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侍妾入府

  自打第一眼見到祁煙北起，季蓮兒就覺得這位王妃的模樣、氣質，要比三公主跟王爺更般配一些。

  那日在長公主府上，她們雖然從未交談。但季蓮兒看得出來，這位王妃是有傲骨的。

  「我不喜熱鬧，只是隨我家王爺過來給季小姐賀生。那些應酬攀談，我實在應付不來。」祁煙北看季家小姐面容和善，對她心生幾分好感，笑著接過了她遞來的茶水。

  她剛剛輕抿一口，就不免讚嘆：「我從沒喝過這麼好喝的茶，不知是花香引來的茶香，還是這茶香自帶花香？」

  她以前不是沒有喝過花茶，但還是第一次喝到這麼濃烈的花茶，那芬芳濃郁幾乎灌滿了整個口腔。

  「嘻嘻，王妃這話說得可真有意思，難道我這茶就不能是花香配茶香了嗎？」季蓮兒眼睛笑得彎成了一彎月亮，帶著些許自豪地說：「王妃，別說蓮兒托大。我們季府可能什麼都比不過王府，但是這海棠茶，我敢說天下再沒有第二家有季府泡得好了。尤其是我泡的這茶，那更是要有緣人才喝得到的。」

  「哦？」祁煙北聽到這話，笑著又多喝了幾杯，「如此說來，那我便是這幸運的有緣人了？」

  兩個姑娘相談甚歡，不知不覺茶水喝了一盞又一盞，竟然忘了時間。

  而這邊的沐燁解決完季允常身邊的那群人之後，沒有看見祁煙北的去向，忙拉著季允常一起去找。卻沒想到竟看見她和季蓮兒一起在涼亭底下說說笑笑著，完全沒有被外面的觥籌交錯所影響。

  

  「我和三公主的婚事已經鬧得妹妹好幾天不同我說話了。今日多虧了王妃，她臉上似乎又有了笑容。」季允常和沐燁駐足在不遠處，不忍打擾她們倆這宛若世外桃源般的安逸和平靜。

  「這婚事，你若是……」沐燁剛打算開口相幫，就被季允常給打斷了：「王爺，你看看我這季府多熱鬧呀。是我沒用，要靠著這門婚事才能恢復家族往日的榮光。可這也許是我此生唯一的機會了，所以我必須抓住。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什麼佳偶天成了，唯有蓮兒，我希望她幸福，不要像我一樣，落得個人前風光人後心酸的下場。」

  少年說著說著，俊朗的面龐就漫上了一層落寞。今日這季府越熱鬧，他的心就越冰冷。

  「會的。」沐燁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位好友，只能稍稍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這京中為官為臣，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連他，也都是一路喋血過來的……

  「哈哈哈，王爺，現在允常是不敢再妄想什麼夫妻舉案齊眉了。不過你既娶了一位和你恩愛兩不疑的好王妃，就一定好好過日子呀！」

  恩愛兩不疑嗎？

  沐燁聽到這樣的形容，清冷的眸子疑惑地看向亭中那美艷的女子。

  她面容白皙，明眸皓齒，眼角的淚痣楚楚動人。卻唯獨那顆心，像是裹著一層堅冰，讓人還未靠近就感覺到一層寒意。

  許是季允常剛剛說話的聲音太大了，涼亭中的人兒都同時轉過頭來。

  祁煙北和沐燁的目光在半空中驀然相遇見，像是深潭中落入的一枚石子，在各自的心湖中激起千層浪。

  既然已經被發現，那就沒什麼好藏的了。他們大步走進涼亭，各自行了各自的禮數，

  「天色已晚，我們不好再打擾季兄。煙北，該回府了。」

  沐燁對祁煙北伸出右手，祁煙北剛搭上，正要應著「好」的時候，季蓮兒卻笑著調侃：「王爺這話說的，您來我們府上，哥哥什麼時候趕過您？怕是王爺如今娶了美嬌娘，不想讓她在這府上多待吧？」

  季蓮兒說完，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蓮兒不得無禮！」季允常佯裝呵斥，急忙跟沐燁和祁煙北道歉，「小妹年幼無知，說話口無遮攔，還望王爺和王妃不要怪罪。」

  「季兄哪裡的話，本王怎會計較這種小事？你府中的海棠確實開得好看，本王府中可沒有這樣的好景色。不過過幾日，本王有一個朋友從東柄那邊過來，我托他帶了點荔枝。如果蓮兒姑娘肯賞臉的話，過幾日我派人來接你可好？」

