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前往雪城

  魏紫仍是打算先去北方雪城周邊。

  她心中是仔細思量過的。她如今對於江浪的去處無絲毫頭緒，若是這樣如無頭蒼蠅般漫無目標的去尋，找到他的機率微乎其微。就算真的僥倖找到了，就憑那帶走江浪之人的實力，自己在他面前只怕連還手之力都無。屆時不但救不出江浪來，萬一激怒了那人，連自己也折了進去，那就真的是再無希望了。

  而那人既然實力如此非凡，已近神跡，只靠尋常的修煉想要戰勝他，只怕是根本行不通的。魏紫思前想後，覺得為今之計，唯有在努力修煉的基礎上，去把另外四本魯班秘笈都找出來，合成魯班秘錄、並開啟乾坤五行爐。舅舅說那其中有一件通天徹地、無所不能的法寶，那定然不會是在騙她，若是她真能擁有那件法寶，說不定還能有和那神秘人一戰之力。

  這法子雖是如海底撈針一般，但以現下的情況來看，至少還能有一絲渺茫的希望。若非如此，想要救出江浪來，不亞於異想天開。

  當初在棲月谷無事時，魏紫曾念過那本提示八本秘笈出現之處的冊子上的句子給江浪聽。當時他們並未十分著緊此事，只當是猜謎語做遊戲消遣罷了。誰知兩人猜了許久，也只大概猜出艮卷在北方終年積雪之處，乾卷在天空之城，坎卷在中原水城，而巽卷在西域大漠。

  那冊子上的提示十分模糊，也未曾進一步的指明具體方位和獲取秘笈的方法等。也不知道夢無垠當初是費了怎樣的心血，才能尋到其中四本。

  魏紫當時還和江浪開玩笑道，要想尋到這魯班秘笈，完全靠得是撞大運嘛。當時她自然不會想到，她和江浪未來的所有可能，都只能寄托在這前路渺茫的撞大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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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已知道了四本秘笈出現的大概方位， 魏紫便打算先去北方、再去西域，之後去中原。去天空之城的難度實在太大，她便留在了最後。

  魏紫自碧水丹心谷通往雪城的出口出來之後，正好被守在出口處整整三年的夢落看見。這三年來，夢落未曾住過一日有頂的屋子，也未曾吃過一頓熱飯。就連睡覺之時，也是豎著耳朵隨時警覺，生怕錯過了魏紫的蹤跡。如今見到魏紫的身影，縱使以往他再如何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此時也忍不住喜極而泣。他見只有魏紫一人出來，而絲毫沒有江浪的蹤影，魏紫又是一副受了打擊的模樣，便猜測江浪只怕是走了。他雖是心中一頭霧水，卻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忙忙的捏了紙鶴往海城飛去，自己則一路尾隨魏紫而去了。

  魏紫卻是毫無察覺，只顧著低頭趕路。

  魏紫出谷之前已換上了夾棉的衣服，把洛神劍也收入了百寶囊，又把百寶囊藏入衣服裡面。加上她那副容貌普通的面具，如今她外表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少女。其實以她如今的修為，完全可以引靈氣來禦寒，只是她不欲引人注目，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方才如此打扮。

  北方多山嶺。從碧水丹心谷出來之後，仍是一處山谷，名為鳥鳴谷。這裡較雙谷之中的氣候已是寒冷了許多，只是氣溫尚在萬物可忍受的範圍內，因此這裡仍有大片的樹木花草生長，一片蔥蘢翠綠。又有多得出奇的各種鳥類聚居，啾啾鳴叫、熱鬧非常。鳥鳴谷也正是因此得名的。

  魏紫卻無心欣賞這些。

  她見鳥鳴谷西邊有數座房屋坐落，又有各色人群往來，知道這應該是一個村落。她便走上前去，朝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女子打聽道：「這位大姐，我想請問一下，你們這周邊可有什麼會常年積雪的地方？」那女子不意魏紫竟是問這個，她愣了一下，方道：「我們這裡雖冷，卻是從來都不下雪的。姑娘若是想看雪，需得往北邊走，到了雪城跟前才能看見雪。再往北的雪山上更是寒冷，聽說常年雪都不化的。」

  魏紫聽聞這裡從來不下雪，便知道艮卷應該不會是出現在此處了，就不打算在這裡停留。她謝過了那女子，便繼續趕路了。

  魏紫之前已在地圖上仔細研讀過，從鳥鳴谷去北邊雪地，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從鳥鳴谷往北，經過一處名為羊腸道的極兇險的峽谷之處，到達敕勒川；再由敕勒川往北，到達西雪嶺。而另一條則是由鳥鳴谷往東走，經過犁春原之後再改道北邊，一路經由瑞天雪城到達北邊雪山之處。

  往北的這條路是一條直路，路程較往東的那條也不知近了多少。只是魏紫一想起當年發生在敕勒川的屠殺，便打心底的不願意打那兒經過，倒是寧願繞遠些。因此她仍是走了犁春原一線。

  經過黃泥崗的時候，魏紫去鎮子上補充了一些物事，不想竟意外的發現了一家海字頭的酒樓。她便走了進去打聽，一問發現果然是海藍殿的產業。魏紫忍不住感慨，這海字難道竟成了海藍殿獨家所有，不然為何隨便一家海字頭的店鋪都是海藍殿名下的呢。魏紫便寫了一封信請掌柜送給夢無垠，信中只說自己見棲月谷中景色甚好，因此住了三年。如今正是要往北方去轉轉。

