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離家出走

  第五章 離家出走

  連洛自出生以來從未出過迷霧榕城，此次逃了出來，自是一路遊山玩水、樂不思蜀。

  連洛這次帶出來的絹幣、靈幣和銀票加起來足足有五十萬錢之多，更別說還有各種價值不菲的法寶丹藥。她卻深深的汲取了話本子裡離家出走的少爺小姐們因為大手大腳花錢導致最後沒錢吃飯只好灰溜溜的滾回家去的教訓，把自己的幻靈幣攥的死死的。

  連洛住客棧只住「地」字號，一頓飯也只點四個菜。因著她一路易容成少年模樣，裡衣還可穿百寶囊里自己以前的衣裳，外袍卻是只有一件。雖然她也可以捏個清淨訣將衣服清潔乾淨，可只要一想到日日都要穿同一件外袍，連大小姐只覺得自己沒法見人了。因此，她又委委屈屈地添置了十來件一千錢一件的便宜袍子，不由得深深感嘆自己真是太節省了。

  就這樣一路向西，走走停停，連洛賞了許多從未見過的奇景，見著了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靈寵，最後到了坐落於西域大漠之中的臥佛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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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連洛的目的地卻不是這沙城，而是沙城往東南約五百里的青之綠洲，那處也正是菱花鏡所在之處。

  這青之綠洲是一方坐落於沙漠之中的綠洲。它卻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當年魏逍遙為了討好妻子水清淺，生生耗費了半身修為，在沙漠之中用法術造出來的。青之綠洲之上罩著一方上古奇陣斗轉星移陣，將其中護得嚴嚴實實的。

  因著水清淺不喜外人，因此在最早的時候，菱花鏡門人是不與外界接觸的。直到後來魏逍遙和水清淺接連去世，菱花鏡門人才開始陸續外出，後來又機緣巧合建造了沙城之後，與外界的交流才多了起來。可是菱花鏡與外界打交道，多是在沙城進行，這青之綠洲卻仍是不對外界開放的。

  直到去歲，菱花鏡少鏡主魏天其和夫人紫飛羽成親，才有了些變化。

  菱花鏡現任鏡主魏子書生性淡泊，接任菱花鏡鏡主之後並無十分的作為。前些年結髮妻子林露因故離世後，他更是心灰意冷，再不問世事，把菱花鏡中的大半事物都交給了年方弱冠的獨子魏天其和養女紫飛羽打理。

  魏天其和紫飛羽雖年紀尚輕，修為也只有散仙境界，然而魏天其智計無雙，紫飛羽膽識過人。兩人聯手，這些年在江湖上很是闖出了一些名堂，這也是魏子書放心把菱花鏡交給他們的原因。

  魏天其和紫飛羽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深厚。去歲二人給林露守孝期滿後，魏子書便給他二人辦了婚事。魏子書本人是不愛熱鬧的，只是考慮到魏天其將來還要在江湖上行走，接任鏡主後更少不得與各門派間守望相助，互相扶持。因此魏子書破天荒的臨時打開了斗轉星移陣，喜帖雪片般發往中原、海城、雪城的各大小門派，將能有些名頭的修道者都請了來，給二人辦了場極盛大的婚禮。

  連秋水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他本是打算帶了洛飄飄和連洛一起去的，也好讓連洛見見市面，結交些同齡的有為之士。這也是連洛第一次去榕城之外的地方，她興奮地好幾夜都睡不著覺。誰知臨行前，連洛卻偏偏卡在了升地仙的關鍵處，靈力阻滯淤塞，只得滿腹牢騷的閉關靜修去了。連秋水無法，給她留下可靠的護衛護法，自己帶著洛飄飄去了。

  夫婦二人回來之後，對青之綠洲的景色讚不絕口，連洛只聽他們稱讚說「在那黃沙遍布之處，竟有這樣一處世外桃源。綠草如茵，一望無際。當中又有碧色湖泊，清可見底。湖心有小島，遍生娑羅樹……又有也野象自由出沒……」不由得心生嚮往，心心念念想要去青之綠洲看一看。

  然而連秋水身為一莊之主，事物繁雜，自己都日日被絆在名劍山莊脫身不得，更別說帶女兒出門了。他亦並不許連洛獨自離開榕城，更遑論去那麼遠的地方。因此，對青之綠洲的嚮往，只能藏在連洛心中，成了一個可望不可及的夢。

  誰想到連洛這次竟然大膽的離家出走。認真想來，對青之綠洲的嚮往也是促成她離家出走的原因之一吧。

  令人意外的是，連洛這一路竟然十分的順利，既沒有碰見連秋水派出來的追兵，也未碰見什麼了不得的敵人，只有幾個歪瓜裂棗送上門來，連洛不費吹灰之力就打的他們哭爹喊娘。連洛更沒有碰見話本子裡寫的那些人肉包子蒙汗藥之類的黑店，她不由得沾沾自喜，覺得肯定是因為自己的行為舉止像個老江湖，震懾的那些鼠輩不敢作祟的緣故。

  其實若從距離上來說，青之綠洲距離榕城要比沙城距離榕城還略微近些。只是當年臥佛沙城建成以後，當時的鏡主魏無涯為免影響到青之綠洲這一方難得的淨土，便將之前打開的斗轉星移陣上的通道封閉了，又重新開了個口子連接到沙城的分堂里，出口處有一名守門人守著。這也是如今青之綠洲唯一的出入口。至於去歲魏天其成親時臨時打開的通道，也早已在親事辦完後便從內關閉了。

