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重霜寒一重春

  見到陌翎一臉陰森步步走過來，茹婆子雖然自持有嫻妃撐腰不怕陌翎如何，但她身邊的幾個婆子還是露出一點怯色，陌翎緩緩走來，茹婆子等人不知道陌翎要幹什麼，都用謹慎的目光看著她。

  陌翎用利箭般的眼神看著茹婆子，腳下一步一步寵著她走過來，其他幾個婆子也都認為陌翎肯定是衝著茹婆子去的。

  茹婆這看到陌翎兇惡的眼神，心裡也有些發怵，其他的婆子更是都膽戰心驚看著她二人，不知陌翎和茹婆自會如何爭執，而陌翎就在快要走到茹婆子身邊時，忽然「哎呦」一聲身子便歪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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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翎這出人意料地一聲「哎呦！」，眼看她好像被什麼東西絆倒就要摔倒，茹婆身邊的另一個婆子緊挨在陌翎身邊，陌翎身子歪著摔倒，正好撲到這個婆子的身上，那婆子見陌翎摔過來，原本不想扶她的，可又怕陌翎撲到自己身上，雙手還在猶豫的一瞬間，這個婆子已經被陌翎身子用力撞上了，兩個人登時都摔在地上。

  這般一來，雯敘忙跑過來扶起陌翎，其他人也都趕緊扶起被陌翎撞倒的那個婆子，陌翎被雯敘扶起來，雯敘還在給陌翎拍身上的塵土，眾人也都為在一旁看有沒有人受傷，就在這時，陌翎猝不及防的給了那個被她撞倒的那個婆子一耳光。

  清脆，且分量十足的一耳光，登時震驚了當場所有人，雯敘正給陌翎整理衣衫，也被耳光聲嚇得忙站起身來，驚怔看著面前的一幕。

  那個被陌翎忽然打了一掌的婆子顯然也十分震驚，一隻手捂著已經通紅的臉龐，一邊既驚且怒的看著陌翎。

  茹婆子早猜測陌翎走過來，一定是要耍什麼詭計，見此情形，自己若不出頭，更沒有人敢跟陌翎抗衡，因此茹婆立刻上前一步，將挨了耳光的婆子遮擋在身後，對陌翎說道：「請問王妃娘娘，葉婆有何罪過，要受王妃責打？」

  陌翎氣定神閒的對眾人說道：「你們沒看到嗎？這個刁鑽的老婆子想要推我摔倒，如此逆仆，我豈能輕恕？你，你還有你們，都給我跪下！」

  茹婆子等人相互看了幾眼，沒有人跪下，可以沒有人敢說話頂撞陌翎。

  茹婆子回頭看了看身後猶猶豫豫的幾個婆子，心思一橫，上前說道：「葉婆並非故意衝撞王妃娘娘，即便稍有衝撞，罪不至罰，請王妃娘娘三思。」

  陌翎冷冷一笑，來回走了兩步，對茹婆子等人說道：「我知道，你們看眾人不服我管束，無人聽我命令，我無法在宸王中存立尊信，但是我告訴你，我陌翎要做的事情，我可以親自動手，我想罰誰就罰誰，我想打誰，也可以親自動手打，反正我閒來無事，再這樣花柳繁茂的園子裡練練拳腳也是好的！」

