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並蒂終結連理枝
2024-09-20 23:22:56
作者: 螢樾
琯楹此刻的表情就仿佛石雕木刻一樣,什麼反應都沒有,就只坐在地上,聽著洛玉瀾繼續說道:「從今後,冽昀梁或許也不會見你,以後,他或許會成為這個天下的皇帝,那時候,母儀天下的,只能是司丞門下的女兒,絕不會是你,或者是我。」
琯楹將洛玉瀾說的話,一句一句,都聽在耳中,刺入心中,琯楹的表情終於有了一點變化,她在笑,她的嘴角漾出一絲細細的笑容,這笑容逐漸擴展,逐漸癲狂,琯楹開始笑的無法抑制、啼淚雙流。
洛玉瀾站在琯楹的身邊,始終不動聲色,只漠然看著琯楹,等琯楹終於笑夠了,洛玉瀾慢慢蹲在琯楹面前,臉上,是幽冷的寂涼,眼中,是惡毒的怨恨。
洛玉瀾幽幽開口對琯楹說道:「話,你都聽明白了吧?所以,今後的每一天,你都要繼續被捆鎖在蘭馥舍中,這樣裝瘋賣傻的渡過以後的餘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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琯楹眼中還含著淚痕,問道:「難道不是這樣嗎?難道你來到這裡見我,不就是為了讓我提前知道這一切,讓我知道我究竟有多傻,多笨,多愚蠢嗎?難道不是嗎?」
說道最後,琯楹忍不住地大聲對洛玉瀾吼叫著,質問著,而洛玉瀾的神色更加陰鬱,她慢慢搖了搖頭,說道:「當然不是,我知道,你並不是真的那麼傻,而我,也並不是真的那麼閒,我來這裡的原因,和你一樣,因為我們都是冽昀梁的棋子,或者說,是被他用過之後,打算決絕拋棄的棋子。」
洛玉瀾說這些,琯楹卻有些不明吧,若是論被冽昀梁拋棄,琯楹才是,但是洛玉瀾是大家出身,又是冽昀梁明媒正娶入門為妾室的,怎麼能算拋棄呢?
於是琯楹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洛玉瀾此刻已經站起身,背對著琯楹淡淡說道:「我想說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琯楹姑娘你的意願,你是打算在蘭馥舍被人凌辱終老一生,還是找一個機會離開這個龍潭虎穴,去冽昀梁的身邊,即使冽昀梁薄情寡義,也能讓你有一個見到他的機會,或者說,是當面質問他的機會!」
洛玉瀾說完,回頭看著琯楹,琯楹立刻站起身問道:「洛玉瀾,你到底想幹什麼?我請你明明白白告訴我!」
洛玉瀾冷冷說道:「冽昀梁馬上就要和檀若霜成親了,他成親時候,必定會同昀宸王爺一樣,有自己的府邸,那時候,新的昀王府內,就只有我和檀若霜兩個主子。」
琯楹瞪著洛玉瀾,等她說下去,洛玉瀾繼續說道:「昀梁王爺又不是眠花宿酒之人,將來能如昀王府為妃妾的,必定少之又少,我的身份無法抗衡檀若霜,將來必定一生被人欺壓,所以,我今天來,是想和琯楹姑娘你聯手,我設法將你帶入昀王府,而你,要和我聯手壓制檀若霜,如何?」
琯楹這時,在完全明白了檀若霜的計劃,原來,說到底,洛玉瀾肯引狼入室,還是想找一個能抗衡檀若霜的女子,來分擔冽昀梁的寵愛,否則將來檀若霜出身高貴,又萬千寵愛於一身,那時洛玉瀾的冽昀梁眼中只能是似有如無一般。
琯楹不用思量,也不用選擇,她似乎根本就沒有別的路可以走,於是琯楹緩緩點了一下頭,說道:「琯楹若能立刻離開蘭馥舍,以後,我絕不貪圖昀梁王爺的寵愛,琯楹願以姐姐馬首是瞻,唯命是從,只求姐姐能救我出去。」
