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解開心結

  江浪盯著湖中心看了半晌，突然道：「那湖中似有東西。」魏紫的羞澀此時已散去不少，聽江浪如此說，忙走過去也往湖中心瞧：「有什麼東西？」

  

  江浪沉吟道：「我方才似乎看見有氣泡冒上來，但十分細微，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

  這碧水丹心谷中絲毫無風，因此這面湖水十分平靜，如同一面巨大的鏡子般。若不是二人的動作，只怕波瀾也不會起一絲的，江浪卻說看見了氣泡，魏紫自是好奇心大起。

  魏紫便猜測道：「難道這湖中竟有活物？」江浪沉吟道：「這也難說。」

  兩人又盯了湖水看了半晌，卻也再未見到有氣泡冒出來。

  江浪便道：「許是我看錯了。」魏紫卻是對江浪深信不疑的：「你說看見了就定然是有的。不如我們下水去看看好了。」

  江浪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那湖中到底有些什麼。」魏紫卻豪爽的拍了拍腰間的百寶囊：「怕什麼，我們有兩百寶囊的寶貝哩。就算真有什麼，跑總是跑得脫的。」

  江浪看魏紫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頭疼得直嘆氣。卻又看她興致滿滿，不忍心拂了她的意。便說：「我先下去看看，你在這裡等著。」

  魏紫怎麼會不知道江浪是怕有危險，方才決定自己一個人先去。她想跟江浪一起去，又知道他是定然不會答應的。魏紫便取了百寶囊遞給江浪，又伏在他耳邊低聲告訴了他口訣。

  江浪笑著說了一句：「你可是忘了我也有個百寶囊的。」卻仍是接了過去放入懷中，叮囑魏紫：「好生在這裡站著，莫亂跑。」說完，江浪便往湖水中心走了幾步，待覺得足夠深了，方一個猛子扎進水裡去。

  魏紫緊張的盯著江浪的身影，待看不見了，又盯著水面上江浪帶出的波紋看。過了一會，水面上也平靜下來，再無一絲漣漪。

  魏紫站立了約莫一刻鐘，也不見水面上有動靜，她心中不禁焦灼起來，暗暗懊悔不該說要下水去。如此又站了一刻，魏紫只覺得心急火燎，再也站不住了，就提腳往湖心走去。

  這時，卻聽水面突然「撲通」一聲，江浪濕淋淋的從湖心冒出個頭來。魏紫喜道：「江浪。」一邊就要往水中撲。江浪忙大聲道：「你莫過來，這裡水深的很。」一邊加快速度遊了過來。

  魏紫聽話的停下腳步，只焦急的盯著江浪看，一邊道：「怎地下去這麼久？」江浪遊到淺的地方，站起身來，抖落著身上的水：「這湖看著不大，卻是深的很。我遊了這許久也未見底。想著你等急了，就先上來了。」

  魏紫雖聽著江浪語聲無礙，卻仍是放心不下。她拉著江浪左看右看，上下打量，直到確認他確實無恙之後，方鬆了一口。一邊抱怨：「下次可不許自己去那麼久了，要去也要帶著我一起。」

  江浪聽魏紫雖然是抱怨的口吻，卻藏不住滿懷的關切，心裡油然升起一股子滿足之感。他聽說魏紫要和自己一起下水，便道：「那裡面深的很，你如今可下不去，需得把那人魚公主之淚用了才行。」一邊問：「那東西可還在？」

  江浪一提起人魚公主之淚，魏紫就想起他那次莫名其妙的變臉，心中就有些不舒坦，嘟噥道：「不想用。」

  江浪納悶道：「為何？」魏紫只哼哼唧唧的，也不說出個整話來。江浪豎著耳朵聽了半晌，才大概聽了個明白。他不意自己的那次發火，竟在魏紫心中留下了如此深的陰影，心中後悔不已。

  江浪也顧不得自己一身仍是濕淋淋的，緊緊拉住魏紫的手，望著她的眼睛，沉聲道：「阿紫，你可知我那次為何突然發怒？」魏紫見江浪如此鄭重，茫然的搖了搖頭。

  江浪一字一句道：「那時，其實我已在心裡把你當做極重要的人。可我當時身無長物，知道自己不能陪同你一起走。卻見你如此單純輕信，生怕你被別人欺騙傷害，心中著急，才忍不住亂發了一通脾氣。」他深深嘆了口氣：「你本是無辜，我卻對你發火，是我的不是。你不知道，我心中有多麼懊悔自責。」

  魏紫聽江浪講明了緣由，心中只覺得感動，低聲道：「你都是為了我好才那樣的，我不怪你的，你也莫怪自己了。」

  江浪見魏紫如此說，心中更是懊悔，只放柔了聲音對她說：「我不怪自己了，你也莫再為此事耿耿於懷了可好？」魏紫使勁點點頭。

  魏紫心中的心結解了開來，心情便好了許多。江浪見魏紫眉頭舒展開來，自也是如釋重負。

  魏紫便摸了人魚公主之淚出來，問江浪：「就這麼吞下去？」說著就要往嘴裡放。江浪嚇了一跳，忙拽住魏紫的手，哭笑不得：「怎的什麼都往嘴裡放？」

  魏紫惋惜道：「難道竟不是吃的？我還說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呢。」江浪忍不住捂了捂額頭：「難道這幾日我竟餓著你了？」

