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診脈

  蕭芷月一時摸不准自己的心緒，她甚至覺得自己現在有些荒唐可笑。

  她忍不住從梳妝匣裡面拿出了一根梅花簪，這根梅花簪用琉璃雕成，渾身透亮，夜裡經過月光的拂照下，閃閃發光。

  ——這是她才入宮的時候，皇上賞賜給她的，縱使三年已過，但她還記著當時皇上在雪夜裡，將這根梅花簪別入她的髮髻邊，在她耳畔說著詠梅的詩句時，帶著醉意的笑容。

  「零落成泥輾作塵，只有香如故。」

  這句像是扣在她心弦上的話，平時無恙，想起來時，便是波動弦音，輕輕作響。

  好半響，她才像是回過神來，緊緊捏著這枚簪子，閉上眼，像是在思考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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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統道：【這不是宿主之前被宮人刁難，結果撞見了皇上，皇上送你的梅花簪麼？】

  蕭芷月輕輕『嗯』了一聲，睜開了眼，她從不懷念以前的事，實在是入宮後的那段時間發生的事並不怎麼值得她惦記，她雖是以救了皇上一命這樣的身份入的後宮，但總歸是江湖兒女，無權無勢，是當初尤貴妃一隻手就能捏死的螞蟻。

  能到今天這個地步，雖少不了系統的幫忙，但蕭芷月自己也是受了不少委屈。

  她細細端詳了半天，也想過扔了了之，但到最後，還是將它原原本本的放在了梳妝匣裡面。

  蕭芷月關上匣子，聽見裡面發出了『咔嚓』一道聲音，像是將自己的心也一同關了進去。

  她將心思壓了下去，想到其他事上去了，而後對系統道：「你應當聽見了谷答應對我說的話，有什麼想法？」

  谷答應雖是想去冬獵，但對她說的，卻不是和冬獵有關的消息，而是魏答應的事。

  「嬪妾聽皇后身邊的宮女說，這魏答應，已經是被皇后秘密處理了，只不過對外說是逐出宮去了而已。」

  ——這是谷答應對她說的原話。

  蕭芷月撐著頭，懶懶道：「雖然在我意料之中，不過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你說谷鈺箏不過一介答應，皇后身邊的宮人憑什麼告訴她這些事？」

  【許是想借她之口將此事傳播出去呢？】

  「嘖……有幾分道理。」蕭芷月道：「那我豈不是虧了嗎？」

  【哪怕谷答應不告訴你這回事，你自己也總會知道的，更何況，難道你知道了，就不會幫谷答應了嗎？】

  「你倒是看得透徹。」蕭芷月輕輕應了一聲：「當然不會。」

  ……

  得知舒貴人喜事時，還是在椒房殿內。

  蕭芷月行完禮後，便悠悠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正，一邊聽接二連三進來的妃嬪朝皇后請安，一邊斜眼睨著在她斜後方落座的蝶娘子。而後收回視線，盤算著自己給她的藥膏大概多久可以祛除她臉上的疤痕，和系統聊著天打發時間。

  【你最後還是給了蝶娘子藥膏。】系統有些氣不過：【依我看麼，就該不給，爛了算了，反正又不是宿主的臉，何須在意？】

  「話可不能這麼說。」蕭芷月道：「我在皇上面前博了個好名聲，又送了蝶娘子一份人情，而蝶娘子卻因此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之前的盛寵仿佛過往雲煙一般……怎麼算都是我比較有利，不是麼？」

  這句話一落，她便聽見皇后開口道：「谷答應來了？最近皇上在你那歇得較多，你可得好好服侍皇上。」

  谷答應連忙應是。

  尤貴妃輕哼一聲：「一股子小家子氣，想必皇上也不過是圖一個新鮮罷了。」

  皇后瞥她一眼：「貴妃入宮多久了？何必與一個答應置氣？」

  還沒等尤貴妃反駁，一旁的舒貴人便搶先道：「娘娘說的是，不過……」

  她還沒說完，神色就是一變，隨後臉色蒼白起來，用手帕捂住嘴，有些噁心起來。

  皇后一怔：「這是怎麼了？吹雪，快去叫太醫。」

  吹雪領命，將要走的時候卻被安妃喚住了。

  「不必去了，舒貴人並無大礙，只是、只是……」她說著，旋即低低笑出了聲來，眸中閃爍著光芒：「舒貴人這是有喜了！」

  這句話恍若落入水面的石子，在眾人的心底漾起了圈圈漣漪，有驚訝的、不屑的、冷漠的……也有懷疑的。

  「皇后還是快去叫一個太醫來吧，萬一太醫未曾確診，擺明了是個誤會，可不是平白叫人失望麼？」尤貴妃說著，端起茶盞，看著茶葉在裡面打著旋，她神情冷漠，卻又是醋道：「萬一是身子不適呢？可別耽擱了治療。」

  這話倒是讓安妃不樂意了：「貴妃娘娘這是哪裡的話，子嗣大事，臣妾會亂講麼？若是娘娘不信，儘管叫太醫來瞧便是，總歸這肚子裡是否有真東西，是做不了假的。」

  皇后瞧她信誓旦旦的模樣，也就信了一半，但身為後宮之主，為了讓其他人心服口服，她便也讓吹雪去了。

  「都坐下吧，這麼激動做什麼？子嗣可是大事，待會吹雪回來了，確定後，本宮便去稟報給皇上，皇上指不定多高興呢！」皇后笑道：「其他妹妹可也要努力了。」

  眾人一聽，連忙應是。

  尤貴妃輕哼一聲，十分不自在，她感覺有許多雙眼睛盯著她，似在嘲笑她入宮多年，這肚子卻一直沒有動靜。

  太醫知曉皇嗣的重要性，來得很快，甚至還來不及朝皇后請安，便被皇后喚去給舒貴人診脈去了。

  好半響，在他放下手後，尤貴妃不由得捏緊了手，目光也隨眾人落在了太醫身上。

  太醫連忙朝皇后道：「回稟皇后娘娘，舒貴人的確有喜了！」

  皇后聽見肯定的話，眉頭便也舒展開來，連忙點頭：「好好好，舒貴人現在大功一件，可要好生嬌養著，本宮便免了你的請安罷。」

  「謝皇后娘娘。」

  皇后又將視線落在了尤貴妃身上，擰緊了眉，見她驀地起身，隨後緊緊的盯著舒貴人的樣子，不由沉聲開口道：「怎麼，眼下太醫在此，難道貴妃還有什麼疑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