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威脅

  她這前兆開得太好，以至於在墨曳跳完後很久，眾人還在回味舞蹈的韻味及妙處所在，墨曳剛剛的一舉一動，柔軟的身子和那魅惑的神色，甚至於鈴鐺的響聲、腳趾蜷縮的弧度，都在他們腦海里回放著，大周的女子大多似水柔情，嬌羞無比，這種嬌媚卻又坦蕩蕩的作風，的確不是他們大周一般的女子能夠做到的。

  殿內寂靜可聞，沒有一人願意出聲打破這份寧靜。

  墨曳的座位是皇后安排的，遵循禮數，皇后將這位鄰國公主安排在了離皇上較近的位置旁邊，表示對鄰國的尊敬，墨曳滿意的感受著周圍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帶著狂熱的意味，又看著皇上只看著她，沉思卻不出聲，神情淡淡的模樣，略有些不滿。

  她衝著皇上挑了挑眉，自己開了口：「皇上瞧著本宮做什麼？莫不是被本宮的舞姿迷倒了不是？」

  她的語調帶著調笑的意味，卻也因為她直率的語氣，倒不招人嫌，反而會讓人覺得有趣。

  皇上便也附和道：「公主舞姿優美，倒叫朕看得有些目不轉睛了。」

  蕭芷月朝皇上瞥去，儘管他隱藏得很好，那眼底的欣賞和驚艷之意未曾散去，他知曉墨曳跳得好，但那又如何，身為大周帝王，他不能表現出有一分失態的模樣，讓鄰國的使節瞧去笑話。

  「皇上覺得，本宮的舞蹈比起大周的而言，如何？」

  墨曳伸手勾著酒托，而後一挑，酒杯便沿著酒托的邊緣在空中一盪，她略一伸手，穩穩的接住後，抿了一口：「酒是好酒，可惜沒我們草原的醇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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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氛一時有些凝固，這般招人嫌的問題，也只有這『心直口快』的公主能夠說出來，偏偏皇上作為一國之君，即使不滿，也不能如此端在明面上說出來。

  尤貴妃在一旁冷哼了一聲：「大周歌舞繁盛，豈會比不上草原這窮鄉僻壤的地方？」

  墨曳的笑意在臉上凝固起來，她皺著眉瞥了她一眼，問：「你是哪位妃子？」

  這次是皇后回答她的：「她是尤貴妃。」

  「尤貴妃？」墨曳輕嘲道：「都說大周繁榮昌盛，怎麼一個貴妃，卻是穿著這般素淨？怎麼，大周還養不起一個貴妃嗎？」

  這話說得有點過了，蕭芷月看見皇上目欲噴火，他剛想說些什麼，尤貴妃卻毫不示弱的回道：「這不是要招待你們遠道而來的客人麼？若是本宮穿著金貴華麗，豈非是讓你這一國公主，墮了草原的顏面？」

  尤貴妃這句話一落，全場便驀的爆出一陣鬨笑聲，墨曳臉頰熏紅，十分憤怒的盯著她，一拍桌起身，卻只能指著她說出；「你……你！」幾字來。

  鄰國的使節也十分不滿，他問：「皇上的妃嬪似乎太不懂事了些，難道皇上不加以制止嗎？」

  尤貴妃聽著有點忐忑，她有些擔心自己的莽撞讓皇上不滿，但鄰國公主都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又如何能忍得下去呢？

  皇上摸了摸自己拇指上的扳指，問道：「草原的公主似乎太不懂事了些，難道使節會加以制止嗎？」

  「公主向來心直口快，卻沒有什麼壞心思在上面，不過是好奇之下的提問罷了，難道大周連這點容人的度量都沒有嗎？」

  聽見使節這般不客氣的話，皇上也笑了：「巧了，朕大周的貴妃向來直爽，怎麼，你們連這點都容忍不了嗎？」

  使節氣得渾身發抖，就差掀翻桌子落下一句『既然大周如此不歡迎我們，我們也不必久留！』，皇上瞥他一眼：「還是說……使節覺得，你能代表可汗，對朕說，容忍不了呢？」

  大周和草原的關係向來很微妙，大周國力強盛，雖說他有意識的避讓墨曳和使節兩個露出的鋒芒，但不代表他是真的怕了他們。

  他作為一國之君的度量不能讓他與公主的『玩笑』生氣，但不代表其他人不行，尤貴妃的一番話本就戳中了他的心思，他高興還來不及呢。更何況，也因著尤貴妃這一說，皇上才可以不顧情面毫不客氣的反駁，甚至於還可以隱隱有威脅的意味。

  於情於理，都是草原這方不對，大周不過是還擊而已。更何況，是公主先『直率』的發言後，尤貴妃才『直率』的回應了她，若是有錯，便是她們都有錯，女子之間的矛盾，更不干皇上的事了。

  最主要的是……表面上，草原雖和大周旗鼓相當，但如今草原政局紊亂，可汗之所以會派公主和使節來大周，更重要的一點便是想讓他們打好關係，若是之後真出了什麼變故，還可以像大周借兵。

  所以聽見皇上提起『還是說使節覺得，你能代表可汗，對朕說，容忍不了呢？』這話，就像一個機關一般，使節一聽便一個激靈便清醒了過來，墨曳也是一怔，而後重新落座，臉上已經沒了憤怒的神情。

  尤貴妃見皇上並無責怪她的意味，甚至在看向她的目光中，隱隱帶著讚賞的意味，頓時眉梢上揚，對這場宴席的興致又高了起來。

  皇上看他們明白過來，揚了揚唇，便也岔開了這個話題，問著自己的妃子們。

  「公主遠道而來，愛妃們誰想做第一個，讓公主瞧瞧大周的才藝？」

  皇后低低笑著：「妹妹們怕是都想來，為了公平起見，不如抓鬮排名好了。若是不表現的妹妹，不如拿出一些玩意兒來，看之後皇上更喜歡誰的才藝，便賞給誰，如何？」

  皇上撫掌大笑：「甚好，如此正好增添一絲趣味。既如此，朕便也出些禮物來，蘇德富——」

  被點中名的太監蘇德富滿臉笑容的應道：「奴才在呢。」

  「你記下，從庫里拿出一對翡翠碧玉耳釘，一對瑪瑙對鵲玉鐲，一雙鏤空百合金釵，黃金百兩……作為這次的禮物罷。」

  別人她不知道，但毫不客氣的說，蕭芷月在聽見皇上的一長串禮物清單後，幾乎有種想自己上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