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塵埃落定（二）

  成立的意思又是指什麼呢？也就是說，白巧犧牲，雖然本來是不符合斑離對於「完滿解決事情的方案」的設定，但是它又是成立的，又是斑離允許發生的——

  不對，說允許似乎狹隘了些，應當說是必須認同。

  前面白巧經歷了一系列解開心結的過程，到了斑離這個最後環節，不可能就此停下腳步，不去解開，換句話說，她要解開斑離的心結，也就必須自己犧牲——

  她的犧牲，便是必要的。

  斑離曾經有一瞬間想過，如果自己的心結不解開的話，是不是白巧就不用犧牲了，她也能和雲離一起美滿地逃出魔界？

  但是啊，不解開心結是不可能的，因為前面說到，斑離雖然將整個黑洞轉化成了混沌歸零狀態，卻缺少釋放啟動的力量，她的力量不夠了。

  而要補充力量，就要兩方面俱到：第一個，是斑離的心結解開，釋懷的心情能讓她將僅剩的力量充分地釋放出來；第二個，就是白巧的至善之力助陣，從另一邊幫助斑離更完滿地完成歸零任務。

  直接的說，歸零和淨化，其實就是同一回事，只是斑離不夠殘忍，不想去明白地說給雲離聽，怕對方難受，也怕對方不離開。

  只要雲離察覺到不對勁，不想離開，因而受到傷害，那斑離的心結絕對不可能被解開了，屆時，還有一丁點意識的奪肯定會趁勢反攻，那他們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一切的，從許久以前就有的布局，都要白費了，哪怕是還在旅途中的魔界之外的公石，他的四縷氣息合成的偽體也被吞噬了，其本身勢必有所感應，有所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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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歸零淨化，不僅魔界能被消滅抹除，之前正義一方受到的傷害也能一筆勾銷，包括已經半死的綠彌和任須，還有受到遠程傷害的公石，以及白巧和雲離。

  那麼斑離呢？斑離自己也不清楚，但她覺得，既然能得到這麼好的結果，自己的犧牲也沒什麼，更何況，四根鎮魔柱，其實已經走了三個了，不差她這一個。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邪魔大戰那會兒，他們四個化成鎮魔柱鎮守魔界時，便已經死了，如今這樣不過是在完成應該完成的使命，倒也沒什麼可惜的。

  斑離感受著白巧內心的波動，她感覺到對方對雲離的依依不捨，也感受到一顆無比堅定的心，這種心情斑離從未有過，也從未感受過，沒想到會在一個人類身上找到。

  「你真的獨一無二啊。」斑離輕輕說了一聲，猛然感覺摳成鷹爪形狀的手有些吃力，連忙使勁起來，就在這時，原本已經心碎了一地的奪卻桀桀地笑了起來，渾身都在抖動。

  他一點點地挪到斑離面前，身體觸到了斑離的腳尖，那樣的近距離下，他恐怖扭曲的臉抬起，兩隻布滿血絲的眼睛就那麼瞪得快要掉出來似的看著斑離，嘴裡發出的聲音像油鍋里剛剛炸過後又扔到了下水道，十分黏稠陰暗：

  「你贏不了……你贏不了哈哈！」

  他笑著笑著，一大口黑血從那張裂開的血盆大口噴了出來，斑離的裙擺被沾染了，發出滋滋作響的腐蝕聲，但是並沒有傷到她本人。

  斑離沒有動彈，仍舊站在原地，心裡一邊嘆氣一邊說：這就是你追求的東西嗎？

  「斑離。」

  斑離聽到白巧在心裡叫她，回道：「我知道你要怎麼做了，你堅定的心情我也收到了，想好了，就一起行動吧。」

  另一邊，白巧稍稍推開了雲離，不忍看對方的眼神，那讓她很是難受，她面向著果凍化的一片無盡的黑暗，說道：「我準備好了，需要我到你那邊嗎？還是在原地就可以接收我的力量？」

  「用這片黑色的魔氣作為媒介吧，它們已經成為混沌的一部分了，被我同化了。」

  「好。」

  白巧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在睜眼的那一瞬間，無比嫻熟地將體內的至善之力運轉開來，張開的兩隻手掌立即出現了兩個光球。

  這次的光球比以往的都要龐大，比白巧的整個上半身都要大，旁人看起來就像她變成了大力士，在托舉兩個小月亮一般。

  白巧一步步走到黑氣面前，這些黑氣聽話地圍了過來，爭先恐後地要幫她傳遞力量，白巧眯了眯眼，手裡的光球便開始被撲食。

  那些黑氣伸出了長長的爪子，一點點地把光球抓空了，通過漫長的鋪天蓋地的黑氣通道，運輸到另一頭的斑離身邊，再由斑離接收，最後再啟動混沌歸零。

  說起來是一個很簡單的操作過程，但是做起來實在不容易，白巧剛進行到一半，臉上身上便全是汗了，衣服也被浸濕了。

  沒辦法，她這次運轉的是身體裡全部的至善之力，哪還有什麼遊刃有餘的說話，怕是想著留一點都不行，畢竟誰知道另一邊到底需要多少至善之力呢？

  運輸也需要時間精力，萬一就此停下，另一邊卻還不夠，那就麻煩了。

  她專心致志地繼續提供力量，未曾想身後卻貼來了一個熱度。

  雲離抓住了她有些顫抖的雙手，堅定地往前舉高了，讓黑氣通道能更好地分擔輸送至善之力。

  白巧睜開眼睛，汗水有幾滴掛在了她的睫毛上，對方掌心的熱度從貼合的皮膚上傳來，燙著她這顆顫巍巍的心。

  她艱難地說道：「雲離，你鬆手，快走。」

  雲離搖搖頭，臉貼到了她的脖頸附近，那樣溫柔似水地說道：「確實，我也明白了，斑離的心結就是讓這場大戰儘量少地傷害到其他人，但是，假如那個人甘願被傷害呢？甘願停留在這裡呢？」

  白巧愕然：「雲離你……」

  「沒錯，」他吻了吻白巧的耳垂和脖頸，柔情似水地說道，「你們這樣做，我必定能完滿地逃出去的，這個心結解開的條件之一其實已經成立了，所以接下來，我甘願留在這裡，陪著你一起戰鬥，這就是我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