  之後，魏紫又經過了犁春原、炊煙谷、斧青谷等地。這一路上雖然有些寒冷，但魏紫挨著打聽過去才發現，這些地方竟都是終年不下雪的。也正因為如此，這一路上的農作物都生長的不錯，沿路坐落著許多小村莊，有些繁華些的地方還會有像黃泥崗那樣的市鎮。

  北國景色與南方大為不同，頗有可觀之處。魏紫卻毫無心思，只馬不停蹄的向北趕去。若是有人的地方，她便如常人一般走路。等到了罕無人煙的山嶺之中，她便會取出夢無垠送她的飛行石，駕起雲朵，速度較之雙腿自是快了不少。

  每日裡，魏紫除了必須的打坐修煉、練習劍法和煅造之外，只露天休息短短的三個時辰，連帳篷也不撐起來。其餘的時間，她都用在了趕路上。就連吃飯，也是一邊走一邊草草啃些乾糧喝些冷水。若是途中經過什麼市鎮，她便會進去補充些食水，卻並不在客棧休息，只一路不停的走。

  魏紫近乎於苛刻的對待自己，只怕耽誤了一分一秒的時間。她感覺不到餓，也感覺不到困。若不是心知不吃不睡會撐不下去的話，只怕她連每日的三個時辰都是不肯用在休息上的。在如此心理和生理的雙重苦熬下，魏紫快速消瘦下來。屬於桃李年華的瑩潤漸漸從她臉上身上消失，瘦稜稜的戳出一把骨頭來，原本合身的衣服如今松垮垮的掛在骨架上。她臉上覆著珠綃面具，並不如身上那樣瘦得明顯，卻也看得出臉頰已凹陷了下去，襯得一雙原本就極大的眼睛更是突出，孤零零的落在毫無血色的面上。

  魏紫卻是絲毫不放在心上。她已經許久不照鏡子，也不曾好好的梳洗打扮。她的生命中只剩下兩件事情——拼命提升實力和拼命趕路。

  此時魏紫已經離鳥鳴谷極遠，氣候的變化也明顯了起來，一日比一日更加寒冷許多。魏紫其實已經不怎麼能感覺得到冷了，可她看見其他的人都穿了厚厚的棉襖，便也有樣學樣，將厚棉襖換上了。

  這一日，魏紫到了一處名叫雪融谷的地方。雪融谷的南邊仍是黃土地，這裡的樹木卻因為寒冷，皆已經落盡了葉子，只峭楞楞的支著乾枯的枝丫。可是越往北走，魏紫竟發現了一星半點未融化的積雪，她加快了腳步，心中也升起了一絲期盼。等走到雪融谷最北邊，魏紫驚喜的發現，北邊的山崖上果然已經白雪皚皚了。

  走了這許多日子終於見到了雪，魏紫欣喜若狂。她見這山崖極高極陡，並不易攀登，她於是望了望四周，見這雪融谷並無人煙房屋，只有幾隻白毛象悠閒的散步。魏紫便取了飛行石出來，捏了訣變出一朵雲來，乘了雲彩直直的飛到山頂處，方收了雲彩落在地上。

  跟在魏紫身後的夢落本也想駕雲追上去，卻見山崖之上一覽無餘，並無可以隱匿行跡的山洞樹木等物。只得躲在崖下一處隱蔽的岩石後，等著魏紫下來。

  魏紫雙腳甫一落在雪地上，就是一陣失望。原來這積雪遠遠的看上去，似積得十分深的樣子。其實只是極薄的一層，險險的埋住了魏紫的腳面，顯然不是常年積雪的模樣。

  魏紫又四處走了走，發現這裡到處都是薄薄一層雪，即便略厚的地方，也不過只有幾寸深淺，和冊子裡描寫的那處常年積著厚厚雪層的地方並無相似之處。

  魏紫又取了一枚陀螺型的法寶出來，將它丟在雪地上。又引了絲靈力灌注在上面，那陀螺便開始速度極快的在薄薄的雪層中鑽來鑽去。

  這陀螺是夢無垠送給魏紫的一樣法寶，名叫「探靈器」。這探靈器可以探知法寶之上靈氣的存在，若何處有靈氣，這探靈器便會發出「嘟嘟」的聲音和五彩光芒。那魯班秘笈雖是一本書，卻是天機星轉世的遺物，其上也是有靈氣存在的，夢無垠當初也是靠這探靈器，才找到了其中四本書，因此便把這探靈器也送給了魏紫。

  魏紫等了半晌，見這探靈器已經把山頂整片積雪都鑽了個遍，在原本平整的雪地上留下了道道印痕，卻並未有絲毫提示，只得收了探靈器。

  魏紫早已有心裡準備，這魯班秘笈並不是那麼容易尋得到的。因此這探靈器雖是一無所獲，她也並不如何氣餒，只有一絲淡淡的失望罷了。

  魏紫想到，如今這裡已有這薄薄的積雪，想必離那極寒之地也不甚遠了，便有些迫不及待。她喚了雲彩出來，加快速度朝北去了。

  夢落在山南邊等著魏紫，等了許久也不見魏紫下來。他心中暗道不妙，忙召喚了雲彩飛上去一看，果然魏紫已無蹤影了。

  夢落心中暗惱自己大意，好在他知道魏紫是要一路向北的。這道路也就這麼一條，便再也顧不得隱藏行跡，駕起雲一路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