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沐燁試探

2024-09-20 23:51:35 作者: 斷水

  「王妃,我覺得這個人我們拉攏不來。先不說他是王爺的至交好友,就說他手上沒有實權,咱們拉攏了也沒用啊。」白雪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心裡的顧及。

  祁煙北放下書卷,黑亮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前方說:「此事我自有定奪。」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季家畢竟是曾經手握兵權的重臣之家,沒有經歷過沙場殺敵的人,是不知道將士們之間的戰友情,以及他們對將帥的忠誠之心的。

  倘若季允常有本事籠絡回那些舊部,只要他有需要,那必定是一呼百應。

  此時的季府。

  「季允常,你在哪裡?給本公主出來!」

  還沒看見人,季允常就聽見蘇月鶯在書房外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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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聽到她的聲音不免有些心煩,但是又怕蘇月鶯找不到自己轉身去尋妹妹的麻煩,只能應了她一聲:「何事?」

  「原來你在這裡呀,讓本公主好找。」蘇月鶯推開房門,難得一臉笑眯眯。

  季允常十分不自在地緊了緊眉。畢竟這位三公主自入府以來,要麼就是哭,要麼就是鬧,從沒給過他好臉色。

  如果單是找他麻煩也就算了,偏她還總是折騰自己的妹妹,蓮兒背地裡已經哭過好幾回了。可蘇月鶯畢竟是公主,從沒人敢說她什麼,日子只能忍氣吞聲地過著。

  「我聽說昌平王爺府下月初一有喜宴,我想去看看。」蘇月鶯坐下之後就直接說明來意,完全沒有要拐彎抹角的意思。

  「不行!」季允常斬釘截鐵地拒絕,手中的狼毫筆都快要捏斷了,「滿京城都知道你和王爺的舊事,他已娶親,你已嫁人,要是見面又會落人話柄。你是三公主,就算不顧及我,多少也要顧及一點皇家的顏面吧?」

  「顏面?我都下嫁給你了,哪裡還有皇家的顏面?!我不管,下月初一,你一定要帶我去昌平王府!」蘇月鶯驕橫地拍了拍桌子,連手上的絲帕都飛了出去。

  因著心中還有燁哥哥,所以她從不要求季允常和她同房,季允辰也樂見其成。

  「你在府中鬧一鬧也就算了,難道還要丟人丟到昌平王府去?自古以來夫為妻綱,就算你是三公主也得遵從古訓,我說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季允常,你當真不肯讓我去?」蘇月鶯不死心地再問了一遍,眼睛瞪得老大。

  「來人,夫人需要休息了,快扶她下去!」季允常態度強硬,直接下了逐客令。

  蘇月鶯沒有辦法,只好隨著下人走了,回到房中便開始摔東西,「這該死的季允常,本公主是嫁給他,又不是被著季府軟禁!我偏要去又如何?」

  自請隨嫁的綠意看到蘇月鶯脾氣又上來了,怕她耽誤祁煙北的計劃,只能假意相勸:「三公主,您消消氣,這是駙馬不知事。如今您已經嫁入季府,要是一個人去參加昌平王府的喜宴,怕是會讓人非議。眼下還是得想個辦法說服駙馬才是。」

  「你說得對!倘若我真一個人去了,還不得被祁煙北那個jian蹄子給笑死?我一定要讓季允辰陪著本公主一起去!」

  蘇月鶯咬了咬牙,打定了主意要說服季允常同行。

  三日後。

  祁煙北接到季蓮兒的邀帖,請她過去喝茶談心。她命下人備了一些點心放在食盒裡,著裝妥當便登了門。

  「娘娘,我聽說皇上新送了兩位妾室給王爺,此事是真是假?」

  她們剛一落座,季蓮兒就忙不迭地跟她打聽八卦,一雙杏眼巴巴地等著答案。

  祁煙北無奈地笑了笑,戳了戳她的額頭說:「你一個閨閣女子,怎麼會知道這麼多?這都是別家後院裡的事,也是朝廷里的事,你打聽這些,就不怕你兄長生氣?」

  「好王妃,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家哥哥!不然他又要說我了。」季蓮兒拉著祁煙北的手搖晃,櫻桃小嘴噘得老高,言語間對自己的哥哥很是不滿,接著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樣,興沖沖地轉向祁煙北說:「娘娘,你知道嗎?這個蘇月鶯自從嫁到我們家就跟透明人一樣,哥哥從不愛親熱她,連她的房門都不踏進去半步。」

