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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識破

2024-09-20 21:44:26 作者: 瀾泠傾墨a

  「主子?」浮香在外面喊了兩聲,見裡面沒有反應,又道:「宴會要開始了,主子要去嗎?」

  皇上和其他大臣們比賽結束,收穫了極多的獵物,便讓宮人們拖下去做成食物,設宴款待大家。

  她的話甫一落下,帳篷的門帘便被人掀開,蕭芷月已是換了一身裝扮,穿著鵝黃色的棉衣,外面還罩著一層斗篷,她雙手捧著手爐,站在門檻邊懶洋洋的應道:「去,怎麼不去?」

  許是聽見了她的聲音,在她旁邊不遠處的帳篷里鑽出了一個人,蕭芷月眯了眯眼,見著漾貴人走過來,頗有些心煩。

  

  「蕙妃娘娘不如和臣妾一同前去?」漾貴人說著:「如此也好有個照應。」

  蕭芷月毫不客氣的拒絕了:「吃個飯又不是去奔赴刑場,哪裡需要照應,本宮就不同你一起了,你自己去吧。」

  漾貴人顯然是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她有些疑惑:「為什麼?」

  哪裡有這麼多為什麼,蕭芷月眼睛都不眨一下:「和你不順路。」

  漾貴人:「……」不過一場宴席,難道會還要分地段舉行嗎?

  不過想歸想,漾貴人還是從她簡短的回應中讀出了一絲嫌棄的意味,她目光複雜的看著蕭芷月,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又敏銳的發覺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隨後只得朝她行禮告辭。

  在她走後,蕭芷月抖了抖披在自己身上的斗篷,仿佛要將寒意和晦氣通通抖掉一般,而後抱緊了手爐,朝浮香道:「走另一邊。」

  浮香跟在她的身後,默不作聲,蕭芷月回頭瞅了她幾眼,見她真的沒打算要問的打算,便知道現在掌握這具身體的意識還是浮香本人的,頗有些複雜的對系統說道:「我以為她要問我呢,還把回答在心裡過濾了一邊。」

  【結果人家不按你的想法出牌呀。】系統回道,和她嘮著嗑:【對了,今晚睡覺的時候記得多蓋幾床被子,要下雪了。】

  「下雪?」蕭芷月倒是對此興致勃勃:「這是今年入冬的第一場雪吧?我還沒好好賞過雪景呢!」

  【對,所以你得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別染上了風寒,你有孕在身,最好不要喝藥。】

  系統說完,又在自己心裡想著,你不僅看過了雪景,還經常看,看到疲倦。

  它想起曾經的蕭芷月同它說過一句話:「這般單調無趣的景象,這寡淡的顏色,倒是不想再見了。」

  那時候的蕭芷月,倒是比現在消極厭世得多,系統想,這一點還是蠻有趣的,每當她缺失一段記憶後,都會展現出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性格,和她對世間的生活態度。

  ……

  因著和漾貴人不順路,等蕭芷月左拐右拐的到了那裡時,漾貴人早已入席了。

  蕭芷月朝皇上行了一禮,坐在了皇上左邊的位置上,而皇上的右邊則是皇后,皇后的下方是安妃,如此按照位分依次類推著,漾貴人自然是排在最末。

  這宴席上不止是有嬪妃,還有大臣,為了避嫌,大臣的座位和嬪妃的座位是錯開的,蕭芷月看著面前擺著的野味,尋常在宮中可吃不了這麼多,她不由笑著:「幸得皇上滿載而歸,臣妾這下可有口福了。」

  此話一落,眾人皆是附和道,魏將軍則起身朝皇上敬了一杯酒,豪邁道:「皇上騎射精湛,遠遠將臣甩在身後,勇猛無比!」

  皇上十分受用,他收下了魏將軍的這杯酒,仰頭喝完,而後將酒杯往下一扣,一滴不剩。

  接著,蕭芷月便一邊選擇性吃著自己面前的美食,一邊看著歌舞,直到宴會散盡,她出了門後,倒還有一些意猶未盡。

  「主子,現在要回去嗎?」浮香問著,扶著她的手,眉目間有分憂色:「主子剛剛吃了好多烤肉,這肉的味道雖然不錯,但主子的腸胃恐怕不能吃太多,待會奴婢去太醫哪裡給您拿些消食的藥丸……你在笑什麼?」

