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咫尺畫屏公子怒

  陌翎所坐著的木椅靠近一幅十六扇巨大的花鳥畫絲綢屏風，這幅屏風的繡紗輕盈透亮，就擺放在二樓的雕花紅木欄杆旁，從屏風內就能看到不遠處一個寬敞的歌舞台。

  本章節來源於𝖇𝖆𝖓𝖝𝖎𝖆𝖇𝖆.𝖈𝖔𝖒

  此時台子上面已經有數十位穿著綾羅紗衫的女子，都坐在玉欄杆內吹彈箏琴笛簫等樂器，旁邊的屏風後也都不時傳出女子的嬌笑和男子吟誦詩詞的聲音。

  陌翎先問身邊的詞謙：「王爺真的會來嗎？」詞謙還沒來得及回答，就有一個小丫鬟端著茶水糕點等東西走進屏風圍帳，陌翎和詞謙都先沒有說話，小丫鬟根本不敢抬頭，低頭恭恭敬敬地擺放好茶盞和糕點就轉身出去了。

  陌翎向詞謙笑道：「你說的話，把詹管事嚇到了，你看，連個小丫鬟都這樣懼怕你。」詞謙左右看了看，才對陌翎低聲說道：「也算一半原因，但這也是茶舍的規矩，來的都是貴客，他們儘量不要招惹到才好！」詞謙一邊說著，一邊給陌翎倒上了熱茶，然後又說：「王爺今晚肯定會來的，剛才詹管事都說了，他以為我是過來給王爺看座位的！」

  陌翎不再說話，低頭悶悶喝著茶水，等候冽昀宸的到來。

  不到半個時辰，忽然聽到屏風外傳來許多人走路的聲音，詞謙就靠近陌翎低聲說道：「王爺他們來了！」陌翎忙放下茶盞，從屏風的雕花縫隙裡面看過去，只見大約七八個錦衫繡服的男子，都向另一側的屏風後走去了，一概都是金冠錦衫的公子，陌翎沒看出來哪個是冽昀宸。

  那些人走到屏風後沒多久，其他屏風後的人就慢慢散去了，陌翎用詢問的眼神看著詞謙，詞謙悄聲給陌翎解釋道：「王爺他們是那幾個絕色姑娘的主顧，別的客人即便是家資巨富，如何能與王爺他們相提並論，那些客人也都是來散心的，早都有這個默契，若是王爺他們來了，這些散客就都要散的。」

  陌翎有些擔心的問道：「那，咱們呢？還能留在這嗎？」詞謙笑道：「王妃娘娘放心吧，剛才我和詹管事說的話，就已經說明白了，他只會告訴王爺來了皇上的人，王爺他們也絕不會招惹是非，惹禍上身的。」

  陌翎才放下心，稍等片刻後，見那些原先在台子上演奏的姑娘們都散了，不久，又從一側簾帳中走出五位女子，這五位女子各個裊裊婷婷、仙姿玉貌，都穿著薄紗繡羅，陌翎出神的看著那五位姑娘，都一般的霧鬢雲鬟、盡態極妍，她們落座後便按箏調琴奏起音律。

  陌翎心下暗自嘆息道：「怪不得古來都說佳人難得，這樣的女子就連我都覺得美貌，何況男子呢？」陌翎這樣想著，不覺回頭看了看詞謙，卻見詞謙正伸頭看著昀宸王爺那邊的座位，並沒有看那幾個美人兒。

  陌翎正想調侃詞謙幾句，美人在前，竟然無心欣賞？卻見詞謙先抬頭制止了陌翎要說的話，然後就聽見冽昀宸那邊似乎在搬動屏風，陌翎忙轉頭看過去，果然，冽昀宸那些人嫌隔著屏風看美人太礙事了，便命人搬走了屏風，直接看那幾位女子。

  這下沒有了屏風的隔障，陌翎仔細看了看那幾個男子，還真看到了坐在桌案一側的冽昀宸，只見冽昀宸似乎喝了酒，有些醉醺醺的樣子，他靠在雕花桌案旁，用手臂支在桌子上，然後手掌撐在下巴下，眼神有些迷離，就這樣歪歪斜斜的看著台上的演奏。

  陌翎看著冽昀宸，隔著她自己這邊清幽的屏風，隔著香爐中裊裊繚繞的香菸，冽昀宸的神色看上去和平時的他不太一樣，是那樣的頹廢和疲憊，而他身邊的那些貴公子們，有的也不勝酒力靠在一邊，有的卻神采奕奕的大聲笑談著。

  陌翎看冽昀宸的眼光沒有四處游移，而是只看著一個地方，陌翎順著冽昀宸的眼光看去，便看到了讓冽昀宸挪不動目光的那位女子。

  是一位穿著淡綠色青衣衫的姑娘，容貌絕對是芙蓉如面、臻首娥眉，她坐在台子的首位，懷中抱著一 把鑲珠嵌玉的琵琶，素手玉指緩緩撥弄著琴弦，神色間卻隱隱含著幾分凜若冰霜的味道。

  陌翎見冽昀宸只是呆呆看著那位姑娘，不禁稍稍皺了皺眉頭，暗自思索道：「簫姑姑還那樣花言巧語的為他開脫，也真不虧他是名冠京城的放浪王爺，素箏小築里已經有了兩位天仙美色，此刻他竟然還對這位琵琶姑娘垂涎三尺。」

  陌翎隔著屏風向冽昀宸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然後轉頭問詞謙道：「他身邊那麼多人，我怎麼和他說話呀！」詞謙也皺了皺眉頭，低聲說道：「沒想到他也來了！」陌翎莫名其妙地問道：「誰？」