至此,洛玉瀾才嫣然一笑,扶著琯楹的手,說道:「妹妹不必客氣,其實妹妹心裡知道,王爺是忘不掉你,也舍不下你的,日後你進王府,必定能重得寵愛,只是到了那個時候,妹妹還能記得姐姐我今天的功勞,就行了!」
琯楹立刻俯身拜禮道:「姐姐恩德,琯楹絕不敢忘。」洛玉瀾笑道:「妹妹放心,且耐心在這裡待幾天,這幾天檀司丞和冽昀梁都忙著籌備成親喜事,顧不上蘭馥舍,我定然會想辦法接妹妹出去,等妹妹出去後,先在另一處館舍閒居幾日,等成親之日後,我定然會讓妹妹入王府,如何?」
琯楹立刻說道:「一切,但憑姐姐做主!」洛玉瀾看了看窗外,便說:「此時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妹妹一定記住我的話,千萬好生等到我來接妹妹!」
琯楹也千答萬應的點頭,洛玉瀾便轉身離開了蘭馥舍。
琯楹看著洛玉瀾走出去的背影,眼神轉瞬間就由笑容變成了怨毒,琯楹心內暗道:「你們一個一個,都將我琯楹當作棋子,用時捧在手上,拋棄時如同扔掉一團污垢,冽昀梁,洛玉瀾,你們等著,等著我琯楹的手段,讓你們一個個都生不如死!」
琯楹在蘭馥舍暗自發恨,雖然已經將來日仇怨都要一一尋報,但畢竟眼下琯楹還是被困在蘭馥舍,還是只能等著洛玉瀾的幫助,才能離開這裡。
但是和琯楹同樣被困在蘭馥舍的另一個女子--湘蝶璃,卻終於因為皇上親自下令,終於得以徹底離開了蘭馥舍,並且成為了宸王府里的人。
皇上以為湘蝶璃和對冽昀宸一片痴心,才讓湘蝶璃自由選擇去處,這樣就可以讓冽昀宸名正言順的收湘蝶璃為側室,後來陌翎對冽昀宸說出了原委,冽昀宸才知道,原來湘蝶璃和慕洛卿早就是青梅竹馬的一對深情鴛鴦。
於是這天,冽昀宸單獨和慕洛卿在書房裡,冽昀宸詢問了慕洛卿關於他和湘姑娘之間的事情,慕洛卿便都如實都告訴了冽昀宸。
冽昀宸聽了之後,稍有埋怨地問道:「這些事情,你應該早點告訴本王啊,你什麼不先告訴我,卻先告訴了陌翎呢?難道你以為本王會阻攔你和湘姑娘的姻緣嗎?還是你認為只有陌翎才能讓湘姑娘離開蘭馥舍?」
慕洛卿有點紅著臉,說道:「王爺,這些事情,屬下怎麼好對王爺說呢?屬下並不怕王爺會阻攔我和蝶璃,我是怕,會給王爺招惹麻煩。王爺每天嘆的氣,傷的心,屬下都看在眼裡的!」
慕洛卿言辭如此誠摯,冽昀宸也感觸頗深,說道:「都過去了,如今,本王身邊有你,有詞謙,還有......」說道這裡,冽昀宸卻停頓了一下,然後又說:「除了你們,本王身邊,也沒有什麼親厚的人了,以後,只要你們都好好的,我也能安心的離開這裡。」
冽昀宸說完最後一句話,慕洛卿立即訝異地問道:「離開這裡?王爺,你離開宸王府要去哪裡,素箏小築和兩位姑娘都已經不再了呀?」冽昀宸苦笑了笑,說道:「這裡,已經沒有什麼讓本王留戀的了,等本王禁足解除以後,本王會向父皇請命,去邊漠巡守,永遠離開這個京城,如果可以,本王再也不想會到這裡。」
慕洛卿上前一步,說道:「王爺,天涯海角,你去哪裡,屬下都會跟著去的,況且,王爺除了我們,你還有王妃娘娘呀,我們都能看的出來,王爺,你和王妃娘娘雖然誰都不說,但是,你們都是真心對彼此好的,屬下敢肯定,若是王爺離開了京城,王妃娘娘也絕不會留在京城,她一定也會跟著王爺離開的。」
慕洛卿如此肯定的說著,冽昀宸心裡卻忽然浮上一絲暖意,驀地,冽昀宸又想起了宸王府在花盛節那晚,真箇宸王府滿府瑩亮的紅燈籠,真的嗎?陌翎,慕洛卿說的是真的嗎?如果我離開了京城,你真的會跟我走嗎?