  蕭芷月彎了彎嘴角,知曉現在應是浮秋的意識,目光柔和了許多,她搖著頭:「沒。暫時不回去,去走走吧。」

  這件事已經過去好久了,只是每次午夜夢回間,蕭芷月總會憶起最後和浮秋見面的場景,然後問著自己,是不是當時不要她去,浮秋就不會有事,她還能在自己身邊,和浮香一靜一動。

  【你不要自責了,回宮之後找出兇手,就是給浮秋報仇了。】系統感受到蕭芷月的情緒,安慰著她:【你看,浮香雖然生了病,但分裂出了浮秋的意識,你可以當她還在,還陪在你身邊,不是嗎?】

  蕭芷月眯了眯眼,算是接受了系統的說辭,對著浮香道:「陪本宮去消消食。」

  浮香朝她吐舌:「都說七分飽最好,主子偏要貪食。」

  話雖這麼說著,浮香握著蕭芷月的手,在她手中的穴位處輕揉,這是能助她疏通腸胃的方法,蕭芷月身為醫者,自然也明白,只是讓她詫異的是,浮香怎麼會的?

  她不由問著系統:「浮香生了病,難道會學會以前不會的東西嗎?」

  【不會。】有可能會的,系統這樣想,但它掃描了一下,發現這並不是浮香憑空學會的東西,而是她本身都會的,於是對蕭芷月道:【她本身就會些醫術,可能沒你這麼好罷了。浮秋本來就是浮香分裂出來的一個意識,自然也是會的。】

  本來就會醫術?

  蕭芷月驀然想起剛入宮的時候,浮香第一次見識到她治病的樣子,十分羨慕,還說著:「奴婢若是會醫術就好了,之後若是主子身體抱恙,奴婢也能照顧你。」

  蕭芷月瞥了她一眼,心中不解,浮香為什麼會騙她?

  她想著,要不要趁現在是浮秋的意識,問問?

  就當她有所行動的時候,偏生這時浮香整個人都怔了一下,而後反應過來,手便又規規矩矩的扶著蕭芷月,舉動不再向之前那麼親昵。

  蕭芷月淡淡道:「怎麼不繼續了?」

  浮香一愣,似是不明白她再說些什麼。

  蕭芷月停下了腳步,直勾勾的盯著她,朝她舉起了自己的手,她的手搭在浮香的手上,因此她這一舉,便把浮香的手一同舉了起來。

  她問:「你剛剛不是在按摩本宮的手穴,替本宮疏通麼,怎麼不繼續了?」

  浮香一聽,又再將手壓在了她的手下,將她拉了下來,小心的重複著之前的按摩動作,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冷漠和不解,浮香開口解釋道:「奴婢同太醫學過一點,為了能更好照顧主子。」

  蕭芷月一怔,豁然開朗,對啊,她可以學的,浮香也沒有騙她,她說那句話的時候也的確不會,只是為了更好的照顧她,去和太醫學了一些,了解了一些常識罷了。

  浮香見著她神情軟化了下來,鬆了口氣,而後問:「已經出來這麼久了,主子要回去嗎?」

  蕭芷月點了點頭,伸手打了個哈欠,而後朝她道:「回去吧,明天起來看雪。」

  ……

  姚嬪在帳篷里對鏡梳發,她屏退了自己身邊侍候的婢女,雙目呆滯的看著鏡中的自己,麻木的重複著自己的這個動作,只是視線會時不時的往門口處瞥著,似是在等什麼人。

  皇上去了漾貴人那裡休息,她一想到這裡,雙目漸漸聚焦,而後手一用力,便將木梳直接往地上砸去。

  木梳被她砸缺了一個角,而後彈了起來,又滾了幾步,便在門檻處停下。

  有人掀開門帘,將它撿了起來:「主子怎麼又把它扔了。」雖是詢問,但卻用的是陳述句,顯然是明白姚嬪是為什麼發脾氣。

  姚嬪閉上了眼,沒有回應。

  那人便將木梳拿著,走到了她的身邊,輕輕的按著她的肩膀,輕聲道:「漾貴人不過是鏡花水月,一時威風罷了,主子無需在意。」

  姚嬪終於睜開了眼,她看著鏡子裡映出了除她之外另一個人的臉頰,不由得冷聲道:「那你呢?」

  「啊?」

  見她沒有聽明白自己的意思,姚嬪直直的站起了身,握住她的手腕,狠狠的盯著她:「你不如問問你自己罷,本宮對你下了這麼多次的命令,你為什麼不做!為什麼不把她除掉?!還是說你已經對那人生出了主僕情誼,忘了你真正屬於誰了嗎?勸謠?!」

