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湖底異象

  江浪和魏紫原本的打算是在雙谷中住上個一年半載的，小龍使們也就能斷奶了。誰知道小龍使們一喝這岩石乳就喝了三年之久。

  三年來，魏紫在江浪日日好吃好喝的照顧下，身量躥高了不少，身形也發育的更是成熟，於少女的稚嫩中，露出些許成熟的美感來。而江浪也不再是瘦稜稜的，長得結實健壯了許多。

  或許因為雙谷處於上古奇陣之中的緣故，其間不但靈氣充沛，而且修煉起來竟有事半功倍之效。二人同屬魔道，在確立了對方的心思之後更是心意相通，修煉之中便經常交流心得、互通有無。再加上百寶囊中數不清的丹藥法寶輔助，魏紫和江浪的修為進度雖不說是一日千里，也是極為不凡了。三年下來，二人皆已達到了夜叉境界的高階階段，離阿修羅只有一步之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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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魏紫在煉器一道上也頗有進益。她於此道的確是有些天賦的，夢無垠又毫不藏私，給她的心得體會皆是自己的心血所在，而四本魯班秘笈中所記錄的雖非天地至寶，到底也非凡品。魏紫依照著其中的法子煅造，也是受益頗深。

  甚至魏紫煉器用的混元爐也是夢無垠所贈的極品爐鼎。而江浪自己雖不會煅造，卻也頗有些見地，時常能給出魏紫一些中肯的意見。魏紫諸事具備，這些年煅造水平已達到了初級煅造師的水準，頗煉出了幾件用得著的法寶出來。

  這三年間，三隻小龍使也迅速長大，如今皆已有一丈多高了。魏紫依著他們身上的花色給他們分別起了名字——黑白相間的男孩子叫小斑點，通體黑色只有左眼處白了一圈的叫小硯台，也是男孩子；還有一隻渾身都是雪花狀白斑，只有少許黑色的女孩子，自然就叫小雪花了。

  江浪和魏紫日日都領了他們三個去碧水丹心谷吃兩次岩石乳。如今二人修為增進不少，小龍使長大之後速度也快了不少，因此雖是閒庭信步，倒比以前來回用的時間還少了許多。

  三隻小龍使小的時候，魏紫還需要把岩石乳接到手心中餵它們。如今它們長大了，只需要用皇極刑天鉞在岩石上鏟開個口子，由得它們自己喝就行了。

  這幾隻龍使胃口極大，三年來，整個碧水丹心谷的岩石也不知被鏟開了多少次又復原了多少次。魏紫不止一次感慨，若是這些岩石不會復原，還不知道要去哪裡給他們找那麼多吃食呢。

  這一日，江浪和魏紫如往常一般，手牽手領了小斑點、小硯台和小雪花一起去碧水丹心谷吃飯。

  到了碧水丹心谷，江浪如往常一般鏟開岩石，喚三隻龍使來喝。誰知它們三個卻不如之前那樣興沖沖的撲上去，而是看也不看一眼流出來的岩石乳，只朝著湖中「昂昂」的叫。

  魏紫怪道：「難道他們想回家了？」便朝著小雪花問道：「你們可是想下湖裡去？」這三隻小龍使被他們一手養大，頗有些通人性，小雪花便點了點頭，叫聲十分急切。

  魏紫便和江浪商量到：「帶他們下湖裡看看吧？」江浪卻有些遲疑：「那黑龍使和白龍使還在湖底。白龍使倒還罷了，黑龍使卻是……」他顧忌到三隻龍使在身邊，也未曾明言。

  魏紫自然明白江浪的意思，聞言也有些猶豫，可是看見三隻龍使急不可耐的樣子，又十分心軟。

  這三隻小龍使被魏紫自兔子般大小一日日養到如今這麼大，他們小的時候，也不知有多少個日子是被魏紫抱在懷中拍哄著睡著的，她直當這幾隻小獸如自己的孩子一般。如今見他們這般著急的模樣，又如何忍得。

  魏紫便對江浪道：「當時他們並未看見，想來也未必知道。你看他們那麼著急，就帶他們下去看看吧。」因著怕龍使們聽見，魏紫話也說得含糊。

  江浪自然知道魏紫對這三隻龍使的感情，見魏紫執意，便道：「那就去罷。」便捏了個隔水訣罩在魏紫身上，又給自己也捏了一個。

  此時他們修為提升，已不必如之前那樣麻煩的換衣服，捏個隔水訣就足夠了。

  魏紫見江浪答應了，忙朗聲招呼三隻龍使：「小硯台、小雪花、小斑點，我們下湖裡去啦。」

  那三隻小龍使得了允許，皆高興的撲扇著翅膀，「昂昂」叫著跳進湖水中，一眨眼就不見了。

  魏紫急道：「這三個搗蛋鬼，也不等我們。」也急急的一個猛子扎進水裡去了。

  江浪見魏紫一副老母雞護崽子的樣子，無奈一笑，跟著她下了水。

  魏紫和江浪見三隻龍使一路往下游，也跟著往下游。那龍使的速度十分迅疾，而魏紫和江浪此時的速度也非昔時可比，二人三龍使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湖底。

  湖底仍如三年前那樣，生滿了碧青色花朵。三隻龍使一到湖底，就忙忙的去啃花葉了。魏紫見狀，恍然大悟道：「原來他們竟是為了這個。」她想起三年前江浪餵小龍使吃過這花，它們卻是絲毫不碰的，如今卻是這樣一副急切的模樣。便猜測到：「難道這是它們長大之後的食物？想是它們長大了，不用喝奶了，才要吃這些。」

