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一,冬末初春的雪
2024-09-20 21:06:43
作者: 一個不長的id
兩年後。
冬末初春,又下了一場小雪,晚上的街道燈光璀璨,人煙往來,一個身著風衣長靴的女子,手握手機,在眾目睽睽之下踹上了人行道旁邊的矮石柱。
「你什麼意思?」
「我不是跟你說了我沒時間?」
「分?行啊?隨你啊?」
於連不耐掛斷電話,順手就想把手裡的手機摔出去,但想一想,最近手機摔的有點兒頻繁,況且這手機還不便宜,強行冷靜下來後,最終還是把手機丟包里。
夜下的女子,及腰的長髮,精緻的妝容,耳垂上一點晶瑩的鑽石耳環,乍一看,倒有幾分清秀可言。
忽的,頭頂飄下了幾點小雪。
於連仰頭,看雪花旋轉飄灑而下,只能感慨一句,都快入春了,天氣竟然還沒暖和起來。
包里手機再度震動。
於連帶著嫌棄瞥一眼,在看到來電顯示那一刻,卻饒有興致挑了挑眉。
「沈大爺,今兒個怎麼有心情來找我啊?」
對方在電話里損了她幾句,於連乾笑兩聲,兩人隨口定下某個咖啡館,約好在那邊見面。
……
某咖啡館。
「沈大爺,這麼晚來夜會女性好友,不怕容薇姐一會兒讓你跪鍵盤啊?」
對面的人挑眉,擺明不給她好臉色,於連早就清楚這貨的秉性,聞言只是訕訕一笑。
但今日這傢伙還想來點兒不一樣的。
只見眼前足足有一米九的帥哥以十分囂張的姿態道:「她要不同意,我能來?」
於連是第一次見到怕老婆還怕的這麼囂張這麼狂妄的傢伙,她也只能感慨自己太年輕,見的太少。
坐在於連對面的這個男人就是曾經在郊區見過的軍部大佬,沈謙。
至於他倆為何能在兩年前的分別後從陌生人走向熟識,其實也有一段故事。
事情要從付平說起。
兩年前,在收到付平傳來的簡訊之時,她是真的覺得眼前一黑,好像世界都隨之崩塌了,在山頂吹了一宿夜風,愣是把自己吹出了感冒,跌跌撞撞跑回星宇,卻從余禮星那裡聽到了付平的消息。
「平哥?他現在在醫院,怎麼?」
她當時連鼻子都沒顧得上擤,二話不說就朝醫院狂奔,直到在病房內看到睡的一臉安詳的付平,那顆飄忽著的懸起的心臟才重歸原位。
把付平救回來的,就是沈謙。
在得知救了付平的是她曾經郊區遇上的軍部大佬後,於連不得不感慨世界真小。
這位沈大爺和那位姓裴的似乎是好友,在那個時間點,他會出現在那棟即將爆炸的大廈,如果沒有裴裘的授意她肯定不信。
付平還活著,又兜兜轉轉過去了兩年,事到如今,當年的一切也沒有必要再提起。
不過,出乎她意料的是,因著付平,她與沈謙竟漸漸熟識起來。
沈謙與容薇。
這兩人最為親密的時候曾達到過負距離,最為疏遠時,也曾恨不得將對方扒皮抽血,令這個人永遠消失在世上,這兩個人的故事說簡單也不簡單,說複雜也不複雜,隨手下一本虐心小說,帶點兒誇張色彩的,基本就能把這兩人的愛恨生平解釋清楚了。
而當愛恨皆散,映照出彼此眸間傷痕累累的兩人時,對待這份猶如風中燭火般脆弱而又渺小的愛情時,兩人竟不由自主地小心翼翼起來。
幾近於神經質的,互相束縛著的,只是一個字,一個眼神,一個行動,都怕令對方受到傷害的完全令人喘不過氣的相處方式,在這種精心營造的扭曲的世界即將崩潰之時,於連出現了。
這個姑娘天生就有破局的能力,宛若天地間狂躁的風火,直接給了他們二人當頭一棒。
後續麼,沈謙也不想過多贅述,畢竟一個大男人被罵的狗血淋頭的事情說不去真不大好聽。
驀的,於連擺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瞥見來電的一瞬間,她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
沈謙大概算個懂的。
「又分了?」
這句話算是直直扎了某位于姓人士的心。
她沒好氣地按下關機鍵後,把手機丟桌子上。
「差不多吧,開始就是看著臉還順眼,就那麼順勢處下去,到頭來一個個都在挑我的問題,我是沒他們有錢還是沒他們有勢?他們的時間算時間,我於連的就不算了?」
個人主義者,利己主義者,還是一個對感情不信任的,抱著玩玩就好的心態的女子,這樣一個人在一段感情中被甩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愛情本就是盲目的,感性的,但放在於連眼裡,這說不定也只是用來調劑生活的一兩場小遊戲。
來著不拒,去者不留,故而以她的態度,在愛情這項事業上只能遭受到連連挫敗。
不過,這個姑娘的態度讓他想起一個人。
「他要回來了,你知道麼?」他饒有興趣地向眼前的女子拋出了餌。
面對他丟出的餌,於連最初愣了愣,繼而擺出一副不為所動的架勢,隨口問道:「與我有關係?」
沈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經意道:「你不好奇為什麼我這兩年一直在S市,沒有調動?」
蛤?
