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偷梁換柱
2024-09-20 23:50:56
作者: 斷水
馮鋒知道沐燁的意思,點頭行了禮,便拔劍走向馮衍,「今日你死了,明日我就是大將軍。將軍如此尊貴的身份,不如也讓我這個哥哥用用?明日我拿著你的人頭掛在練武場,你猜你將是個什麼身份立在那裡?」
馮鋒把話說得這般清楚,馮衍再蠢也知道他們想要偷梁換柱。他額頭青筋一根根爆起,罵人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劍刃便割過了大動脈,立刻血濺當場。
沐燁背過身,避開那血污髒了他的衣袍,用清冷的側臉對著馮鋒的劍說:「他喜箭術,你這把劍是時候收起來了。」
「是,王爺。」馮鋒說著便讓人過來清理屍體。
今天過後他就是馮衍,也是昌平王爺的犬馬,不再聽命於長公主。
這禁衛軍的兵權,悄沒聲息地就被沐燁真正掌握在了手裡。
祁煙北這幾天在王府混的熟了,聽下人們說,王府里的哪一處地方都可以去,卻唯獨王爺的書房下人不能去打掃。於是心裡起了好奇,越發想要親自探幾探。
早幾日的時候,每次看到沐燁進書房,她都找藉口托白雪去敲門送羹湯。可白雪回稟總說裡面無人應答,可見那書房定有什麼秘密。
就在她還在想著要怎樣才能混去書房時,沐燁已經走了進來。
「在想什麼?」他輕聲發問,一隻白玉笛單手握在身後,氣質拂然。
他剛剛猶豫了片刻,不知道該喚她什麼。
姑娘?太過生疏。
夫人?太過親昵。
索性什麼都不喊。
祁煙北不覺有些發楞。是自己想得太過出神,還是他的腳步太輕,她竟然沒有發現他什麼時候進來的。
「沒什麼。閒來無事,坐這兒醒醒神。」祁煙北滴水不漏地回答,順手給他倒了杯茶。
沐燁彎起唇角,將茶遞至嘴邊道:「那本王豈不來得正好?要不要去街上逛逛?省得在府里憋悶。聽聞今日有許多鄰國的商隊過來售賣特產,說不定能淘換些新奇玩意兒。」
「也好,那妾身就先謝過王爺了。」
走到王府門口,祁煙北才知道沐燁早已準備好了馬車。可她剛剛明明親眼見他進了書房,並未傳人出來。
這車……
京都的大街上,許多人聽聞昌平王爺親自帶王妃上街買東西,都過來瞧熱鬧。自打他們成親,百姓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們成雙成對地出現,好奇是免不了的。
王爺那是何等姿容?說是擲果潘安也不為過。他們想看看,能入了這等絕色男子的眼的,究竟是怎樣的女子。
「你看王爺成了親以後,模樣愈發好了。又不知道得迷死多少閨閣女子。」一個姑娘瞧見沐燁的臉,不禁有點害羞,幻想自就是他身旁的祁眼北。
「哪有,王爺一向如此,你這是思春病,需要救治!」另外一位姑娘嘴上打趣,眼睛卻很誠實,始終膠著在那抹月牙白之上。
「還說我呢,你一見王爺來了,急忙跑回家換衣服給誰看呀。」頭一個姑娘不服被說中心思,急忙忙懟了回去。
這時旁邊一個市井男子聽不過耳了,翻了一個白眼道:「你們都別吵了!依我看,王妃才是個美人,倒是便宜王爺了。」
男女關注的焦點本就不同,男子這番話引得旁邊一圈人笑著打趣:「難道嫁給你就不便宜了?也不看看你這模樣。」
氣得他只能甩袖走人,但一想起還有個絕色女子在街上,不免又轉身多看了幾眼。
沐燁平日上街並不聽這些說三道四的話,但一聽對方提到了自己的王妃,暗暗捏緊了手中的玉笛。
「進店裡看看吧。」
他命手下在門口守著,不許放人進來,然後帶著祁煙北進了一家布莊。
「王爺,王妃,這邊請。」
布莊掌柜恭敬地帶著他們來到閣間,又命小二奉好茶,便把王爺讓他提前準備好的素白緞子都拿了出來。
「王妃請看,這是小店近日來的好貨。先前王爺說您喜歡素雅的,小的心裡還納悶,這年紀輕輕的姑娘,哪裡會有喜歡素雅的?想是沒見過我們店裡的其他好緞子。方才小的還想著,要把那些顏色鮮艷的緞子拿上幾匹給王妃瞧瞧,沒想到今日親眼見了您,氣質如此出塵,宛若仙子下凡。現下,還真不敢再拿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傷了您的眼了。希望這幾匹素白的絲錦緞子,能夠勉強配得上王妃。」掌柜上來就是一通誇大其詞的阿諛奉承,聽得沐燁腦仁兒都疼。