冽昀宸在心裡沉思著,默然半晌後,冽昀宸笑了笑,說道:「你看,你把話都扯遠了,原本,本王是想說說你和湘姑娘的事情的,怎麼說起本王來了,那些都是後話,以後再說吧,今天,本王是想告訴你,陌翎說,你和湘蝶璃姑娘也是一對苦命鴛鴦,分別了這麼多年,還能情重如此,還能破鏡重圓,實在太不容易了,所以,陌翎說,想在宸王府里給你和湘姑娘成親,也小小的熱鬧一下,如何?」
冽昀宸說完,慕洛卿又是感激,又是喜悅,立刻下跪對冽昀宸說道:「王爺,你和王妃娘娘待屬下如此情重,屬下定然會永遠追隨王爺身邊,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情,屬下都會捨命保護王爺和王妃娘娘的安危。」
冽昀宸也趕緊扶起慕洛卿,笑著說道:「高興的糊塗拉?胡說八道,我和陌翎也不至於每天都被人追殺,你既然決定了和湘蝶璃姑娘成親,就早早做些準備,陌翎說了,你們的這杯喜酒,她一定要喝的,本王也會讓茗姑姑給你們好生張羅其次,花銷都算在本王的身上。」
慕洛卿連忙笑著說道:「這可不行,王爺,先不說茗姑姑是嫻妃娘娘派遣來的,只說屬下只是一個護軍,何德何能能讓王爺破費呢?」冽昀宸嘲笑著說道:「這個你卻不用擔心,本王向來花錢如流水,而母妃也從來不管,只會讓本王花個夠,與其讓本王空留下一個敗家王爺的名聲,不如這些銀錢都給你和湘姑娘做以後的家底,也算本王的一點心意!」
慕洛卿幾乎感動的老淚縱橫,還想再說什麼,慕洛卿笑道:「去吧,這些事情也要花費很多力氣呢,湘蝶璃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對人家,否則,本王也饒不了你。」
慕洛卿含著淚,磕頭謝過了冽昀宸,起身出去開始忙活起來。
就這樣,在冽昀宸被禁足在宸王府的兩個月之後,宸王府中又一次熱鬧非凡起來,慕洛卿和湘蝶璃終於等到了成親吉日,就在宸王府中,簡單而又熱鬧的進行了一場成親慶禮。
因為湘蝶璃家世遭逢苦楚,如今家中只剩她一人,於是陌翎和雯敘,就都做了湘蝶璃的娘家人,而慕洛卿也只有一位寡母,如今也接到了宸王府中,冽昀宸早已在宸王府的後殿撥出一個單獨的院落,名為弦月居,今後就給慕洛卿夫婦和慕洛卿的寡母居住。
宸王府里所有的人都為這一對新人慶賀,一對新人拜過天地後,雯敘便扶著湘蝶璃去弦月居歇息一下,慕洛卿則在宸王府大殿的宴席上,早已在眾人哄鬧聲中喝下了無數杯瓊漿玉液。
就這樣,宸王府再一次華燈滿王府,紅燭映珠光,冽昀宸身為主位,早已和慕洛卿喝下了好幾杯烈酒,然後又和王府里的其他人也都一一往來敬酒,慢慢的,冽昀宸也有些不勝酒力,熏然欲醉起來。
