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碧水丹心谷

  魏紫和江浪在路上行了許多日，方到了碧水丹心谷南邊的榕盤谷。

  江浪之前已講給魏紫聽過，這碧水丹心谷和棲月谷所在之處有一方上古奇陣，將雙谷與外界分隔開來，其中自成一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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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谷之中無四季輪迴、無日升月落、無風雪雨露，一旦進入其中，便會感覺歲月都似停止了流轉一般。

  在碧水丹心谷之上，亘古不變的懸著一輪紅日，璀璨光芒照耀著谷中的碧水青山；而在與其一丈之隔的棲月谷，則萬年如一的掛著一彎碧月，盈盈柔光灑遍谷中奇花異草。

  雙谷連成一體，卻又各自為政，互不干涉，其中奇妙，非親眼所見不能道也。

  魏紫聽過江浪繪聲繪色的講述之後，心心念念都想著要賞一賞這聽上去匪夷所思的奇景。如今見快到碧水丹心谷了，自是喜笑顏開。

  此時二人正處於榕盤谷的北部邊緣地帶，距離碧水丹心谷不過一步之遙。榕盤谷之所以得名，正是因為谷中生滿了參天的榕樹。魏紫正攀著一顆榕樹墊了腳尖往北方看，卻見前方皆是一些平平無奇的小山包，天上的日頭也和平日裡並沒有什麼不同，忍不住嘀咕道：「哪裡有什麼不一樣的嘛？」

  江浪一笑，溫聲道：「不是告訴你了，這裡有一方奇陣的。」

  說著，江浪便拉了魏紫的手，往前走了幾步。

  二人方走了數步，魏紫只覺得光線明亮起來，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卻見方才還昏黃的太陽，竟變得紅彤彤的，灼灼的掛在空中，如在燃燒般輝煌耀眼。

  魏紫被太陽的光芒刺得睜不開眼來，忙低下頭來，卻驚見眼前景色也與方才大大的不同。那些模樣普通的小山包皆已消失不見，露出一方極廣闊極壯美的天地來。

  只見二人前方是連綿不絕的低矮山脈，那山上的岩石也不知是什麼緣故，竟都是碧青色的，瑰麗無比。山谷的正中央有一汪面積廣闊的湖水，湖水竟是胭脂色的。二人此時正站在一處略高的山坡上，往下俯瞰，可以清楚看見湖水的全貌，竟是一個巨大的心形。

  胭脂色的湖水和四周碧青色的岩石，在上方一輪巨大的紅日的照耀下，皆泛著粼粼光芒，燦爛輝煌、攝魂奪魄。魏紫直看得眼花繚亂、心醉神秘。江浪雖是在書上了解過此處的景致，卻也比不過親眼見到那樣震撼，也是久久說不出話來。

  許久，魏紫方從初入碧水丹心谷時的震驚之中回過神來，喃喃道：「怪不得叫丹心呢，果然貼切。」她轉頭望向江浪，嗔道：「你都未告訴我還有這樣一汪湖水。」江浪一笑：「故意不告訴你的，這樣才有驚喜。」

  魏紫不經意望向身後，看見榕盤谷還是方才經過時的樣子。她又想起方才從榕盤谷看這裡時，景色和此時殊為不同。她深覺納悶，感覺這裡倒也像罩了一方四象天羅帳似的，便將心中疑問提了出來。

  江浪低頭思索了一會，方道：「你說的倒有幾分道理。只是這裡卻是一方陣，而不是法寶。想來那四象天羅帳的主人或許和這裡的奇陣有些關聯，只是年代實在久遠，真相如何，卻是無人能知道的了。」

  魏紫自然知道這些上古時期的秘事能流傳至今的是十分罕見的，江浪雖是個萬事通，也不見得能知道的詳細清楚，方才也只是隨口一問罷了。此時見江浪不知道，魏紫不在意的一笑，扯了江浪的手四處參觀去了。

  兩人細看之下才發現，這碧水丹心谷竟是寸草不生的。而那碧青色的岩石皆似碧玉般澄澈透明，裡面似包著一汪碧綠色的水一般晶瑩。魏紫和江浪道：「怪道有碧水一說呢，原來竟是這個緣故。我還說那湖水明明是胭脂色的，應該叫碧石丹心谷才對嘛。」又感嘆道：「這石頭倒是真的美麗，裡面真似有水一般。」

  江浪卻不吭聲，只盯著那岩石仔細觀察了許久，方直起身子對魏紫說：「你把那皇極刑天鉞拿出來。」魏紫問：「你要鏟這石頭？」一邊便把鉞拿出來了。

  江浪執了皇極刑天鉞在手，對著一塊岩石輕輕一戳。只見岩石的外層竟是薄薄的一層，經了江浪這一用力，便如琉璃一般碎成千百塊碎片，裡面有水緩緩流出。

  魏紫舌撟不下，忙蹲下身觀察那流出來的水。細看之下，魏紫方才發現，那水並不是碧綠色的，而是透明無色的。想是因為外層岩石的顏色如碧綠琉璃一般，方映得這水也變成了綠色。