於連皺眉,沉思片刻,猛地領悟了他話語間的深意,把咖啡杯猛地朝桌子上一放,略帶狐疑問道。
「所以我前幾段感情你有插手?」
沈謙都沒料到於連能考慮到這麼遠,對這個腦洞大的出奇的姑娘投了一個不屑的目光:「我兄弟只囑託我關照一下你,至於你的前任,分手速度堪比閃電,還需要我插手?」
「……」
這問的理直氣壯,還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扎了老於的心啊。
把幾位無趕緊要的前任丟一旁。
裴裘。
這個沉寂兩年的名字竟再度浮了上來——說是沉寂倒也不準確,畢竟這傢伙在歐洲開創了轟動般的巨大成功,如今,各個主流媒體時不時就要報導一番他的動向,想不聽都難,他兩年前所做的決策以及他本人的才能亦受到了各個評論家的讚譽。
只用了短短兩年時間。
她不得不承認這傢伙是個天才。
有錢的,有勢的,顏值如妖孽一般的,有才能的,這種人的出現就為奪人眼球而來,根本不需要那些造星公司的包裝,他留著封塵的私人平台帳號都擁有了堪比流量小明星的粉絲數。
同時。
也是她曾喜歡過的,曾喜歡過她的。
她的的確確喜歡過那個人,在二十四歲那年與其相遇,繼而沉浸在了這段沒有結局的單戀中,持續了整整一年,最終失望離去,而喜歡過她則是她在之後的這兩年裡琢磨出來的,在最後那一夜,裴裘的眼眸里訴說著的,分明是與陷入愛情時的她一模一樣的東西。
只可惜。
他們兩人感情的流逝速度大概不同,浪費了一年時間,只上演了一部最完美的錯過。
只可惜。
兩年時間又在指尖轉瞬即逝,一切的一切皆與兩年前不盡相同。
「所以呢?兩年了,只要姓裴的沒在歐洲被撞了腦子,或者……」
她無意中瞥見沈謙的表情,再然後,把剩下的話再度咽回口中。
沈謙面上的不悅也只持續了一瞬,最終,一口灌下咖啡,撂下一句話,轉身走人。
「我只是來提醒你一下,你和裴裘的事與我也沒什麼關係。」
「……」
有老婆忘兄弟,大概說的就是這號人物了,於連撇撇嘴,把剩下的咖啡喝完。
……
「S市還真冷。」一下飛機,裴旭就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寒流,漆黑一片的天幕上只綴著幾點兒星子。
回首這兩年,他還真有點無語凝噎,有苦說不出的感覺。
那一夜發生的事情改變了一切的既定軌道。
裴裘死裡逃生,前往歐洲,在S市待命的周宇傑直接把一切都鬧大了,起先是他家老頭子遭了難,再然後連著奧古斯特一起懟,一條一條證據列出來,裡面甚至還包括不知啥時候私自挪用資金的文件。
事情繼續發酵。
他的大伯,也就是裴志安,那位老好人得知消息後陷入了盛怒,最後竟然沒有讓裴裘出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老頭子一家送了進去。
他原本也要因著各種各樣的問題進去蹲一段不短的時間。
結果,在判決書下來之前他就坐上了前往歐洲的飛機。
再然後,被迫學習經營公司,處理事務,像是要把這二十幾年落下的東西一起補過來。
怨麼?
還真有點兒怨。老頭子都被這些人送進去了,自己還被裴裘設立的課程折磨了個通透。最初還沒什麼想法,漸漸的,那點兒怨恨就在心裡生了根發了芽,到最後,瘋狂生長。
在歐洲的那段日子裡,鬧過,吵過,打過,所幸到最後結局還不錯,算是一笑泯去了恩仇。
「表弟,你就不能挑個好日子回來麼?這天真的太特麼冷了!」裴旭哆嗦著接過一旁的生活助理遞過來的大衣,把自己裹成個球,才覺得暖了幾分。
裴裘瞥他一眼。
他果斷閉嘴。
忽的,他聽到身旁的人抬頭仰望著慘澹的星空,低喃著什麼。
「再晚一天我都等不下去了。」
「什麼?」裴旭下意識接話。
裴裘淡淡道:「沒什麼,以後本部的事情就交給你負責。」
「???」
他現在回歐洲還來得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