  魏紫心中充滿了吾家有兒初長成的喜悅之情，忙忙的轉頭找江浪，要和他分享這份喜悅。卻見江浪正面色凝重，盯著一處地方發呆。魏紫一怔，才突然發現，江浪盯著的地方，正是當年黑龍使屍體所在之處，可如今卻是空蕩蕩的一片。

  魏紫方才滿腹心思都放在三隻龍使身上，並未注意這裡，江浪卻是因為心裡惦記著這事，一下來就注意到黑龍使的屍體不見了。

  魏紫「呀」了一聲，驚到：「怎麼不見了？」江浪沉重的搖了搖頭。

  魏紫蹙眉想了一會，猶猶豫豫道：「許是被水底的暗流衝到別處去了？」說著便開始四處打量。

  江浪本想告訴魏紫，黑龍使的身體沉重異常，絕非這區區湖水可以沖得走的。卻又怕更惹得她擔心，只得忍住了。

  江浪悶聲道了一句：「或許是吧。」魏紫此時心中也是有些驚疑，因此沒注意他的語氣不對勁兒。只聽他說是，便如吃了定心丸般，更是努力的在四周尋找。

  江浪也只得跟著魏紫一同找。二人找了一圈，也不見黑龍使的屍體。魏紫望了望唯一沒被找過的洞窟，猶疑道：「或許被衝到洞裡去了？」

  說著便游進洞裡去看。江浪此時心中有了個隱約的猜測，卻又不敢置信，只覺得心頭煩悶無比。他見魏紫進了洞，只心神不屬的跟在她後面。

  魏紫游進洞中，驚見原本乾燥的洞穴中竟充滿了湖水，而黑龍使的屍體正和白龍使緊緊的依偎在一起。

  她先是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便道：「想是這洞口的避水陣破了，黑龍使的屍體才被沖了進來。」說著又有些感慨：「想是老天爺看他們夫妻二人離得那麼遠，十分可憐，才把他們衝到一起的。」

  魏紫見了洞中情形，心中疑惑盡消，只覺得這樣也好，心中對小龍使們的內疚之情也略減了幾分。

  江浪卻是心事重重。他游近黑龍使，一邊不動聲色的仔細觀察，一邊心中暗暗希望是自己想多了，這黑龍使的屍體真是被水流衝過來的。然而這一絲渺茫的希望，在江浪看見黑龍使右爪上一枚八卦形標記時，煙消雲散。

  那標記十分隱蔽，若非江浪仔細查看、又對這標記十分熟悉，只怕也發現不了。魏紫自是沒有看見。

  江浪看見那標記後，心裡重重一沉。他本以為自己這樣努力，即使不能與那人有比肩之力，至少也能為自己和阿紫之間謀得一線生機。卻在看到這枚標記後才明白，那人的力量已是通天徹地，在這樣的上古奇陣之下，仍是來去自如，自己又如何能敵。

  他想起自己臨行前發的誓，又想起自己這幾年的作為想必已皆落入了那人眼中，一時間心灰意冷。

  魏紫注意到江浪情緒低落，只當是他看見了黑白龍使相依偎的屍體，心中觸動。便輕聲安慰他道：「好啦，莫難受啦。當時我們那樣，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好歹他們能在一處，也算是有個伴了。」江浪只低低的「嗯」了一聲。

  魏紫便伸手去拉江浪。江浪想起那人此時或許正在什麼地方窺視著自己和阿紫，條件反射的就將手躲了開來。抬頭卻見魏紫又是疑惑又是失落的表情。

  江浪心中更是混亂不堪。

  他咬咬牙，想著反正事已至此，自己如今再避開來也於事無補，反倒惹阿紫傷心，倒不如順著心意來，快活一日似一日。反正那人也只會對付自己，卻是不會對阿紫動手的。

  江浪想明了此截，也就一把抓住魏紫的手，露出笑來：「方才逗你玩的，莫生氣。」魏紫雖有些半信半疑，見江浪神色如常，也就當方才是自己敏感了。這樣一想，又高興了起來。

  魏紫牽著江浪的手出了洞窟，看著三隻龍使吃得肚飽，正在湖底到處玩耍，便和江浪商量：「我們采些這花上去吧，不然日日下來一趟太慢了。」江浪點點頭，便使了個訣，將一大片花朵都連根拔起，收入了百寶囊中，一邊對魏紫說：「回去試試看能不能種的活。」

  他又想了想，便使了個訣將洞窟口處弄塌堵了起來，心中只盼三隻龍使能一輩子不看見它們爹娘的屍體，免得看出端倪來，找魏紫尋仇。魏紫卻是怕它們看見了傷心，見江浪如此做，也覺得是個不錯的方法。

  一切事畢，二人便帶著一群巨大的小尾巴回棲月谷了。

  此時三隻龍使已經斷了喝岩石乳，也已能自立了。不論是把它們留在湖中生活，或是帶著它們一起走，用丹藥餵養它們，都是可行的。可是二人都隻字未提離開的事情。

  江浪是心知自己已被那人發現，抱著過一日算一日的想法，只盼能與阿紫在這裡多待幾日。魏紫也是捨不得這樣的寧靜日子，覺得就這樣長長久久的與江浪在棲月谷中生活下去也是極好的，因此也只做忘了離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