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不悅

  蕭芷月醒來時，皇上已經離去。

  

  她只覺自己渾身發軟，四肢無力，整個人疲憊到了極點，勉強睜開眼後，聲音沙啞的喚了一聲『浮秋』。

  浮秋本就守在殿外，聽她吩咐，連忙走了進來，扶起她的身子，問道：「主子可要吃點什麼？」

  「皇上走了？」

  「可不是嗎？」浮秋笑道：「走之前還特地囑咐奴婢千萬別把你叫醒，老鴨湯已經燉爛了，主子可要嘗嘗？」

  蕭芷月點了點頭，被浮秋扶了起來，點好妝，穿戴好衣裳，她又是好一陣休息喝茶，才覺得自己像是回過了神來。

  系統在意海里笑她：【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蕭芷月臉皮自然是沒系統厚的，她臉頰有些泛紅：「你廢話怎麼這麼多?」

  系統笑過了之後，便主動告訴她：【皇上會御書房處理公事了，倒是沒去其他嬪妃的宮裡面。】

  「他若是願意去就是了，你能把精力放在該放在的事上面麼？」

  蕭芷月算了算時間，嘆了口氣：「好快啊。」

  【可不是麼，冬獵就要開始了。】

  顯然和系統想到了同一點子上去，蕭芷月點了點頭，眸光沉沉，抿了抿茶水：「可不是麼，我之前可從未去過，這一次，無論如何，我也得去湊湊熱鬧。」

  【宿主又再打什麼壞心思？】系統聽她這句『無論如何也要去』，便明白了她心底根本不是想去『湊熱鬧』的心思，而是另有想法。

  蕭芷月一挑眉，還未說些什麼，浮秋便走了進來，對她道：「主子，谷答應來了。」

  谷答應穿著一身素淨的衣裳，她的髮髻挽得頗不精心，眼底還帶著濃重的、精緻的妝容也無法遮掩的眼袋，蕭芷月一怔，隨後問道：「怎麼回事？自行宮一別後，本宮就沒見你精神過。」

  谷答應僵硬的笑了一下，草草的應了聲，又將話題移到了別處去。

  「娘娘可知冬獵一事？」

  蕭芷月一挑眉：「怎麼，你也想去？」

  谷答應倒也沒有扭捏，她點了點頭：「嬪妾剛剛得知了一回事，想必娘娘應該挺感興趣的。」

  蕭芷月會意將除浮香浮秋二人外的宮人趕了出去，聽她說完，原本漫不經心的神色一邊，饒有趣味的揚起了眉：「這倒是有些意思。」

  谷答應一喜，覺得冬獵一事似是有把握了幾分，豈料蕭芷月話鋒一變，又是道：「可你眼下的位份，縱使本宮有意，你也沒這資格同行。」

  冬獵不比得行宮，縱使皇上很是喜愛那位嬪妃，但冬獵有關於皇家顏面，去那的人，須得貴人以上。

  谷答應顯然也是反應了過來，原本喜悅的神情驀地被澆滅，她旁邊的小柒有些不樂意，剛想說些什麼，卻被谷答應一把拉住。

  谷答應道：「這事的確是嬪妾思慮不周，但娘娘聰慧無比，想必自是有妙招迎刃而解？」

  蕭芷月倒是被鬨笑了：「你倒是會說話。」

  她瞅了一眼桌上擺放的豐盛的食物，彎了彎唇，忽然說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皇上剛剛來到了本宮這裡，若是你們早一些，想必還能碰上。」

  谷答應一時不解其意，便沒有說話，小柒忍不住陰陽怪氣的道了一句：「娘娘盛寵，自然是令後宮嬪妃欽羨的，奴婢的主子自然比不上娘娘，聖寵微薄……但娘娘此意，莫不是用來隔應主子的？」

  「小柒，你若再如此以下欺上，我便要將你逐出去了！」谷答應呵了一聲，又見蕭芷月神色並無怒意，稍稍放下了心來，小心道：「娘娘大度，嬪妾的婢女太放肆了些，還望娘娘……」

  「本宮今日心情不錯，便也不追究。」蕭芷月笑盈盈的開口：「當然，若是再有一次，你自個把她嘴打爛吧。」

  她說完，又對系統道：「說出來還真是那回事，我可不是在炫耀麼？」

  系統簡直想白她一眼：【說句實話，連我都不知道你說這話有啥目的。】

  「目的很簡單啊，我就是想隔應她一下罷了。」蕭芷月道：「我不太喜歡這人，卻又不得不幫她，順便敲打她一番，避免她之後得了寵在我面前太跳……我能送她上去，自然也可拉她下來。」

  同系統說完，蕭芷月便略揚起頭：「坐吧，既然來了，便在這裡吃了就是。本來是替皇上準備的，這倒是便宜你了。」

  谷答應怔怔，反應過來後第一反便想推辭:「嬪妾哪能與娘娘同席?」

  小柒想的自然便是另一方面了，她聽見蕭芷月這句話，便把重點移到了後半句上，撇了撇嘴角，到底想到谷答應之前的怒意，沒有多說話。

  「有什麼不敢的。」蕭芷月挑了挑眉：「自行宮回來後，你行事倒是越發小心，越來越謹慎了。」

  谷答應不說話，蕭芷月便又道：「不吃也無所謂，便在一旁看本宮用膳便是。」

  谷答應福了福身，便小退一步，同浮秋她們站到了一起。

  浮香浮秋當做沒見著她們兩人的樣子，侍候著蕭芷月用膳，蕭芷月這一頓吃得可是相當舒心，一邊吃還不忘朝谷答應說這道菜的妙處，當然，字詞言語間少不了提及皇上。

  「這是白龍曜，用的肉都是經過反覆捶打的裡脊製成，肉質鮮美，十分有嚼勁，是皇上的最愛。」

  「翡翠玲瓏七巧盤，便是七種新鮮的水果，皇上最愛用此壓味，膳後必要呈此上去。」

  「奶酥河，是用雞肉做成的，用牛乳的汁灌溉上去，鮮嫩可口，皇上也自是十分喜歡。」

  「……」

  說到最後，蕭芷月便也吃飽了，擦了擦嘴，接過浮秋遞過來的茶水，輕押幾口，而後問道：「谷答應怎麼不說話了？」

  「娘娘教導，嬪妾不敢私自插嘴。」若是原本不知道蕭芷月是什麼意思，聽她說完這一通，谷答應自是明白了幾分，蕭芷月滿意的掀起眼帘：「那還站在這裡做甚？皇上從本宮這離開時，未曾喝到老鴨湯去，浮香——」

  「奴婢在。」

  「去裝一些，便勞煩谷答應替本宮送去吧，按理來說，這個點，自然也是皇上用膳的時候。」蕭芷月瞥了她一眼：「本宮可是說完了，若是你侍候不妥，待會被逐了出來，那可是你自己愚笨，怨不得本宮。」

  谷答應滿懷欣喜的應了下去，蕭芷月見她走出殿門，便將茶盞放下，淡淡吩咐道：「收下去吧。」

  浮秋應是，卻在收拾的時候忍不住插嘴道：「若是主子不樂意，做什麼還要幫她？」

  蕭芷月沒有理她，卻是十分疲倦的閉上了眼，有些事，她自己也想不通。

  就好比她本就不喜皇上，卻在谷答應上門來時，忍不住言語譏諷幾句，以慰心中的……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