  江浪將人魚公主之淚放在手心，又引了一股靈氣出來注入其上。只見那淚珠瞬間變得盈盈發光、晶瑩剔透，似要滴落一般。江浪又引著那淚珠緩緩沒入魏紫眉心處，見魏紫並無異色，便道：「好了。」又問她：「可有不適之處？」

  魏紫搖頭道道：「並無什麼感覺。」江浪方放下心來，道：「那人魚之淚入體也是這樣沒什麼感覺的，不然甫出生的嬰兒如何受得住。我本想著這人魚公主之淚會特別些，沒想到竟是一樣的。」正鬆了一口氣，卻聽魏紫突然大叫一聲，雙手抱頭、連聲呼痛。

  江浪大驚失色，還未動作，卻見魏紫又鬆開頭，緊緊環抱住自己的身體，仍是連連呼痛。江浪見魏紫渾身顫抖，似是全身都痛得不行的樣子，只覺得心急如焚。他一時之間卻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緊緊抱住魏紫的身體，一邊在腦中迅速思索自己可有什麼合用的丹藥。

  可魏紫是第一個身體融入人魚公主之淚的人，情況實在特殊，自古以來也未曾有第二個人試過的。江浪雖想出了幾種可止痛的丹藥，卻又不敢給魏紫亂吃，一時間急得腦門上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來。

  這時，江浪聽見魏紫的聲音痛呼聲變小了一些，渾身抽搐起來。他心頭一驚，忙忙的把手放在魏紫鼻下探了探，見她呼吸雖是急促，卻仍是有力。他又伸出手去摸魏紫的脈。魏紫的脈象亦是急促奔騰，雖有洶湧澎湃之勢，卻絕無斷絕之像，江浪方略略放了心。

  江浪見魏紫不停的抽搐呻吟，知道她仍是極痛，卻也無法可想。他不經意間撇見湖水，想起方才自己在水中時，那水溫溫涼涼的很是舒服。他便用手沾了些許水，輕輕敷在魏紫顫抖的手上，只盼能讓她舒服些。

  過了片刻，江浪覺得魏紫的手顫抖的竟似輕緩了些，心中一喜，又忙忙沾了些水敷在她的脖頸處和耳後。江浪想了想，又將魏紫的衣袖輕輕捋了起來，卻見魏紫的皮膚自臂彎處分為黃白兩色，界線分明。他輕輕嘆了口氣，又給魏紫的胳膊上也敷上了些許湖水。

  如此反覆數次，魏紫終於停下了抽搐呻吟，沉沉睡去。江浪待魏紫胳膊上的水幹了，便將袖子重新放了下來。

  他聽著魏紫平緩的呼吸聲，只覺得這一番驚心動魄，自己竟似在地獄中走了一遭一般。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魏紫便醒了過來，一邊呻吟道：「可痛死我了。」江浪忙問：「如今可還痛？」魏紫站起身來，甩了甩手、踢了踢腿，精神抖擻道：「不痛了，還覺得全身骨骼都輕了幾分似的。」

  江浪見魏紫神采奕奕的，心頭大石全落了下來：「想來那傳說是真的，這人魚公主之淚真有改善體質之效。你方才那麼痛，應是它在伐筋洗髓的緣故。」說著又十分後悔：「若是知道會這麼痛，真不該讓你用它。」

  魏紫卻笑道：「為何不用，痛是痛了些，痛完卻舒服的很。」江浪見她方才痛成那樣，如今卻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啞然無語，也不知該說她堅強還是沒心沒肺。

  魏紫活動完手腳，便想下水，一邊笑：「我去試試這寶貝到底效果如何，可別讓我白受了這遭罪。」

  江浪忙道：「先換了衣服再去。」他方才下水時忘了換衣服，那細棉布衣服卻如何能見水，在水中十分不方便不說，如今更是緊緊的纏在身上，難受的緊。

  魏紫「啊」了一聲，恍然道：「正是呢，咱們可是有水裡穿的衣服的啊。」一面翻了江浪給她買的海草布袍子出來。她見江浪仍是翻了魚藍布的衣服出來，蹙眉道：「那個穿著可真的是不舒服。」江浪笑道：「無妨，就穿一會，總比棉布的強。」

  魏紫卻不願江浪穿那衣服。她低頭忖了半會，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來。江浪見了她那笑容，心中大感不妙。就聽魏紫說：「你穿我的吧。舅舅給我做了好幾身衣服呢。」

  江浪瞠目結舌。魏紫卻已翻了一身碧青色的鮫綃袍子給他往身上披，一邊嘻嘻哈哈笑：「你穿上多好看吶，乖，快去換了，我保證不看你。」

  江浪只覺得自己被魏紫鬧得頭都暈了，一邊躲一邊道：「這如何行？」魏紫見江浪不肯，便扯了他的袖子嘟著嘴跺著腳發嗔：「我不依，我不依，就要你穿這個。」

  魏紫甚少露出如此嬌態來，江浪如何受得住，只好鬆了口道：「可我也穿不上啊。」魏紫見江浪言語之中其實已經妥協了，便露出一副早知會如此的表情來：「我專門給你尋了身極寬大的，肯定穿得上的，你快去換嘛。」

  江浪無法，只得拿了那袍子去一塊聳立的岩石後面換。魏紫見江浪去了，也吃吃笑著的自尋了個隱蔽的地方換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