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晉升

  皇后倒是有些遲疑：「兩位妹妹的舞蹈各不相同，如何能夠合舞？」

  這次是蝶娘子起身道：「說著合舞，也不過是用同一種絲竹樂曲各跳各的罷了，娘娘不必擔憂。」

  皇后倒不是擔心她們會不會丟人，而是覺得，有鄰國的人在，合舞多困難啊，若是她們一個配合不好……更何況，皇后管理後宮這麼久，她們有沒有聯繫她會看不出來嗎？在她的印象里，這蝶娘子和漾寶林，根本不是一路人，怎麼會走到一起？

  連彼此都不甚熟悉，皇后雖不懂舞藝，可不代表她不明白，這樣的舞，怎麼可能比得過墨曳的舞蹈來？

  倒不如她們單獨舞一場，皇后倒是有這個信心，覺得她們兩個人，至少會有一個——不說跳得過墨曳，但至少會和她持平。

  漾寶林站起身：「舞蹈本就是需要新意的，雖然嬪妾沒有試過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和他人合舞，但嬪妾覺得不妨一試，皇后娘娘覺得呢？」

  她們倆都這麼說了，那便證明她們兩人對自己的舞藝是有信心的，皇上倒是點頭應允了，留下皇后一個人悶在旁邊，自個喝起旁邊的茶來。

  蕭芷月瞧著她們出去準備，揚了揚嘴角，又瞥見墨曳一幅不甚在意的模樣，心裡想著：就好叫你知道，什麼才叫舞蹈罷！

  她們準備得很快，待伴舞的宮人進來，當樂曲響起的時候，眾人便看見有一名女子穿著白色的留仙裙，半綰著發，帶著一層面紗，隨著伴舞的宮人一同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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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的動作一致，但無論怎麼看，都是這中間的白衣女子跳得更好，更有韻味。

  墨曳在一旁看著發笑，莫非這就是她們所謂的十分『新意』的舞蹈？

  她想到自己可是獨舞，而她們跳個舞，不知道圍著多少人，便不由斜著眼看著她們，十分輕視。

  論舞，她可還從未輸給誰過！

  只是墨曳不是很明白，跳舞歸跳舞，在大殿四周放這四面鼓是做什麼？

  沒有給她思索很久的機會，她便看著白衣女子和伴舞的宮人堪堪跳了一半，音調便驀的一變，氣氛也隨之緊張起來。眾人只看見有紅衣女子從天而降，手裡舉著一把傘，十分張揚的看向她。

  兩人四目相對，火花迸濺。

  就在這個時候，紅衣女子率先動了手，她將傘合攏，以傘尖朝她刺去，白衣女子側身躲過，那傘尖便敲在了鼓面上，發出了沉重的悶聲，合著樂曲，更像是敲在了眾人的心上，讓眾人不由將心懸了上去，兩種結合，十分相得益彰。

  墨曳一驚，似乎明白了什麼。

  伴舞的宮人早就一鬨而散，白衣女子朝後躲去，身上的綾羅綢緞一甩，便敲在了後面的鼓面上，咚。

  紅衣女子在空中轉了一身，劃出了一道十分優美的弧度，她的傘被白衣女子的綾羅擊落，她便將腳一抬，穩穩的用腳尖接住了自己的傘。

  兩人就這樣來來回回，鼓面的聲音不斷，咚、咚、咚……眾人似乎忘記了這是一場舞，他們恍若身臨其境，被她們二人的交手勾得激動異常。

  『嘩啦——』白衣女子的綾羅被紅衣女子用傘纏住了，或者說綾羅把傘纏住了才對，只是紅衣女子優勢盡顯，以至於她們瞧白衣女子時，見她應對得十分力不從心。

  紅衣女子也是這般想的。

  她笑得十分放肆，而後又使力，將自己的傘尖戳破了白衣女子的綾羅，朝她脖頸處刺去——

  豈料下一秒，白衣女子長袖一甩，數不清的蝴蝶便從她袖中飛了出來，正是『翠裛丹心冷，香凝粉翅濃』，眾人已是目不轉睛。再一深思，已是冬季，這蝴蝶，究竟又是從何而來？！

  眾人都為這幕場景所驚嘆，以至於待他們回過神來後，白衣女子早已消失不見。

  而紅衣女子伸出手，有一隻蝴蝶停在了她的指尖上，她忽的一笑，十足的嬌媚，她側頭，朝皇上彎了彎嘴角。

  ……

  墨曳看見這一幕，竟一時竟失了言語。

  她一直以為，大周的舞蹈都是柔軟的，軟綿綿的，沒有半分力氣，哪裡比得過她們草原的舞蹈？

  可今天這一幕，的的確確刷新了她對大周舞蹈的看法，她抿了抿唇，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欣賞。

