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心事

  舒貴人坐在窗前，目光呆滯的看著自己手上的物件，她的手上拿著刺繡，是一幅開始繡的極其精美，到後面針腳亂線，便越繡越敷衍的花景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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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針下去時，舒貴人卻一個不穩，驀的扎到了自己的指尖。

  她凝神看著指尖滲出的血跡，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聽見旁邊的人輕呼一聲，手便被人捉住，那人一遍替她擦著血，一邊道：「姐姐在想些什麼，怎麼如此不小心？」

  「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一滴血而已。」舒貴人一怔：「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聽見這番話，安妃哭笑不得：「合著我剛剛和姐姐說那麼多，姐姐一句話也沒聽著？」

  舒貴人自責道：「怪我想事情去了，沒有注意周圍的情景，連妹妹什麼時候來也不曾注意，妹妹勿怪。」

  安妃搖了搖頭，坐到了她跟前：「姐姐從來沒這樣過，是遇上解決不了的難題了嗎？若是姐姐不介意，不如與妹妹說來聽聽？」

  舒貴人頓了頓：「沒什麼大事……」

  見安妃猶疑的目光，舒貴人果斷的轉移了話題：「說起來沒幾天便是鄰國使節造訪，皇后娘娘不是也讓你跟著學麼？你怎麼今天這麼早便來我這了？」

  她這一提，安妃便將剛剛的疑慮拋之腦後了，想到剛剛在椒房殿發生的事情，她便冷哼了一聲：「那不是還有蕙妃麼？可真有意思，皇后都沒讓她來，她便上趕著來了。」

  「她去那裡做什麼？」

  「誰知道呢，大概是因為她那個死去的婢女吧。」安妃順手給自己添了杯茶水，潤了潤嗓子，而後又道：「照我說，不就一個婢女麼，死就死了，就她一天到晚破事多。」

  舒貴人驀的一顫。

  安妃還在那說：「皇上這幾日也天天往她那裡走，這蕙妃可真是個狐媚子，一個婢女死了，還在皇上面前裝柔弱博取皇上同情，勾引皇上歇在她那又破又小的扶梅堂里……嘖。」

  說著，她一低頭，便見到舒貴人緊緊捏著的那幅刺繡，不由得將它從舒貴人手裡抽了出來，略一瞧，低聲嘆道：「看來姐姐是真有心事……這花兒，本應該是姐姐最拿手的才是。」

  安妃看著上面蹩腳的針線，活像是一個才學刺繡的人才能縫出來的東西，將它放到了旁邊，轉而握住了舒貴人的手，擔憂道。

  「姐姐與我的情誼，有什麼是同我說不得的麼？」

  舒貴人知曉若是不說出所以然來，定然是騙不過這般擔憂她的安妃，她只得故作憂慮的開口：「皇上……已然好幾日不來我這了。」

  安妃一聽，見她是在憂心這回事，不由勸慰道：「姐姐擔心什麼呢，皇上心中必然有姐姐的一席之地的，前些日子不是還賜給你了碧雲珍珠粉麼？那可是後宮獨一份，連皇后娘娘也沒有呢！」

  說著，她還故作不滿的道：「就連妹妹在皇上面前提這件事，皇上也只說那是給姐姐的，可讓人好生羨慕！」

  皇后娘娘自然沒有，她有更好的，幹嘛非要和她搶這珍珠粉來？

  只是……

  舒貴人忽的想起了什麼，眼珠一轉，握著她的手用力了幾分：「妹妹待姐姐這般真心，姐姐思索了一番，竟是沒有什麼可以贈與妹妹的……若妹妹不嫌棄，便將剩餘的碧雲珍珠粉拿去用可好？」

  碧雲珍珠粉的確珍貴，不僅量少，還因比一般的珍珠粉更美容養顏，即使臉上極其不適，它也能很好的覆蓋上去。

  安妃的確是心動過，但這既是舒貴人的東西，她是決計不會肖想的。只是她反駁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見舒貴人目光哀傷的看向她，問：「妹妹可會嫌棄姐姐，如今不過貴人的位分，也沒有能送的出手的禮物來……」

  「誒，姐姐這是哪裡話？妹妹怎麼會嫌棄姐姐的一番心意？！」安妃連忙打斷了她：「這珍珠粉在哪？姐姐拿與妹妹瞧瞧，好讓妹妹長長見識！」

  舒貴人頓時喜笑顏開，吩咐她身邊的婢女：「還不趕快去拿來？」

  安妃見她這般開心的模樣，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還加了一句：「姐姐放心，妹妹定不會辜負姐姐的一番好意，一定天天抹在臉上，抹個大白臉出來嚇姐姐一跳！」

  ……

  蕭芷月自然不是平白無故去椒房殿的。

  她見著皇后，先是行了一禮，還沒等皇后開口詢問，就先搶先道：「臣妾自是有話直說了，幾日後是鄰國使節來訪的日子，臣妾能幫上什麼忙嗎？」

  這一番話太過直白，皇后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般，渾身一怔，很快又反應過來：「惠妃一向不問雜事，本宮倒是有些驚訝，不過既然你主動請纓，作為四妃之一，本宮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蕭芷月聽著她的安排，順從的點了點頭，皇后見她今日有別於以往的樣子，只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直到最後向她吩咐完了，皇后猶豫了一番，還是開口問了一句：「惠妃今日可有心事？」

  蕭芷月淡淡一笑：「心事沒有，倒是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請教皇后娘娘。」

  「你說。」皇后道，見自己猜測無誤，心裡一塊石頭便放了下來，還順嘴添了一句：「若是本宮能幫上忙的，自會盡力相助。」

  蕭芷月等的就是她最後這一句，於是反問：「娘娘此話當真？」

  皇后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個陷阱進去，卻又不好收回，只得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想必皇后也聽聞了臣妾的婢女溺水而亡這回事。」蕭芷月道：「臣妾也不為難娘娘，若是臣妾找到了證據，找到了兇手，娘娘可願意給臣妾做主嗎？」

  皇后見她沒有提什麼過分的要求，舒了口氣，朝她點了點頭。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蕭芷月起身，正要往回走時，耳畔傳來了皇后的一句勸誡。

  「不過是一個婢女而已，誰都可以替代，你現在有孕，本宮雖是應允了你的要求，但切不可太過勞神費力，以腹中胎兒為重中之重。」

  她聽著，連腳步都沒有停下，直接走出了椒房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