其實是布莊的老闆昨日聽隔壁首飾店的王掌柜說,前幾日王爺把他那裡的貴重首飾全買了下來送與王妃,於是打算趁機好好掙上一筆,準備拿出所有金貴的緞子給王妃挑選。可當他一見王妃的氣質和長相,頓時就不敢放肆了。
這麼神仙一樣的人,可不能用凡人的熱鬧去相襯。
祁煙北聽到掌柜的話輕笑出聲,好似那沾露的百合,清麗淡雅。
她從小就被家中照顧,後來去了那個宮中,鮮少接觸人間煙火,還真沒被人這麼誇讚過。
沐燁見到祁煙北難得高興,對著一旁的阿影低聲吩咐:「賞。」
阿影會意,點頭便去準備銀子了。
祁煙北笑過之後,低頭認真挑選起緞子來。她看到沐燁在一旁懶洋洋的,隨手便拿起一匹雲紋花樣的問道:「王爺,這個可好?」
沐燁原本只是想帶著她出來逛逛,可沒想到會被真的拉來當參謀。他平日裡也沒研究過姑娘的穿著,只能敷衍地答道:「甚好」。
後來祁煙北每拿起一批緞子,他都說好,祁煙北覺得無趣,不免有些嬌嗔地問他:「王爺,這緞子哪裡好?」
「襯你膚色正好。」
沐燁一思量覺得這話也沒錯,脫口便出了。
屋裡的人都偷著笑,祁煙北的臉「刷」地紅了起來,他這才知道自己的話說得有多曖昧。
「咳咳,我是說襯你剛好。」
男人如玉的臉上划過一絲尷尬,越描越黑地解釋了一番。
下人們卻更加誤解了。心想原來自家王爺不是個冷麵王爺,對王妃竟還有這樣隨和輕佻的一面。
祁煙北一時氣急,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隨便選了幾件緞子,急匆匆地出了布莊。她一路不理會沐燁,巴不得躲他遠遠的,生怕別人認出他們是兩口子。
沐燁看著她羞臊的模樣,不由地想起了當年的往事……
「燁,你說我是穿這件合適,還是穿那件合適?」祁雁南在房內拿起兩件衣裳搖擺不定地問他,模樣嬌俏可愛。
她總是叫自己「燁」,從不喚他「世子」,他也樂意聽。
「都好,都好。」沐燁靠在一邊的塌子上,衣襟微微敞開著。隨意瞧了她一眼,也是那般敷衍。說完又自顧自地看書,只是眼角眉梢始終都帶著笑。
「燁,你都沒仔細瞧我!」
祁雁南氣急地跺了跺腳,看著他那漫不經心的樣子,面上有些惱怒。
沐燁見她真要生氣了,趕緊放下手中書卷,走到她身邊將她輕輕環住,然後貼近她耳邊輕聲哄道:「我是說你穿正好。」
後來,祁雁南是穿著那件衣裳陪自己前往長公主府的,也是穿著那件衣裳死的。
他便再也沒有這樣直達眼底地笑過。
往事思量到這裡,沐燁看著現在的祁煙北與記憶中的雁南慢慢重合,不禁有些心痛。
皇宮內。
「陛下萬福金安。」蘇殃行禮過後並未跪在地上。而龍椅上面的皇帝只是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覺得生氣,似是早就習以為常。
「何事?」
「陛下,現在朝廷人才短缺,急需籠絡人心才能繼續實行仁政。」蘇殃笑著諫言,那狐狸精般的美艷臉上寫滿了算計,「朝中接連損失兩位大臣,有些個大逆不道的,怕是已經動了歪心思了。」
這個「大逆不道」,自然是有他一份。
其實哪裡是朝廷急需人才,分明是他蘇殃自己要和長公主斗。這個「政」是「仁」與「不仁」,向來與他無關。
「那依你之見,朕該如何籠絡人心?」皇帝一聽膽敢有人覬覦自己的皇位,忙問蘇殃該怎麼做。
蘇殃見他果然上勾了,只是抬頭笑笑,並不說話。
「你倒是說呀!」皇帝果然開始著急,眼角的皺紋都跟著抖動。
「既然陛下想聽臣的意見,那臣想向陛下討一樣東西。」蘇殃不急不慢地開口,似乎早就有備而來。
「只是一件東西罷了,你要什麼只管說就是。」皇帝一向認為自己愧對蘇殃,別說是一件東西了,就是十件八件他都捨得給。
「這可是陛下金口說的,那臣下要的這樣東西,便是您的愛女——三公主蘇月鶯。」蘇殃說完,那如刀子般的眼睛便緊緊盯著座上這位皇帝。
他身上的威壓極為凌厲,甚至蓋過了天子。
「三公主?這……」一聽是自己的寶貝公主,皇帝就有點不願意了。
他雖然是算不上是明君,但由於子嗣稀少,所以他對每一個皇子皇女都很看重,從不虧待他們。只有蘇殃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