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四，終曲之四

  P.L到另一個目的地一共只有五公里的路程，開車過去也只需不到半個小時。

  付平載著裴旭和於連一路來到裴裘所在的會場，為這次行動，付平也算下了血本，偽造的工作證以及各式器械一應俱全，經過一番檢查，很輕鬆地便潛入了建築內部。

  「姓裴的果然還是有錢。」

  工作人員內部電梯裡，付平把帽子一摘，發出了窮人的吶喊。

  於連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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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旭：「……」

  這棟大廈的總控制室建在高層的某個大型隔間裡，於連和付平搬著這些玩意兒挪到門口，想透過門縫看看裡面的情況，卻瞥見了預料之外的內容。

  「臥槽，有人被綁著？」

  「啥……？」

  裴旭顯然是個沒經歷過大風大浪寫年輕人，一時間大為慌亂，好在付平為人機敏，十分迅速地捂住這個年輕人的嘴。

  即便如此，他們的存在還是被對方發現。

  「誰？」

  有一人帶著警惕推門而出，付平眼疾手快，躲在門旁邊拿著一個帶著光的東西就朝對方腰際探，只聽輕微的刺啦一聲，那個人眼一翻一閉，直挺挺朝旁邊倒了下去。

  於連很慌，朝付平擠眉弄眼。

  「你這個電擊槍怎麼回事？」

  付平只是心虛地朝她笑。

  「自製玩意兒，有點把握不准力度。」

  以上對話皆發生在兩者的眼神交流中，至於不懂得師徒間腦電波交流裴旭，望著這位一擊便倒的人陷入沉思。

  確認對方只是暫時昏迷，於連和付平從門縫朝里張望，於連朝付平比了個二，付平心領神會點點頭。

  再然後，這兩人像是突擊隊一樣奪門而入，一人給對方來一發電擊槍，在裴旭驚詫的目光中，實現了強占控制室的迷之任務。

  這倆人根本就是職業老流氓，先搜身，再捆人，其動作如同行雲流水，堪有點兒大師風範。

  他到底是跟了什麼流氓團體？

  一切搞定，於連和付平終於得到點兒空閒來問問最先被綁的幾位小同志。

  「我們是P.L的人，來這邊做總調控，結果突然蹦出一批拿著槍的人，把我們綁在這裡。」

  付平和於連對視一眼，在附近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一個帶密碼的公文箱，看其式樣，與當初於連跟蹤的王宏所帶的公文箱倒有幾分相似感。

  付平隨便找了個工作檯，在工作人員強烈的譴責目光中沿著邊角一屁股坐了下去：「你覺得這些人是誰派來的？」

  於連不作答，轉而問向真·工作人員：「他們什麼時候來的？」

  「大概……三五分鐘前……」

  兩者又交換了一次眼神，最終把目光投向裴旭。

  裴旭一臉懵。

  「嗯？怎麼？你們幹嘛用這種目光看我？」

  付平從總控制台上跳下來，帶著笑拍拍這位小伙子的肩膀。

  「沒什麼，我覺得你可以出去溜達一下，最好找個人多的，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

  裴旭這下明白了。

  配槍，襲擊工作人員，很有可能是裴志平的手下，因為搬運器械以及接受檢查消耗了一定時間，所以在他們之前三分鐘趕到的很有可能是緊隨他們過來的人。

  這三個人中，排除，再排除，肯定數他嫌疑最大。

  那該死的老頭子可能在他身上做了什麼手腳，從而能定位到他的具體位置。

  所幸於連和付平還保持著對同伴的信任，於連做出一副沒事，我們懂的表情，但手上的動作卻不停息，順帶給他扯了張便籤條，上面寫了星宇的地址。

  於連囑咐道：「你要是真沒地方去可以去我公司呆一會兒，我們忙完了就去找你。」

  話落，在裴旭略帶鄙視的目光中，於連展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朝他揮揮手，擺出很明顯得送客姿態。

  至此，裴旭退隊。

  目送小餅乾離去後。

  於連搖頭嘆氣，付平搖頭嘆氣。

  於連率先發表看法：「孩子還年輕，得讓他感受一下社會的嚴酷。」

  付平追悔莫及：「來之前我應該先檢查一下他的手機。」

  「你這是侵犯個人隱私。」

  「滾！」

  既然裴志平已經介入這邊，那他們就不能把這些時間淨用來扯淡，如今再把當前的變數通知裴裘已經趕不及，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

  付平把那堆亂七八糟的機械朝內一搬，於連則蹲下來勸說那些被綁著的真工作人員不要想鬧什麼大新聞。

  如果裴旭還在這兒。

  他估計又要懷疑他所處的這個小團體是不是個流氓團伙。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那群工作人員最終與於連達成共識，被於連拖到角落。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