  詞謙回答道：「王妃娘娘你看，咱們王爺前面的那位穿著紫色綢衫的那位公子，他是凌相爺家的大公子，名叫凌知淮，此人平時鎮守邊關，是冽朝的武將，不知他何時回到京城，今天怎麼忽然和王爺在一起來到這裡！」

  詞謙的語氣里滿是驚訝不安，陌翎不知道這位凌知淮的為人，所以不明白詞謙為何如此訝異，但是聽見此人是鎮守邊關的武將，陌翎驀地心頭一顫，忽然就想到了簫姑姑的話，嫻妃娘娘求了皇上讓冽昀宸去北漠巡視，而這時就來了一個邊關的武將，這裡，可有什麼玄機嗎？

  陌翎正想多問問，卻見詞謙只是搖搖頭，對陌翎說道：「這個凌知淮原來是昀梁王爺的好友，不知怎麼又和王爺一起來了，王妃娘娘，要不今天咱們先不見王爺了吧，我看王爺神色也有些不太對！」

  陌翎若有所思的轉回身去看冽昀宸，冽昀宸還是原來的姿勢，一動沒動，還在看著那位琵琶姑娘，而那位凌知淮卻異常的興奮，和身邊幾個公子忘乎所以的高談闊論著，還時不時的和昀宸王爺說上幾句。

  冽昀宸也只是隨聲應承兩句，總是提不起精神，這時，就見凌知淮忽然用力一拍桌案，大聲喝道：「昀宸王爺，不是哥兒說你，你說咱身為皇子，天下誰還能比得過你的尊榮，不過是讓皇上教訓了幾句，那也是父子情深才會愛之深，責之切啊，你們說，是不是？」

  凌知淮一邊說著，一邊詢問著身邊一個公子，其他人都馬上齊聲附和點頭，說著是、是、對、對，這些廢話。

  陌翎也才聽明白，原來冽昀宸之所以這樣頹廢，並不是因為他貪戀酒色，而是因為被他父皇又訓斥了，雖然是父子，但皇上教訓起人來，想必也是雷霆之威吧，原先陌翎以為冽昀宸並不在乎那些功名，只貪戀酒色，如今看來，他也並不是沒心沒肺的人。

  凌知淮說了一通，冽昀宸只是淡淡笑了笑，並沒說什麼，而依舊看著台上的那位彈奏琵琶的姑娘，凌知淮也轉頭看了看那位姑娘，驀地大笑起來，說道：「哎呀，不就是位來賣藝唱曲兒的美女嘛，你昀宸王爺想得到的女子，難道還有到不了手的嗎？放心，這筆帳記在我凌知淮的頭上，皇上保證不會知道的。」說著，凌知淮就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了。

  凌知淮說完，冽昀宸的臉色忽然有了一絲慌張，他也立刻站起來，想要拽住凌知淮，但凌知淮早已向台子上的琵琶姑娘走去了。

  陌翎眼看凌知淮一身酒氣步伐斜晃走向台上的青衫姑娘，那位青衫姑娘見凌知淮醉醺醺的向自己走過來，臉上頓時顯出驚恐的神色，停住了手裡還彈奏的琵琶，抱著琵琶就站了起來。

  凌知淮這一搗亂，青衫姑娘身邊的四位姑娘也都停住了手裡的樂器，都有些驚慌的看著凌知淮，這時凌知淮已經走到了青衫姑娘身邊，帶著一身濃厚的酒氣，歪頭仔細看著青衫姑娘。

  青衫姑娘被凌知淮這樣看著，既不敢走也不敢躲，只是站在原地不敢出聲，陌翎在屏風後也有些慌張，不知道凌知淮要對青衫女子做什麼，詞謙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陌翎身後，拍了拍陌翎的肩膀，示意陌翎不要出聲。

  陌翎點了點頭，轉頭又看過去，只見凌知淮回身衝著冽昀宸笑了笑，然後再度轉向青衫姑娘，忽然抬手捏住了青衫姑娘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看著自己，青衫姑娘的臉色忽然一片慘白，可她並沒有掙扎，雙眸中寒霜一般冰冷的眼神看著凌知淮。

  凌知淮靠近青衫姑娘的脖頸聞了聞，笑道：「真是幽香迷人哪，怪不得把我們的昀宸王爺迷得神魂顛倒，你叫什麼來著，對，叫湘蝶璃，湘姑娘，不錯，果然很香！」

  冽昀宸等人也走出席位，都走到了凌知淮身後不遠處，冽昀宸站住腳步，他不知道凌知淮要幹什麼，是以只是站在那裡，也沒有阻止凌知淮的舉動。

  凌知淮看到湘蝶璃姑娘傲冷如冰的模樣，頓時大笑著向冽昀宸說道：「哎呦呦，真是個讓人想征服的嬌美人，這樣的美人，天下那個男人能不動心呀，要不是昀宸王爺早一步，我凌知淮也絕不會輕易放手的呀！」

  凌知淮這樣說著，旁邊幾個貴公子也都跟著哈哈哈的鬨笑起來，冽昀宸還是沉默著沒說話，凌知淮便放下捏著湘蝶璃下巴的手，又一把拽住了湘蝶璃的手臂，對她喝道：「一個彈琵琶的小女子，還敢跟我們說什麼清白，我倒要看看，你那裡清，那裡白？」

  湘蝶璃的手臂被凌知淮用力一拽，身子也跟著一個趔趄，緊跟著，凌知淮忽然用另一隻手抓住了湘蝶璃肩膀上的衣領，猛然用力向下一拽，瞬時間就將湘蝶璃的錦衫從衣領撕破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