  茹婆子見陌翎如此蠻橫，倒也不敢真對她怎麼樣，於是口氣還是忍著氣說道：「是奴婢等不周，我身為管家自當管教，還請王妃娘娘入殿歇息，不要傷了身體才好。」

  陌翎對茹婆子說的話恍若未聞，轉頭對雯敘說道：「去給我搬張藤椅放在樹蔭下。」

  雯敘依言去搬來藤椅，放在一株花樹的樹蔭下，陌翎坐在藤椅上，對跪在花苑眾的眾人說道：「你們，都上裡面葡萄架子裡跪著去，這裡寬敞又光亮，本王妃要用來責罰其他人。」

  陌翎這樣說的時候，茹婆子等人心裡有隱隱有一絲糟糕的預感，果然，陌翎繼續說道：「你們幾個逆欺王妃，欲行不軌，都給本王妃跪下。」

  這樣一來，茹婆子等人都不敢不聽，於是，賭羊拐的人都去了葡萄架里涼爽的地方跪著，茹婆，葉婆四五個老婆子都跪在花苑大太陽下。

  而陌翎卻坐在樹蔭下的藤椅上，雯敘在一邊給陌翎打扇，陌翎喝著茶水，就這樣和她們對峙起來。

  茹婆子等人跪在太陽下，驕陽烈日暴曬下苦不堪言，心裡的恨意一重比一重深，她們知道，若是不讓賭羊拐的人起來，陌翎也是不會放過她們的。

  而廚房的人和巡守王府的侍衛們見陌翎這等兇悍刁鑽，都暗自發笑，只是沒人敢表露出來罷了。

  茹婆等人再霸道惡毒，畢竟年齡也大了，實在和陌翎耗不起，在火辣辣的大太陽下跪了半個時辰之後，就實在熬不下去，茹婆只得喘著重氣，對陌翎說道：「王妃娘娘，按照王府規矩，有人放賭飲酒，跪罰兩個時辰就行了，請王妃娘娘開恩，讓他們起來吧！」

  陌翎笑了笑，緩緩放下茶盞，說道：「既然如此，就都起來吧！茹婆婆，你們也起來吧，以後，時日還長，咱們可以慢慢跪！」說完，陌翎站起身就回殿閣去了。

  這裡茹婆子，廚房的人，還有那些侍衛都依次站起來，各自將心裡的情緒都壓在肚子裡，低頭匆匆散去了。

  陌翎和雯敘回到玹婉殿，雯敘勸陌翎道：「郡主，咱們初來乍到，茹婆子又有嫻妃娘娘撐腰，咱們這樣和她撕破臉，行嗎？」

  陌翎坐在桌案前，將釵環一一卸下，說道：「沒什麼行不行，也沒什麼敢不敢，好歹我還有王妃的名號，她不過使些詭計罷了，難道還敢真打我一頓不成？」

  雯敘臉色凝重，說道：「郡主，你忘了，大婚那天，茹婆子端來的那杯茶，她若想在茶飯里動點手腳，也不是難事。」

  陌翎嘆口氣，說道：「我身為和親郡主，他們顧及皇命也不敢真把我怎麼樣，咱們在這裡就是挨欺負的身份，鬧不鬧都會被人欺凌，索性不如大鬧一場解解氣，大家一起完蛋！」雯敘也跟著嘆口氣，轉身去給陌翎收拾衣衫去了。

  宸王府中狂風暴雨，天雷滾滾，但是素箏小築里，卻是另一片旖旎的情景，冽昀宸理完朝政就來到素箏小築，正見到琯楹坐在花廳中，面對滿滿一桌子精美奪目的首飾和衣料，琯楹手裡拿著一直碧玉簪，正凝神看著。

  冽昀宸看到琯楹，笑著走進來，摟住琯楹的臂膀笑問道：「喜歡嗎？都是本王一件件親自挑選出來的！」琯楹淡漠一笑，放下碧玉簪轉頭看著冽昀宸，此時冽昀宸眼中的琯楹，就如同月窟仙子一般姿容絕美，出塵脫俗。

  琯楹的容顏原本就屬於天生麗質，明媚如柳，除了傾城容貌，琯楹更有一身清冷如霜的氣韻，兼琴箏俱能，書畫皆知，因此冽昀宸的整個人都已經被琯楹牢牢牽扯住，在那場冽昀梁做主家請客的宴席上，琯楹一曲琵琶驚天下，冽昀宸看到琯楹的第一眼，就已經不由自主深陷其中。