  木梳『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很奇怪的是,它剛剛經歷過姚嬪的摧殘不過也只是缺了一角,而眼下姚嬪的力氣尚不及之前的二分之一,但這把木梳卻被摔成了兩瓣。

  勸謠被憤怒中的姚嬪激得往後退了三步,她張了張嘴,也只能說出那一句話:「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姚嬪被氣笑了,她問:「你當本宮派那些刺客是做什麼?難道是為了讓漾貴人得寵嗎?本宮是想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你分明明白,你分明知曉那是除去她的最好時機,可你怎麼做的?!」

  勸謠連忙跪了下去:「主子恕罪,奴婢甘願受罰!」

  「受罰?」姚嬪冷笑了一聲:「你壞了本宮的計劃,現在跟本宮說受罰?怎麼,在她身邊不過三四年,竟然能抵過本宮與你十幾年的主僕情誼嗎?!」

  勸謠將頭又埋低了一點。

  「還是說……」姚嬪的聲音赫然抬高:「還是說你認為,你已是浮香,不再是勸謠了?!」

  門外忽的響起了一道清脆的聲音。

  姚嬪轉身,目光幽深的盯著那個方向:「誰?!」

  勸謠也連忙起來,跑過去掀開門帘看了一眼,沒有見到有人,忽的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不太放心,便看向姚嬪。

  姚嬪和她相識這麼久,自然明白她的目光里蘊含的深意,點了點頭,任由她去了。

  也在勸謠去的這段時間內,姚嬪想著和她的往事,漸漸的冷靜了下來,待她回來朝她搖了搖頭,示意不是那人後,姚嬪便嘆息一聲,有些哀傷的道:「你終究……是對本宮有隔閡了。」

  勸謠一聽,連忙反駁道:「主子說的哪裡話,奴婢對主子一片赤誠之心,天地可鑑,之所以沒有動手,是因為時機不對。今天,奴婢知道了一個秘密,所以再一想,回宮動手或許更好一些。」

  「秘密?」

  聽見她疑惑的聲音,勸謠連忙附耳說了一番,見姚嬪眸光越來越亮,到最後全然化作了欣喜之意,便知曉自己這關算是過了,心裡放下了懸在自己心間的石頭。

  「本宮就知道。」姚嬪伸手撫摸著她的臉:「本宮一手養大的勸謠,無論如何也不會背叛本宮的,對嗎?」

  勸謠不知為何,在聽見她說這番話的時候,透過姚嬪的面容,看到了另一人的身影來。

  她晃了晃神:「是。」

  ——

  在勸謠從姚嬪那裡回來後,先是去了蕭芷月的房間,見她仍在熟睡中,替她添上了香料,又給她蓋好了被子,這才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房門。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想著姚嬪給自己的任務,皺緊了眉頭,而後嘆了口氣,輕輕吹滅了燭光,換好衣物躺在了床上。

  她是姚嬪精心培養的『武器』,勸謠這般想著,不應當對一個蕙妃下不去手。

  她只得安慰自己,或許是蕙妃給予的陽光太過溫暖,讓她一時間有些忘了自己,不過是這一次罷了……待她們回宮,她定然能一擊斃命。

  下一次,她不會心軟,更不會手下留情!

  只是勸謠不知道,在她離開蕭芷月的房間後,熟睡中的蕭芷月卻驀地睜開了眼睛,眼裡沒有一星半點的睡意。

  她起身給自己添了杯茶,蕭芷月淺啄了幾口,面無表情的摸著杯身,縱然她知曉浮香可能有問題,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般的處心積慮。

  她最信任的、最受她寵愛的、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懷疑的婢女,卻在一開始,便是別人派過來的眼線,演技如此高超,甚至瞞過了系統,這是何等的諷刺?!

  想到剛剛之前因著好奇跟上了浮香的舉動,蕭芷月忍不住嘲諷一笑,不知是在笑浮香的不謹慎,還是在笑自己的識人不清。

  「這可真是一場好戲。」蕭芷月道:「所以……我就更不忍心讓她失望了。」

  聽見這番話的系統在意海里猛地打了幾個噴嚏,只覺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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