  連洛正是因為隱約聽人說起過此事，就一路奔著沙城來了，她卻不知道，那青之綠洲並不是能隨便給外人進的。

  沙城周邊黃沙瀰漫，連洛吃了不少沙子在嘴裡。到了城門口，她拿了之前用過的名劍山莊弟子令牌，順順噹噹的進了城。

  連洛急忙忙的就近找了一家門面還算氣派的茶館，先要了一杯茶好好的漱了口。這才安安生生地坐下來，又重新點了一杯上好的君山銀針。她一邊慢慢的品著茶，一邊就和跑堂的小廝打聽道：「小哥兒，問你下，你們這兒菱花鏡的分堂在哪裡啊。」

  那小廝見連洛雖是風塵僕僕，身上的衣袍卻都用的是好料子，一開口點的又是最貴的君山銀針，哪裡敢怠慢，十分殷勤的給她指路：「公子您瞧，您從咱們這兒出去，沿著街往西走，在第三個路口左轉，再走上約半里路就能看見分堂的大門了。那門氣派的很，公子您認真看著，定不會走過了頭。」這小廝口舌便給，給連洛指的清清楚楚的。連洛十分滿意，賞了他幾十個錢，又付了茶錢，便起身走了。小廝自是點頭哈腰的將她送出門。

  連洛本想直接去菱花鏡分堂，然而低頭一打量自己，只見身上的袍子沾了許多灰，靴子也是灰撲撲的，她頓時覺得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連洛忙忙的抓了個路人，問城中最大的客棧在哪裡。路人便給她指了隔著兩條街的綠洲客棧。連洛加快腳步來到綠洲客棧，見這裡環境清雅卻不失氣派，裝潢擺設都十分大方雅致，覺得十分滿意，要了一間「地」字號房。又賞了小二幾十個錢，讓他打水上來沐浴。

  小二得了賞錢自是十分賣力，一路阿諛奉承著把連洛領到二樓的房間，又快快地去幫她把水打來，還不忘上了茶水。連洛給門上念了個訣把門鎖死，就脫了一身灰撲撲的衣服，痛痛快快的沐了個浴。

  沐浴完，連洛從百寶囊拿出母親為她特製的雪玉柔蜜膏來塗，又順便掐了個訣把頭髮弄乾了。

  她穿著一身中衣坐在鏡子前，依舊把頭髮束了起來。之前在榕城，因認識自己的人多，連洛的易容十分誇張，只求一點兒也看不出本來面目。如今在沙城，她料想也沒人認識自己，就不再給臉上塗黃粉，只略略的把眉毛塗了塗，照了照鏡子，鏡中儼然便是一個唇紅齒白的俊俏小公子。

  連洛從百寶囊中拿出之前買的十來身袍子，蹙著眉比劃了半天，覺得都不甚滿意。她想自己之前扮的是個黃臉糙漢子，穿這些便宜袍子也罷了。如今自己扮的卻是一個風流倜儻的俏公子，穿這些實在是有失身份。

  連洛從百寶囊中拿了荷包出來，把裡面的錢幣都倒出來數了數。加上之前沙匪頭子孝敬的十萬錢，她還剩了三十多萬錢。連洛安心的點了點頭，又把錢幣都裝回去收好，然後隨便扯了一件袍子穿著，就出了門。

  到了樓下，連洛便問小二城中最大的成衣坊是哪家，小二告訴她，天衣繡坊是城內最大的製衣坊，既可選好了料子由裁縫製作，也可購買成衣。連洛便問了位置一路去了。

  到了天衣繡坊一看，這裡果然十分富麗堂皇。其間各色綾羅綢緞擺的滿滿當當的，看的連洛眼花繚亂。因她指明要購買成衣，掌柜的便取了各色的男子長袍來給她瞧。

  連洛一眼便看中了一件天青色竹葉暗紋的雨絲錦長袍，拎起來比了比，覺得大小也甚是合適。掌柜的見連洛有意，便和她細數起這件長袍的諸般好處來。

  連洛越聽越是喜歡，便一邊問價錢一邊掏了荷包要付帳。手還沒從百寶囊里出來，一聽掌柜的報了個兩萬錢，就頓住了。

  其實平日裡連洛沒少穿幾萬錢的衣裳，只是如今出門在外，她覺得還是要節省些才好。連洛依依不捨把眼光從這件袍子上挪開，預備重新挑件萬把錢的袍子也就勉強過得去了。

  那掌柜的察言觀色，見連洛有猶豫之意，忙贊起她來：「公子這般風流倜儻之人，正該配上這樣一件好袍子才行。要說這件袍子，也是本店的得意之作了，平日裡斷不肯拿出來的。是今日看公子這般的好人才，才特特地拿了出來……」他一路巧舌如簧的夸下去，無非是說這件袍子是如何如何的好，又如何如何的配得上連洛。這其實是店家的慣用之語，今日卻恰好對了連洛的心思，她心裡不禁又有些蠢蠢欲動。

  連洛又一想，今日自己是要去菱花鏡分堂呢，菱花鏡這麼大的門派，自己總不能穿的破破爛爛的去吧。在給自己找了這麼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後，連洛便覺得十分的理直氣壯起來，掏銀票也就掏得十分痛快。

  連洛在天衣繡坊的貴賓室里換了新袍子，把舊袍子直接丟掉了。她又從旁邊的鋪子花一萬錢買了一把湘妃竹帶和田玉墜子的摺扇。接著便一路直奔菱花鏡分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