著乾淨被褥的床榻、甚至還有小小的妝檯。若不是那柵欄太過明顯的話，說是普通的女子的閨房也不為過了。

  而這些牢房中皆關著三四個女子。這些女子或是皮膚細膩、或是秀髮如雲、或是眼睛透亮、或是手指纖長……她們身上的一處或是數處，竟然都是遠勝於常人、頗有可觀之處的。這些女子的穿著打扮皆和她們所處的環境一樣是乾淨精緻的，只是個個或是面容呆滯、或是眼神茫然、或是驚恐顫抖，竟沒有一個看起來神色清明的。

  而在牢房的另一側，卻是堆積著兩三具女子的屍體。眾人走近之後才發現，這些屍體中有被剃光了頭髮的、有缺了一根手指的。最後一具則是被挖去了雙目，她空洞洞的眼眶此時正茫然的望著頭頂，讓人不寒而慄。

  就有那膽小些的人抖索著問夏至道：「這些……這些是什麼？」此時夏至已是遍尋自己的娘親卻無果，正滿眼淚的癱坐在地上發怔。她聽見那人問，怔了半晌，才抽抽噎噎道：「這是……這是……」眼睛裡卻是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來。

  夏至這副表情，劉子鶴自然是要配合的。他就蹲下身去，一面輕輕的拍哄夏至，一面道：「夏至，你莫怕，這裡沒有海藍殿的人的。而且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有什麼就說出來……」夏至依賴的望著劉子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先是低泣了一聲：「仙尊……我娘……我娘不在這裡……」這才定了定神，仍是帶著淚意對眾人道：「我原本……原本是不敢說的，可是仙尊說了會找到我娘，我信仙尊……」說著就滿懷信任的望了劉子鶴一眼。

  眾人此時已經被夏至吊足了胃口，見狀就有性急的人催促道：「夏至姑娘，我們定然是要幫你找你娘的，可是你也先得告訴我們這是怎麼回事我們才好幫你找啊。」

  這人提到夏至的娘，就似是給了她無窮的勇氣般，她這才毫不遲疑的道：「這裡，是殿主讓自己變得更美的地方。」她這話一出，有那蠢笨些的還反應不過來；卻是有那聰明些的，已是根據眼前的情形隱隱約約的猜出了幾分事情的真相，那背後的寒毛就不由自主的豎了起來。

  果然就聽夏至道：「殿主平日裡看見有哪一處生的美的女子，就會命人偷偷的抓了回來，然後好吃好喝的養著她們。等到殿主覺得她們已經被養的足夠好了的時候，就會把她們身上讓自己滿意的那一部分取下來，換到自己身上。」她頓了頓又道：「當初我娘就是因為一身皮膚生的白皙，被那海藍藍抓來的。只是後來她要利用我娘來控制我，因此才沒換走我娘的皮膚。」她說到這裡，到底還是隱藏不住自己的憤恨，連「殿主」也不稱呼了，「海藍藍」三個字也是說得咬牙切齒。

  之前縱使已經有人猜出了幾分真相，此時聽到夏至親口的陳述，眾人想起海藍藍那甜美可人的面容和嬌柔曼妙的身體上，也不知道有多少是來自於這些屍體的，就覺得渾身的骨頭都透出了一股子的寒氣來。就有人顫抖著開口道：「這……這如何辦得到？」

  夏至就冷笑了一聲，道：「我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辦到的。我只知道，她每次來到這裡，取了自己想要的部分後，就會一個人進入那個房間。等到她出來時，就會更美了。」說著就抬手一指，眾人這才看見，在那房間的陰影處，竟然是有一扇小門的。

  這小門的顏色和牆壁類似、又藏在陰影處，之前眾人只被眼前的詭異情形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因此竟沒有人發現那小門。此時聽過夏至提醒，眾人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裡還有另外一間房間。

  夢落就走過去推了一下那門，這門卻是沒有上鎖的，隨著夢落的力量就緩緩打開了。可是門方一開啟，就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古怪腥臭的味道撲面而出，讓聞到的人都是一陣作嘔。

  這些人到底都是有些家底的，就忙忙的屏住了呼吸，一面掏了清心避惡的丸藥來含著。這才有人問夢落到：「裡面有什麼？」夢落方才是離得最近的，接觸到那惡臭也是最多，縱使他一向意志堅定，也是被那古怪的氣味熏得好半晌才透過氣來。他聽見問話，就簡單的道：「一間閨房。」

  就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屏住了呼吸去那門口朝里看，果然見那其中是一間布置精美、花團錦簇的閨房。若不是那詭異非常的惡臭和地上難以擦洗乾淨的斑斑血跡的話，這也的確和富家小姐的閨房沒有兩樣了。

  眾人或是聽見、或是看見其中的情形，皆是嘆息道：「也不知道那海藍藍是如何在裡面將別人身體的一部分換到了自己身上的。」

  卻是夏至見眾人只顧著震驚嘆息，卻是渾忘了正事，就帶著哭腔道：「可是我娘在哪裡？」眾人經過提醒，才想起來他們進來是要幫夏至找娘的，這才開始在四周找尋起來。可是這裡地方雖不小，卻也是一目了然的，顯然是沒有夏至娘親的蹤影的。

  劉子鶴就問夏至道：「這些……女子的屍體，都是堆在這裡的？」夏至搖搖頭道：「不是的，這幾具應該都是才用過沒來得及處理的。以前那些，海藍藍都是用化屍粉化了的。」她說到這裡，腦中不由得升起了一個可怕的猜測來，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我娘……難道我娘……不會的……我娘不會的……」一面就哭了出來：「娘……娘……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