  於是冽昀宸去求冽昀梁為媒，耗費千金，將琯楹和她的結拜姐妹瑾弦一同接到素箏小築，從此，素箏小築成為了冽昀宸的外室。

  但是因為冽昀宸乃是皇家親王，不可私自娶親娶妾，就算是側妃，也要皇命准許，琯楹和瑾弦出身低微，皇上是絕不會答應冽昀宸迎娶她們的，因此只能住在素箏小築里，也算有情人能長相廝守。

  此時冽昀宸看著琯楹說道：「琯楹，你看，本王雖然已經成親，但我每天都在這裡起居，你還不相信我對你的真心麼？」琯楹斜睨冽昀宸一眼，轉回頭又拿起另一根玉簪看起來，慢悠悠地說道：「信，是有幾分相信，不過那又怎麼樣，世人眼中，你的王妃，你的枕畔人，不都還是她，那個被你用鳳冠霞帔，八抬大轎迎娶入門的女子。」

  琯楹說著，語氣中含著濃濃的嘆息，在冽昀宸耳中聽來，是那樣惆悵悽美，於是冽昀宸靠近琯楹，緊緊摟住琯楹纖細的腰肢，說道：「琯楹，她入府還不是一樣被冷落在那裡，你雖然現在還沒有名位，但你有我，置於名位，你相信我，終有一天，我能讓你如願成為我的王妃。」

  冽昀宸說著，鼻中聞到琯楹身上縷縷細膩沁甜的香氣，懷中摟著不盈一握纖細的腰身，冽昀宸整個人都沉醉了幾分，靠近琯楹的耳朵，輕輕呵氣說道：「琯楹，這麼久了，你還是不留我進入你的閨房，今天，我抱你進房，好不好？」

  琯楹不禁緋紅了臉頰，低頭掩唇笑了笑，轉頭說道：「那可不行，我雖是出身低微，但我來的時候已經說明白，我只為王爺彈箏執琴，若是王爺你對我真心，若我能等到真正走入宸王府的那一天，琯楹一定讓王爺心意順遂！」

  說著，琯楹輕輕推開冽昀宸，飛快走入側殿，將門緊緊關閉了。

  冽昀宸輕輕嘆息一聲，站起身轉向另一邊的側殿，一進門，就看到了一幅春閨美人圖，只見瑾弦橫身睡臥在一張鋪著錦褥的木塌上，桃粉色的錦褥上，瑾弦穿著一身青玫色睡衫正斜歪在枕畔上合目而睡。

  冽昀宸放輕腳步輕輕走過來坐在木榻上，見到瑾弦的睡衫衣領有些滑落，露出半邊如凝脂一般的柔荑和臂膀。

  冽昀宸心裡一顫，慢慢抬手撫摸著瑾弦的觸手滑膩的臉頰，手掌順著臉頰漸漸劃向瑾弦的如雲秀鬢，瑾弦早就知道冽昀宸來了，只是他在外間和琯楹說話，她不好去打擾，反正琯楹在成為王妃之前，是絕不會讓冽昀宸得到琯楹，自從她姐妹二人來到素箏小築以後，真正服侍冽昀宸的，只有瑾弦一人。

  瑾弦看冽昀宸和琯楹在外面說話，也不理會他二人，只在房中沉睡，冽昀宸進來後開始撫弄她的鬢邊髮絲，在冽昀宸的手將瑾弦的髮簪摘下來之前，瑾弦忽然一翻身，笑著醒過來。

  不過冽昀宸早就知道瑾弦在裝睡，看到瑾弦笑著翻過身來，冽昀宸便也他順勢也伏在瑾弦的後背上，悄聲訓斥道：「你們的膽子越來越大了，本王來了還敢裝睡。」

  瑾弦嬌俏的笑著，也輕聲回答道：「誰裝睡了？都是王爺不好，來驚了人家的夢。」冽昀宸還是摘下瑾弦頭上一支鑲珠金簪，隨之瑾弦頭上一縷髮絲也披泄下來，冽昀宸將瑾弦的髮絲繞在手掌中，一邊對瑾弦笑著問道：「這個時辰還睡覺？對本王說說看，是什麼樣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