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想欠你人情

  「是，父皇。」蘇月鶯賠著笑說道，「是女兒思慮不周，受教了。」

  這一次，不論是皇帝還是蘇月鶯，他們都不是之前的那個自己了。

  季允常和白祈交換了一個眼神，同皇帝行過禮後，便帶著沐燁乘坐上皇帝特意為他準備的馬車，離開了皇家獵場。

  這個時候祁煙北早已經緩過勁來，翻身上馬，一路上邊回去邊打獵，又是收穫頗豐。一直跟在祁煙北身後的蘇殃非常高興能跟在祁煙北的身後幫她將那些打到的獵物收起來。絳衛的人本想上去幫忙，卻被蘇殃一個眼神瞪了回去，他們私下裡更是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是他們的主子。

  到後來獵物實在是太多了，蘇殃根本拿不過來，這才將獵物丟給下面的人去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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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會場的眾人便看見祁煙北首當其衝，駕著馬來到皇帝面前，下馬行禮，一氣呵成，身後跟著的便是蘇殃一行人。

  到了地方，蘇殃懶得再行一遍禮，而皇帝也習以為常，並沒有覺得他不行禮有什麼不對勁。蘇殃指揮著手下的人將祁煙北打到的獵物單獨放在一旁。

  「辛苦你了，王妃。」皇帝見她的鬢角早已凌亂，便知道對方也是累壞了，「王妃回來的稍晚了一些，朕已經派人將王爺送回王府了，太醫說王爺並沒有什麼大礙。」

  祁煙北點了點頭，那毒是她的手下所用，她自然能從天字一等的口中得到這毒相關的情報，已經幫沐燁處理過傷口的她自然不會太擔心，況且回了王府還有游辰逸在，她更不用擔心了。

  「多謝皇上。」祁煙北還是要回一句客套話的。

  「朕這就叫備馬車，將你送回去吧。」皇帝看她很是辛苦。

  祁煙北卻搖了搖頭：「多謝皇上的好意，但王爺不在，妾身就要替王爺將這秋獵的頭籌拿回去。」

  眾人聽了紛紛皺眉，皇帝也覺得有些為難。

  「在開始的時候，昌平王便說將你的算在他的頭上，如今若要將獵物平攤在你們二人身上，這頭籌怕是……」皇帝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來。這頭籌給沐燁也不是不行，只要下面這些不計較開始前的那個承諾，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蘇殃此時突然笑了出來，將眾人的視線吸引過去，雖然看不到他面具下的容貌，但聽著聲音，眾人便自然而然地腦補出了一副美貌的皮囊。

  這樣的視線使得蘇殃微微蹙眉，一旁的雲梁比蘇殃還要敏感，頓時冷冷地掃過在場的眾人，讓他們斂了自己的神情。

  但還有一些不知道是膽子太大，還是不知道危險的傢伙，仍然死命地盯著蘇殃的面具看，要在上面盯出個窟窿來似的。

  「這些獵物都是昌平王妃打到的。」蘇殃伸出纖細的手指，略帶慵懶而又優雅地指了指一旁被絳衛整理出來的一堆小山，「完全可以分開算，畢竟昌平王妃自己參與進來了，不是嗎？」

  蘇月鶯驚呼道：「怎麼可能！？」

  方才已經見識過祁煙北箭術的人，對眼前的這一堆獵物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若非要說有什麼想法的話，那就是——嫉妒！

  為什麼沐燁這個傢伙隨便娶一個貧窮人家的女子做王妃，都是這麼能幹的啊！？再看看他們家的妻子……

  蘇殃自然是看懂了那些人的心理活動，因為他們的想法早就寫在了他們的臉上和眼睛裡。他在心中冷冷一笑，強者當然會和強者相互吸引，將軍能看得上眼的自然不會比將軍這個職位低。然而一個卒子卻在想為什麼將軍看不上他，為什麼自己身邊的人不是將軍，畢竟以他的能力，也就配合卒子在一起碌碌無為。

  雖然不是很想承認沐燁這個傢伙確實和小傢伙很登對，但是除了沐燁，世上又有誰能與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在短時間內精通騎射，好勝心極強的女子分庭抗禮不落下風呢？

  越是別人的東西，他越是想搶過來。蘇殃眼底的笑意愈發濃郁，只有這樣的獵物才值得他等待……

  「正如這位大人所說，兒臣以為，可以將兒臣與王爺的獵物分開來算。」祁煙北見蘇殃幫他說話，便就著他的話說了下去。

  在場的人沒什麼異議，因為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要是非按照沐燁之前的承諾來算，沐燁的獵物會分給祁煙北一半，那麼祁煙北便是第一名，沐燁則是第二名。