  但隨即，便被好強的神情所替代，墨曳有些不甘的抿了抿唇。

  「公主覺得這場舞如何？」

  她看見蕙妃側過了頭，悠悠的朝她笑道：「公主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呢。」

  這句話像是敲在了她的心上，她開始認真審視起大周的實力來，細細思索了一陣，垂下眼眸。

  「您說得對，草原要向大周學的，也有很多呢。」

  見她明白自己要表達的意思是什麼，蕭芷月滿意的回過了頭。

  她看著皇上，後者眸中是毫不掩飾的驚訝和欣喜，在蝶娘子和漾寶林重新換了衣裳回到了座位上後，更是讚賞道：「兩位愛妃果真舞藝高超，朕平日裡都未見過愛妃如此模樣，驚為天人。」

  漾寶林掩嘴一笑：「是皇上謬讚了。」

  「大家都有目共睹，兩位妹妹便不必客氣。」皇后也是點著頭，笑著夸道：「看來皇上賞賜的那些，可是要分成兩半了。」

  「應當的。」皇上忽的將目光落在了墨曳身上，略一笑，諷刺道：「公主可有何指教？」

  墨曳抿了抿唇：「墨曳才疏學淺，自是不敢指教的。」

  見她如今老實了許多，已是知道了差別，皇上也懶得再說些什麼難為她，朝眾人舉著杯：「來，便以這杯，敬遠道而來的草原公主和使節。」

  墨曳同樣舉起了杯：「墨曳此杯，便敬大周皇帝。」

  於是這場為鄰國設置的接風洗塵宴，到現在才重新步入了正軌，空中瀰漫著歡聲笑語，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

  次日，扶梅堂內，蕭芷月剛一起身便見浮香掀開珠簾走了進來，手裡端著水盆，見到她後，一邊將臉帕擰乾，將今天得到的最新的消息告訴了她。

  「主子可聽說了麼，蝶娘子被封為了蝶常在，就連漾寶林，也被封為了娘子呢！」

  蕭芷月無奈：「本宮剛醒，哪裡知道？不過經過昨日的事情，她們兩人晉封也是理所當然。」

  她想到昨天在她們倆合舞之後，眾人驚艷無比的目光，以及墨曳那羞憤無比卻又毫不甘心的神色，不由得勾了勾唇。

  蕭芷月洗好後將臉帕放在了盆里，接過她遞來的漱口茶，瞅了她一眼：「怎麼悶悶不樂的？」

  浮香揉了揉自己的臉，皺了皺眉：「明明是主子出的主意，功勞不應該是主子的才是麼？」

  「她們倒是都被晉封了一遭，雖說奴婢也知道她們不會提及主子，但還是叫人不爽。」

  「明明……若不是主子，誒呀，奴婢想著就生氣！」

  「……」

  她不滿的抱怨著，這些碎碎念，倒是叫蕭芷月一怔，這熟悉的語氣，仿佛讓她記起了浮秋還在的時候，她閉上眼，復而又睜開，目光沉沉，又喚了她一句：「浮香？」

  這一聲讓浮香一顫，像是忽的清醒了過來，愣了愣，又恢復到了以往的模樣，甚至在蕭芷月喚她時，還不明所的道：「主子？怎麼了，可是水太燙了？」

  蕭芷月問：「你剛剛跟本宮說了什麼？」

  「奴婢說，漾寶林和蝶娘子都晉了位分。」浮香見她漱完口，接過後有些疑惑的看向她：「主子……？」

  「沒什麼。」蕭芷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揮了揮手，讓她退了下去。

  她看著銅鏡里的自己，伸手撫上了自己的臉頰，好半響，她又將手緩緩往下移去，摸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去。