  沐燁看祁煙北難得和誰聊得來，便有意讓她們多接觸接觸，臨回府前對季蓮兒下了邀請。

  蓮兒從未聽說過荔枝這種珍稀瓜果，只是玩心未泯的她聽到沐燁過幾日要來接她去昌平王府，連忙高興地答應著，終於放他們夫婦二人回了府。

  馬車上，相顧無言。

  祁煙北因為和沐燁隔得有點近，清晰地聞到了他身上飄著的淡淡的酒香，想是剛剛在那席上沒少應酬。

  這是她第二次知道他喝酒。第一次是在他們大婚那日，他喝的比今日淺，似乎是刻意在保持清醒。

  外人眼中的恩愛，終究是外人眼中的。

  只有他們夫婦二人知道，對於彼此而言，他們都是對方的棋子。

  一個是用來迷惑聖上和兩位公主的，一個用來復仇和尋找真相的。哪有什麼恩愛兩不疑？都是營造出來的假象罷了。

  「今天開心嗎？」

  沒頭沒腦的，沐燁突然閉著眼睛問了這樣一句話。他長而濃密的睫毛蓋在下眼瞼上，讓人猜不透情緒。

  「挺有意思的，蓮兒姑娘也挺好。」祁煙北掀開馬車的窗簾，望著街邊淡淡地回應。

  「我也是。」

  男人突然睜開眼睛，那如墨的雙瞳里閃著光亮。他看著她側臉清冷的線條，嘴角幾不可查地勾起，像是透過她看到了別的人。

  她太像雁南了，以至於沐燁有時候都會混淆，混淆到情不自禁地疼愛她。

  昌平王府。

  祁煙北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沐燁早已不知去向。自從嫁入王府之後，她和他雖然夜夜共寢，但是沐燁從來都只是客套地睡在她身旁，兩人分被而臥。

  祁煙北以為這樣就很好，有時候太操之過急了，反而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尤其是像沐燁這樣聰明的男人，只要有一步行差踏錯，她所有的計劃就會毀於一旦。

  此時的朝堂之上，各股勢力正在暗自角逐。

  「眾愛卿還有沒有其它事情要奏？沒有的話……」

  皇帝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長公主和朝廷官員們的爭論，實在讓他頭疼，頭疼到想要立刻退朝。

  「陛下，臣有事要奏！」戶部侍郎就在皇帝想要腳底抹油的時候，突然雙手握著朝板從隊列里站了出來。

  「愛卿有話快說。」

  皇帝跑路沒跑成，心中有些許不耐煩，只想著儘快處理完好下朝，沒注意到身旁長公主臉色變了一變。

  如今朝廷的兩大相爺，沈相已垮，另一位不受她控制。六大部，除去沐轅掌管的禮部，其他五部只有兩部是她手上的人，其餘的那些，也不知道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不過這吏部侍郎接下來說的話，立刻讓長公主分辨出了他的陣營：「臣想要為昌平王爺求一個賞賜！王爺前陣子為了朝廷賑災之事盡心盡力，安撫了大批因饑荒而湧入京城的難民，使京城免於一場潛在的暴亂，臣認為此乃大功，當賞！」

  戶部侍郎說話間偷偷看了一眼沐燁，但見他緊蹙眉頭，也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似乎是在不滿他的擅作主張。

  戶部侍郎可不像沐燁那麼沉得住氣，這麼多年來一直臥薪嘗膽，隱忍不發。他既然選擇跟著王爺，那就一定得為他謀劃一個好前程。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在這京中當官的人一個比一個清楚。

  「愛卿所言極是，那依愛卿所言，朕應該賞賜什麼給昌平王呢？」皇上撓了撓後腦勺，只覺得這王位是越坐越煎熬。

  皇帝雖然昏庸，但他並不傻。

  朝中的勢力越來越複雜，大家也越來越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有的，只是對他手中皇權的利用。這也是他能繼續坐在這王位上的唯一理由。

  他的長姐，這幾年把控朝局越來越張狂，也就是昌平王現在還能夠制衡制衡她？所以他一定得平衡好兩方勢力，不讓長姐一家獨大。

  「陛下！」長公主打斷欲要回話的戶部侍郎，她怕她現在不開口，那個庶子又得得盡好處了，索性先下手為強，「依本宮之見，我兒現在已經是昌平王爺了，年紀輕輕的再進爵怕是會落人口舌。這畢竟不是什麼軍功，咱們還得顧著軍中將士的臉面，所以這賞賜還是得從金銀和美人裡面挑選。我的兒我知道，金銀他是看不上眼的，美人嘛，看他府里的王妃就知道了，那叫一個閉月羞花。」

  長公主說完這番話，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沐燁。但沐燁還是那副淡然的模樣，好似現在朝廷上談論的不是他一樣。

  這個時候倒是一口一個「我的兒」了，生怕別人不知道她還是他的嫡母！

  他眸子冷了幾分，如玉的面上波瀾不驚，靜靜地看著這一出大戲。

  「皇姐思慮的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昌平王既是男人，那就有愛美之心。王府中現下只有一位王妃，後院太過凋零，朕現在就特賜他兩位美人，退朝後即刻送入昌平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