  要是分開算呢，沐燁的獵物——雖然應該說是他們兩人的獵物，但是既然是白祈帶回來的，大家就默認是沐燁的了——不及祁煙北的多，但稀有物種比較多，所以是要比祁煙北的分數要高，祁煙北變成了第二名。

  這反正翻來覆去都是他們兩個拿第一第二，那到底是誰拿，就沒有分辨的必要了，反正這兩個人都是一家的……到頭來獎賞還是會落在王府，索性他們就都不出聲了，這個時候說話明擺著是給人家當靶子使，他們可沒有那麼蠢。

  皇帝掃視了一圈，發現並沒有提出什麼異議，便自作主張將兩人的獵物單獨清算。他這樣做也算是給那些武學世家的子弟一點面子，要是真讓一名女子拔得頭籌，他估計這些人回去恐怕是沒臉活著了。

  蘇殃的嘴角噙著淡淡的笑，他輕聲說道：「你是故意選擇那些比較常見的獵物吧，這第一本就該是你的。」

  「被你看出來了。」祁煙北笑了一下，「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我懂的。我還是不要做這個出頭鳥了，有沐燁這一隻就夠了。」況且只是沐燁一人在朝堂之上綻放光彩，就已經連累她這麼多次了，若是自己再不收斂一下鋒芒，恐怕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可能每次都像之前那麼幸運，總有她自己落單……的……時候……

  「喂！」蘇殃連忙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然後輕輕地推著她，「醒醒！」隨後探了一下鼻息，發現她只是睡著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個，白雪是吧！」蘇殃抬頭，望向正往這邊跑的白雪，「趕緊把你家娘娘送回去休息。」

  一旁的洛家小姐也趕忙遣了自己的婢女上前幫忙，將人抬上了皇帝早已叫人備好的馬車。

  「既然昌平王妃不在了，那今日這獎勵便改日再發放吧。」皇帝清了清嗓子說道，「大家將這些獵物都處理了吧。」

  接下來就是一場燒烤的盛宴了，各家都會將自己打到的獵物吃掉，多餘的部分可以送給在場其他文官，以彰顯前朝和睦。

  蘇殃見此，便知道接下來沒自己的什麼事了，他沒有打招呼，悄悄地離開了皇家獵場。但說實話，他一身顯眼的紅衣，叫人看不見都難。

  皇帝沒有追究，他們自然不會去捅破這層窗戶紙。絳衛首領是皇帝的私生子這個傳言早就有了，一直都是人們津津樂道的一件事。

  如今蘇殃的出現，好像更加坐實了這個謠言。

  蘇殃對此習以為常，他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不過他更想自己的母親嫁一個普通人家，或者是嫁一個商賈也好，即便獨守空房，卻也比淪落風塵沒落得個好下場要好的多。

  雲梁在一旁感受到了自己主子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寒氣，以為是之前的目光讓他不舒服，「爺，方才盯著您看的那幾個傢伙屬下已經記住了，要不要……」他的手比劃了一下。

  「幾個沒見過世面的東西罷了。」蘇殃冷哼了一聲，「有時間壓一壓謠言，我不想聽到任何有關我母親的事情。」

  「是。」雲梁連忙點頭回答。

  他深知蘇殃對他母親的一聲嗤之以鼻，但同時，他的母親只能他一個人評判，皇帝都沒有資格說她半句，完全是逆鱗般的存在，所以這件事他半點都不敢耽擱——雖然說蘇殃的命令他就沒耽擱過。

  等回到蘇殃的住處後，雲梁特意給他溫了一杯酒。

  「爺，昌平王妃為什麼要將這件事告訴您。」雲梁很是疑惑，「而且她這樣做，暴露了自己與神隱宮有瓜葛。」

  蘇殃抿著酒水，愜意而又慵懶地靠在床頭，「小傢伙說是要還我人情。」

  「那株草藥？」雲梁的反應很快，立刻就說出了關鍵詞。

  「就算她不還這個人情，我也知道她與神隱宮有瓜葛。」蘇殃微微眯著眼睛，回想他們兩人在山洞中的對話。

  他在祁煙北的身旁坐下後，對方立刻嫌惡地往旁邊竄了竄，但山洞總共就這麼大，而且她顯然有些脫力了，挪了兩下便不再動了。

  「沒想到你居然會主動與我合作。」蘇殃自嘲地笑著。

  「我說了，我不想欠你人情。」祁煙北淡淡地開口，隨後輕聲咳嗽了兩下，顯然是過度的體力消耗導致的。

  蘇殃從身上摸出了一塊糖，還有水囊遞給了她。

  「你還會隨身備著這種東西？」祁煙北沒客氣，直接接了過來，灌了兩口水，便將糖含在嘴裡。

  他摸了摸鼻子，「從前母親的習慣，我總是朝著要吃糖，後來長大了，就自己備著了。」他的眼底有著一抹不經意間划過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