  「哦,是嗎?」祁煙北勾起了一抹笑,一邊沏茶一邊問季蓮兒:「那初一的時候,你哥哥會到她一同來王府參加喜宴嗎?」

  祁煙北原本擔心蘇月鶯嫁入季府之後就多了一層保護膜,日後更不好動她。如今看來,她在這裡的日子並不好過,那她也就放心了。

  眼下她必須確定季允常會不會單獨赴宴,她才能按照計劃行事。

  「她自是想去,鬧著跟哥哥說要去,但已經被哥哥給拒絕了。聽下人們說她現在還在房裡鬧脾氣呢!這都三天了,還不死心。」季蓮兒一臉不屑地回答,眼中儘是鄙夷之色。

  她之前還擔心哥哥為了攀龍附鳳娶的三公主,必定對她百依百順。可如今見哥哥這麼決然,她才知道哥哥還是那個哥哥。

  祁煙北沒有再對此事接話,低頭喝了一口茶,又同季蓮兒七七八八地閒聊了一點其它碎事,然後就回王府去了。

  這邊的降衛城中,蘇殃半倚在象徵著權力的第一把交椅上,雲梁則和一眾暗衛在地下低頭跪著,沒人敢看他的眼睛。

  雲梁不緊不慢地跟蘇殃稟報這幾天下屬們收集來的關於京城的消息。大到朝廷官員受賄結黨,小到誰家後院起火,都事無巨細,詳詳儘儘,生怕有重要信息的錯漏。

  「主子,那日沐轅選妻,似乎只有季府不願受她控制。長公主並不待見那對兄妹,連人都還沒挑,就直接把季蓮兒給刷下去了。」

  「是了,當初也是她眼紅季家的兵權,幹了『狡兔死,走狗烹』的骯髒事。我要是季家,我也不想同她家結親。」

  半倚在上座上面的蘇殃,嘴角勾起一抹絕魅的笑,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

  他來回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見下面沒有了繼續說話的聲音,便揮手吩咐道:「今日暫且說到這裡,你們都退下吧!我聽乏了。」

  「是。」暗衛們齊齊應聲,然後迅速退去,一刻都不敢多留。

  他們的主子陰晴不定,沒準哪件事聽了不高興,就卸掉了誰的胳膊腿。每一次集合的匯報過後,他們的衣服都能擰下一層冷汗來。

  蘇殃看著空蕩蕩的大廳,突然想起一件更為重要的事。

  他似乎很久沒去那個女人那裡刺探刺探了。

  祁煙北身上跟祁雁南和神隱宮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那必定也能跟當年那件事扯上關係。

  既如此,那他就不能放任自流了。

  此時的祁煙北已經得到了消息,確保初一那天季允常只會一人來參加喜宴。她正盤算著該如何把那個男人拉入到自己的陣營里來時,沐燁突然走入了房中。

  她反應過來,連忙起身行禮:「給王爺請安。」

  沐燁不動聲色地扶起她,淡淡開口:「王妃不必多禮。」

  房內燭火明亮,跳躍的橙黃色落在兩個人臉上。他們一左一右地坐在桌旁,心中各懷心思。

  祁煙北,祁雁南。

  沐燁派了那麼多人去查,卻始終查不出什麼不妥。

  表面上看,他這位王妃的身份無懈可擊。可直覺告訴他,她的出現太巧。而她出現過後發生的這些事情,也太巧。

  素來戒備慣了的沐燁,這一世沒有完全信任過任何人。就連當年的雁南他也保留了三分,更何況是這位新王妃。

  短暫的沉默過後,沐燁率先開了口:「王妃最近可有見過什麼可疑的人?」他輕飄飄地盤問,好似這不是一件什麼重要的事情。

  祁煙北的秀眉卻警覺地挑了挑。

  「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可疑的人?指的什麼?」

  難道他發現自己和神隱宮往來的事了?

  不應該呀,她自打進了這昌平王府,就再也沒有直接和神隱宮的人接觸過,都是白雪去傳的消息。為了避嫌,她甚至甚少出門。

  「王妃無需緊張。是近日府中混進來一些不乾淨的人,但又查不出是誰。所以本王特來問問,也好提醒王妃留個心眼。」沐燁四兩撥千斤地交談,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祁煙北再聰明,也有些看不懂他了。

  「這樣想來,妾身這幾日確實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人在外頭守著。可是派人去看的時候,又沒見到人影。」

  沐燁明顯已經起了疑心,如果她一味地不承認,恐怕他會更加懷疑到她頭上。所以還不如把事實說些出來,也好迷糊他的眼睛。

  「妾身猜想,會不會是一些小毛zei?這麼一想,那日妾身好像確實看見一個黑影從我房中掠過,我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呢!」祁煙北故意裝作擔驚受怕的樣子,連那青蔥小指都害怕得抖了抖,看上去甚是嬌弱。

  「王妃放心,本王一定徹查此事。管他是小毛zei,還是其他別有用心的人,本王都一定會揪出來,免得他髒了昌平王府!」沐燁意有所指地給出承諾,嘴角的淺笑不達眼底。

  祁煙北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如玉的面龐背後,是讓人不寒而慄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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