詞謙在一旁看到慕洛卿有些微醉,便扶著慕洛卿去書房中少歇一時,緩緩他的醉意,冽昀宸大約是因為近來心情沉鬱又加上數十杯烈酒入肚,雖然被詞謙扶著躺在藤編躺椅上,卻也不住的長吁短嘆。
詞謙看著冽昀宸這樣,恐怕他醉酒傷心,便讓外面兩個侍衛守著冽昀宸,詞謙飛快去廚房讓簫姑姑準備醒酒湯去了。
而冽昀宸睡在書房裡,一陣迷糊一陣清醒,此時,宸王府中處處紅燈點綴,映在暗夜竹影下,甚至顯得靜謐和祥和,冽昀宸有些口渴起來,叫了兩聲只有外面的侍衛走進來了,冽昀宸便問詞謙去哪裡了,侍衛告訴冽昀宸詞謙去廚房取醒酒湯了。
冽昀宸才點了點頭,自己倒了杯茶喝下後,覺得酒勁已經下去不少,頭腦也清醒了許多,便告訴侍衛,等著詞謙回來,讓他自己歇息就行,不必再去找自己了。侍衛答應著,然後冽昀宸便走出了書房,順路在宸王府的花園裡逛了起來。
冽昀宸順腳來到翠竹園內,來來回回走了一陣子,走到荷塘邊,聽到距離翠竹園不遠的院落內人聲鼎沸,花燈華盛,正是弦月居的位置,看來王府里的人正在弦月居鬧洞房。
冽昀宸暗自笑了笑,轉過來不禁忽然想到,自己和陌翎成親的那晚,自己和眾位來客喝完酒之後,就去素箏小築了,那一晚,冽昀宸是何瑾弦在一起的,而王府里的陌翎,卻和廚房還有王府里的侍衛們豪賭了一夜。
後來因為那一夜的豪賭,陌翎還被茹婆子設計痛打了一頓,冽昀宸想到這些事情,好像就發生在昨天,又好像已距離此刻已經遙遠的看不清了,冽昀宸長嘆一聲,獨自坐下一座假山下的石台上,默然沉思著。
那晚,之所以冽昀宸會去素箏小築,就是因為冽昀宸對於自己的母妃,嫻妃娘娘硬是讓自己娶一個邊漠女子而氣氛,更多的還是傷心,因為當時嫻妃娘娘明知道冽昀宸喜歡的是琯楹,所以,冽昀宸才會賭氣不理會剛剛嫁入宸王府的陌翎,冽昀宸對陌翎的冷漠,其實是他在心內對嫻妃娘娘的一種反抗,和怨恨。
但是如今看來,當初讓冽昀宸厭惡至極的陌翎,反而是讓冽昀宸能得以依靠的溫暖,而一直被冽昀宸傾慕的琯楹,才是將冽昀宸的心,刺得最痛的那個人。
冽昀宸想著想著,不覺冷笑連連,不知道究竟是命運改變了天意,還是天意改變了命運,可能是適才一覺睡的很沉,這一刻的冽昀宸反而無比清醒,而冽昀宸似乎也很是享受如此靜謐和安靜從容的翠竹園,於是冽昀宸便斜倚靠在假山石上,閉上雙眼,沉靜假寐著。
不久,弦月居那邊的笑鬧的聲音也漸次安靜了,冽昀宸還躺在山石旁,此刻的翠竹園中微風和暖,蟲呤底鳴,一輪清光盈月映在橫枝伸展的竹枝上,讓冽昀宸那顆一直都充滿了怨怒、憤恨和悲涼的心,終於得到了片刻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