  付平對於連比了一個OK的手勢。

  ……

  時間再回到這一刻。

  周宇傑讓出舞台中心，大屏幕已經轉換到了裴裘所在的會議場。

  然而事情的進展卻卡了殼。

  在P.L的周宇傑示意秘書去詢問，卻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與之相對的，他內心的不詳感卻是越來越濃重。

  於連和付平縮在總控制室，可以說是把一切盡收眼底。

  槍械，持槍人，以及被圍住的座位上驚慌的裴氏人員，最後則是萬眾矚目的裴氏總裁——裴志平不知在何時竟在此地放了近百名持槍人，恍若暴徒一般把會議場團團圍住。

  如果不慎發生槍械走火，或者發生混亂以及血拼，於連都不敢想像到底有多少人能永遠躺這棟大樓里。

  付平這種混跡娛樂圈的很少能看到電影中上演的這類大佬陣仗，此刻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無奈道：「他大概被逼的太急，索性破釜沉舟。」

  於連不禁感慨，做人還是穩重點比較好。

  ……

  就連裴裘自己都未曾料到，在未來的某一天，會有十餘口冰冷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畢竟在他的印象了，裴志平向來是個謹慎的人，這種近似瘋子的舉動對裴志平而言基本得不償失。

  裴裘立於台上，站在驚慌失措的眾人面前，目光投過數十柄對著他腦袋的槍，似是藉此能望到其後的人。

  那張原本寫滿冷漠的俊美的臉龐上忽然露出了些許近似憤怒的神色。

  「其實我本可以原諒你，包括你以前私自挪用裴氏資金，包括你與奧古斯特合謀，甚至包括你利用我父親……

  他的眼眸盛滿冷漠：「但我不想，因為不值得。」

  現場的話語順著會場的設備流入總控制室，於連蹲在地上，托著腮，仰頭望著顯示屏。

  真是個驕傲的男人。

  到這種地步還不曾想過要向對方低頭。她曾經很喜歡這個人的從容與驕傲，但若身處這個場景的是她自己，恐怕她早已退了不知百八十步，想方設法為她取得最大利益了。

  正當於連感慨之際，付平突然一拳頭砸在控制台上：「操！該死的安全系統被黑了！」

  付平一通手忙腳亂與之抗衡，最後卻雙拳不敵多手，只能堪堪保住幾個功能。

  監控屏幕全部陷入黑屏，再次顯現出影像時已是三分鐘後，在他們嘗試重連的過程中，裴志平的聲音卻十分突兀地傳了進來。

  「不愧是大哥的兒子，在這種沒用的方面還真是青出於藍，如果她早些日子出現，我又何必操這份心？」

  裴裘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這個人的憤怒向來不會表現在神態動作方面，卻會產生強烈的存在感，令他人直觀感受到他心中的憤怒。

  繼而。

  他冷笑。

  「可惜你什麼都改變不了。」

  話落，伴隨著槍聲響起，一發子彈擦著他的臉頰呼嘯而過，擊碎他身後的屏幕，與此同時，裴裘用拇指在臉頰上一蹭。

  鮮紅的，名為血的東西。

  這一槍讓於連和付平皆醒悟過來，於連腦子一熱就打算往外沖，而後又被付平給拽住。

  「你他媽想讓自己腦袋開花？靜觀其變懂不懂？」

  現場。

  裴志平的聲音再度響起。

  「就是你這種愚蠢的自信，比你的父親還遭人厭，不過正好，在這場會議開始之前，我手裡還有一筆交易——目前在這裡的人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那麼……你可以猜一猜剩下的人去哪裡了？」

  那一瞬間。

  裴裘的臉色陰冷的可怕。

  這世間，能威脅到他的東西並不多，他在感情方面無疑是個吝嗇者，故而亦是無情人。

  然而他也是人。

  是人就會有軟肋。

  寥寥幾個家人，寥寥幾個朋友，現在還能加上於連，一隻手可以數過來的存在，構成了裴裘至今為止的全部弱點。

  然而在這一刻之前，還沒有人敢在這方面動手腳，因為縱使是軟肋，放到裴裘這個人身上也可被稱之為逆鱗。

  沒有承受後果的勇氣，就不會有人敢於承擔裴裘的怒火。

  裴裘陷入了盛怒。

  「如果他知道他護了這麼多年的弟弟在今日想要他的命，說不定會後悔整個後半生。」

  「所以，我的侄兒，要不要繼續履行我們的合同？」

  裴裘只望著他。

  嘴角揚了揚，面帶冷意。

  「可以。」

  而當他與周宇傑取得聯繫後，在P.L大廈，幾近全領域的媒體，千百人的目光下，那個青年的聲音泛著冷。

  「按原定計劃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