  這水看上去十分澄澈，卻流動的十分緩慢。魏紫心裡一動，摸了個銀簪子出來，用簪尖去挑了挑那水，卻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細絲來，顯見得那水其實是十分粘稠的膠狀物。

  此時江浪也湊近了觀察那水，魏紫便問他：「你可知這是何物？」江浪搖頭道：「聞所未聞。我只是看那岩石之中有起伏波動，實在不像是實心的樣子，方鏟開來看看。沒想到裡面竟真是有水。」

  他拿了魏紫的簪子過來，挑了些透明黏膠，放到鼻下細細感覺了一陣，方道：「這東西聞起來倒沒有什麼兇殺血腥之氣，反有些靈氣在其中，只是十分微弱。」

  江浪又忖了忖，對魏紫道：「這雙谷之上的大陣並不是一方兇殺之陣，想來其中也不會特地放些傷人的物事。這黏膠雖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能如此古怪的放置於岩石之中，想來也總有其特別之處的。我們便裝上一些，將來或許有人能知道這是什麼。」

  魏紫覺得江浪所言十分有理，便道：「就這麼辦。」

  江浪從懷中摸出個丹藥瓶子來，問魏紫道：「把你的帕子拿出來使使。」魏紫知道江浪是要學自己那樣騰個瓷瓶出來裝黏膠，抿嘴一笑，摸了方乾淨的帕子出來給江浪，一邊道：「等路過下個鎮子，我們需得置些空瓶子才好，不然帕子都不夠用了。」江浪笑道：「是該如此。」一邊用帕子包了瓶中的丹藥遞給魏紫：「你裝著吧，這碧脂丹除了能補血氣外，對女子養顏也是極好的，你沒事就含一顆。」

  魏紫接過帕子，順手就取了一顆含了。因這丹藥也是碧青色的，她看見之後就想起了江浪給自己的萬靈仙丹，嗔道：「不是和你說了讓你把那萬靈仙丹好好存著？你全給了我做什麼。」江浪笑道：「本想著我也不出海城，那東西對我也沒什麼用處。你卻是要走許多路的，帶在身上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魏紫調皮道：「如今你就算出來了，我也不還給你了。讓你把那麼珍貴的物事亂送人。」江浪自自然然的接了一句：「你又不是別人。」魏紫見江浪說的如此順理成章，心裡一暖，又是一甜。

  二人一邊說著話，江浪便捏了個引水訣把那黏膠引入瓷瓶。魏紫怪道：「你又肯用訣了。」江浪便道：「這樣方便。」魏紫忍不住嘀咕：「以前你還說用訣不方便哩，顛三倒四的。」江浪心知自己一時說岔了嘴，也不解釋，故意淡然一笑，道：「今時不同往日。」說完繼續低頭忙著裝那黏膠。

  魏紫見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氣得伸出個指頭來直戳他。

  等江浪裝好黏膠，魏紫便指了方才看見的胭脂色湖水道：「咱們走近些去看看那湖吧。」說完也不等江浪反應，就使出凌波微步來一路朝湖邊掠去，留下一串清凌凌的笑聲。

  江浪見魏紫一溜煙兒的跑了，挑了挑眉頭，也縱身追了上去。速度竟也不比魏紫慢多少。

  魏紫掠了數十丈之後，回頭一看，江浪竟已追了上來。她玩心大起，便加快了速度。不想腳下正有一塊凸起來的岩石，她只顧著調皮沒有注意，一時間收勢不及，就被絆倒了，骨碌碌的往山下滾。饒是魏紫並不怕，還覺得有些好玩，畢竟事出突然，還是忍不住「呀」了一聲。

  江浪見狀卻是大驚失色，忙加快腳步趕到魏紫身邊，一把抱住她一同往下滾落。

  這碧水丹心谷的岩石雖有些起伏，但並不尖利，江浪又一路將魏紫護在懷中，因此魏紫身上毫髮無損。江浪也只是略被岩石硌痛了脊背而已。

  其實以二人的身手，站起身來是十分容易的。只是魏紫依偎在江浪懷中，被江浪以一個保護的姿勢緊緊的擁著，心頭竟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就有些不願從江浪懷中起來。江浪自晚楓林那次之後，再未有機會抱過魏紫，二人之間最親密的舉止也不過是牽牽手。如今軟玉溫香在懷，他見魏紫無抗拒之意，自然也不捨得放手。

  二人就這樣相依偎著不停滾落，也不知道滾了多久，方滾到山坡下方，又一路滾到湖水邊緣處方停了下來。

  此時江浪正是仰面躺在湖水中，身體有一半被湖水淺淺的浸著。魏紫伏在他身上，腳落在了湖水中，只覺得這湖水溫溫涼涼的十分舒服。

  二人就這樣靜靜的依偎著，誰也不願先開口打破這寧靜溫馨的氣氛。

  過了許久，魏紫方小聲開了口：「起來吧，你可摔疼了？」江浪一邊道：「不疼，這岩石並不尖利。」方依依不捨的鬆開手，放魏紫起身。魏紫站起身來，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衫。江浪也翻身起來，立在一旁。

  經了方才的事情，二人都有些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魏紫只低著頭來回整理著衣衫，江浪卻是盯著湖水發呆，微紅的耳根子泄露了他此時內心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