  蕭芷月算著月份，似乎有些快了。

  她想到澤蘭，也不知她那邊怎麼樣了。

  ……

  因著昨天在宴會上的表現，除卻蝶常在和漾娘子得到了嘉獎，還有一人也受到了皇上賞賜的禮物，那便是尤貴妃。

  由於送來的禮品太多，她索性搬了個美人椅出來，躺在一旁，看太監源源不斷的往自己屋裡送禮物去，優哉游哉的神色，倒是相當愜意。

  「娘娘，這青玉花瓷瓶給您擱這了？」

  「嗯。」

  「娘娘，這珍珠玉環和珍珠耳釘給您放哪？」

  「梳妝檯。」

  「娘娘……」

  尤貴妃掀開眼帘：「怎麼？」

  「這些給您放哪啊？」

  聽見小太監這般說話，尤貴妃這才賞了他個眼色，目光往下，見到他小心端著的物什，這才變了神情。

  她站起身，朝她伸出手：「給本宮吧。」

  旁邊的婢女看清裡面的東西後，驚訝的睜大了眼，在旁邊奉承道：「皇上當真是將娘娘放在心上，否則這樣完整的一塊好無雜色的白狐大衣，可是相當昂貴難得呢！」

  尤貴妃被她吹捧得飄飄若仙，相當得意，伸手拂過上面的皮毛，讚嘆一聲：「倒是塊好料子。」

  「可不是嗎？」婢女嘻嘻笑道：「皇上賜給主子的，一定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才是！不然若是一般的大衣，怎麼能配得上主子的美貌？」

  尤貴妃笑瞥她一眼：「你倒是會說話……讓本宮想想，把這放哪。」

  她將那大衣提起，四處比劃了一下，而後滿意的點了點頭，讓自己的婢女給她放在她比劃的地方。

  就在這時，她聽見有太監跑到她身邊，行了一禮，道了一句：「娘娘，安妃到了。」

  「喲，她倒也真敢來。」尤貴妃坐了下來，將手放在了腿上，冷哼一聲：「讓她進來吧。」

  她想到便是因為安妃的提議，她才穿著素淨，險些丟了皇上的顏面，便皺著眉，眸光帶著些許的怒意。

  安妃甫一進來，便看見她坐在上面，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神情倨傲，冷冷的甩了一句：「怎麼，過來找罵的嗎？」

  安妃一俯身，淺淺行了一禮後，才起身道：「娘娘何必如此動怒？臣妾之所以勸您穿戴素淨的服飾，是想讓您在皇上那裡改變一下印象，刷新他對您的認識罷了，並沒有讓您……」

  尤貴妃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辯解：「這麼說，倒是我的錯了？」

  安妃頓了頓，很想說一句『不然呢』，但卻礙於尤貴妃的實力，只得淡淡應著：「哪裡，本是臣妾思慮不周，跟娘娘解釋，只是並不希望娘娘誤會臣妾，好讓別人鑽了空子罷了。」

  這番解釋倒是合乎情理，尤貴妃倒也不那麼煩躁了，她挑眉，終於有心情問她來做什麼：「你今天來這可是有什麼事情？」

  「娘娘慧眼，除卻恭喜娘娘獨得盛寵之後，便是為了舒貴人的事。」安妃道：「舒貴人沒幾月便要誕下麟兒，臣妾來此，是想向娘娘替她討個賞。」

  尤貴妃聽她一提，這才想起了早就被她遺忘了的、在瀟湘樓偏殿裡的舒貴人，她問：「你給她討賞，怎麼沒見她來？這還沒生呢，便給本宮起架子了？」

  「娘娘息怒，舒貴人是正巧發現了一件事，眼下正在解決呢，臣妾便做主先來了。」

  「怎麼，有什麼事情這麼重要？」尤貴妃勾了勾嘴角：「還是說，這不過是你們用來敷衍本宮的話？」

  這頂帽子倒是直接給她們扣上了，安妃心中煩悶。若是換作之前，尤貴妃都還要讓她三分，偏偏經過昨日一事，她眼下鋒芒堪比她之前的全盛時期，而作為一個雖身處高位但不溫不熱的妃子，安妃不得不暫避她的鋒芒。

  她只好走進，附在她耳畔說了些什麼，尤貴妃原本不在意，卻在聽見她的話後一怔，眸光因她的話越來越亮，在安妃說完的瞬間，尤貴妃驀的開口，聲音十分響亮：「此話當真？！」

  安妃被她的音量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往四周看了看，發覺沒人後，這才鬆了口氣，對尤貴妃道：「舒貴人這不是正在查麼？就準備查明再給娘娘匯報，不過……這有關皇后娘娘的事情，在真相未明之前，還請娘娘千萬、千萬不要隨意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