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零,槍械與荊棘
2024-09-20 21:04:40
作者: 一個不長的id
「怎麼了?」
宋藍拉著她上前幾步,對著那面旗幟細細端詳,隨即用不怎麼確定的口吻道:「這有點像某個家族的……族徽。」
蛤?
這玩意兒聽起來好像很高大上的樣子。不過安塞爾寄來的信上也印有他們家族的紋章,想來兩者應該歸為一類。
「你仔細看,中間的十字是兩把槍,外面那一圈則是荊棘。」
不得不說,得到宋藍的提示,這看起來很抽象的族徽倒真有了那麼點樣子,於連端詳片刻便把重心放在了宋藍的喃喃自語上。
「我以前應該見過的……但一時間想不起來……」
於連脫口而出:「這家族很有名?」
宋藍鄭重道:「很有名,我母親那一脈皆是平民,能給我留下印象的,肯定是在歐洲排得上名號的家族。」
「那不是很簡單嘛!」
於連不管三區二十一,拿過宋藍的手機,對著旗幟就咔嚓照了張照片,宋藍一時沒有防備,結果讓於連成功得手。
宋藍半天沒繞過彎兒來:「你做什麼?」
於連小鼻子都要翹上天,十分得意地與宋藍揮揮手機,道。
「某度識圖,你值得擁有。」
「……」
雖然某位于姓人士的GG十分硬核,叫人防不勝防,但宋藍縱橫江湖二十餘載,第一次感受到了名為科技的可怕力量。
更讓她驚訝的是,於連還真靠著這犀利操作把這紋路所代表的家族搜了出來。
結果令人不解。
若往深處想,則會讓人感到震驚。
奧古斯特家族。
世界級的軍火商之一,於戰爭年代發家,經過幾代沉澱,到如今對整個歐洲都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其族徽上的荊棘代表那個年代混亂掙扎的時代特徵,而其內用槍械搭起的十字一方面表明這個家族藉此發家,另一方面也用以警戒後人,不可忘記這個家族因販賣軍火所引致的罪與罰。
但問題又來了。
「前些日子媒體炒的特別火的那位大小姐,應該就是這家族的人吧?」
宋藍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不是。
電視劇都不敢這麼演啊。
她前些日子還捂著自己小心臟聽別人大談兩家聯姻八卦呢,怎麼自己順著一條線索查下來,得到的結果偏差這麼大?
於連頓時方了。
「藍大小姐,你先別說話,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理理。」
宋藍很沒形象地給了於連一個白眼——她從剛剛到現在根本沒有說過一個字,只有眼前這位于姓戲精給自己加戲不成,還順帶要給她加幾齣戲。
於連越思考,就覺得這個問題的漩渦越危險,雖道人是一株會思考的葦草,但在這麼一個問題前,就算葦草再堅韌,若是卷進去也有可能被碾得渣都不剩。
許是這麼一個出乎意料的結果讓於連的思維都凝固了,她竟然表現的像是一隻無頭蒼蠅,在屋子裡轉了半天,忽的一拍腦門,慌慌張張道:「不行,我得去找一下我師父。」
宋藍見這傢伙好似完全喪失思考能力,不得已,把這妹子拽過來:「你先給我冷靜!」
於連身子一晃,用腳後跟硬生生止住後仰的趨勢,這才從剛剛的慌亂中找回自我,癟癟嘴,後知後覺地對宋藍道:「咱們好像攤上大事了。」
宋藍對她也是無可奈何。
「你以為呢。」
一陣沉默過後,於連似是想通了,平靜撥開宋藍牽制住她的手,說話的語氣也穩重不少:「我還是得去找我師父商量一下。」
秉著冷靜時比慌張時得出的結論更加靠譜的原則,宋藍把於連放開,用不情不願的語氣道了句,那你注意點啊,就見於連狂奔而出,消失在了這片夜色里。
旁邊的警察目睹了這一切,兩人不歡而散讓他有點方,下意識問道:「不去追於小姐麼?」
宋藍深吸一口氣,對著空無一人的大門長嘆一聲:「不必,剩下的事交給她吧,否則我會忍不住會想把這貨打一頓。」
稍一頓。
宋藍似乎想到什麼,有點煩悶地壓了壓警帽的帽檐:「忘記把她帶回警察局做筆錄……算了,反正嫌疑犯也已經跑了,剩下的你們自己處理。」
……
「你是說,那兩個卑劣的小偷很有可能是裴那邊的人?」
晚宴之後,龍初倚在鬆軟的靠墊上,有意無意地拿著把木梳,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理自己如瀑的金色長髮。
金色髮絲落在白皙的肩上,垂落於鎖骨,映著妖艷的紅衣,更稱的這女子明媚無雙。
陰影之下,似有人低低應了聲是,像是石子投入大海,沒有掀起絲毫波瀾。
她思索片刻,道:「這件事不用通報給父親。」
她的話使得那在陰影之中的人第一次露出了不滿。
「小主人,對您而言,有更加適合您的男性。」
龍初梳理自己金髮的手一頓,如海一般澄澈的藍眸中倒映出一片冰冷:「你認為我護著裴裘?」
「不敢。我只是覺得小主人無需為此投入太多感情,主人向來疼您,只要您想,比裴裘更加優秀的男性都能為您傾倒。」
奧古斯特家族對自己的繼承人向來秉持放縱的態度,滿足他們的欲求,不斷地磨礪他們的野心,在野心膨脹的同時,他們亦會不斷提升自己的才能。
只要你想,你就會有。
你有多少才能,就配得起多大的野心。
這就是奧古斯特家族對其繼承人的教育手段。就像奧古斯特的發家史一樣,縱使其他人想要走相似的路,這段經歷也難以復刻。
龍初閉上雙眸。
面部細微的表情似乎反應出她的內心並不像她表現的那麼平靜。
但待到她再度睜開雙眼時,面上的動搖已經連同心底的動搖一起連根拔起,那雙漂亮的藍眸仿佛漫無邊際的大海,深邃且幽秘。
「雖然我認為父親在看人方面偶爾會出現一點錯誤,不過……」
像是吟誦一般的,她用低沉的,近乎於敬虔的聲音道。
「ALL for August.」
一切為了奧古斯特。
……
Z市。
裴家。
裴裘的父親裴志安把電話一扣,像個老爺子一樣負著手從書房踱步出來,在大廳繞來繞去,裴裘的母親袁娉正與家裡的孫保姆一起喝下午茶聊天,許是這人在她眼前晃得實在心煩,袁娉把茶杯一擱,反倒先有了脾氣。
「你鬧什麼呢?」
裴志安巴不得自媳婦能回自己一句,見狀,快步走近,接過孫保姆新沏的一杯茶痛飲一番,而後才略帶不滿地告了一狀。
「還不是裴裘那小子。你知道他目前在做什麼?他打算把裴氏的高層人員全清洗一遍!」
裴志安最初的說話語氣還不太激烈,無奈越說越氣,又捧著杯子喝了半杯熱茶,那點兒氣才終於醞釀到極致。
「他的舉動針對的是誰,這不是明擺著麼!」
裴志安是個好脾氣的人,正因如此,能把他氣成這樣,袁娉不得不承認,就這點來看,裴裘當真是他的親兒子。
袁娉深深嘆了一口氣。
遭上這一對父子,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幸還是不幸——事情發展到現在,也談不上誰對誰錯,這兩人各執各的理,固執到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但碰上這種事,她也只能暗自慶幸裴志安放權放得早,在裴氏已沒了那麼大實權。否則,若是父子倆各站一派,那還真要鬧出個天翻地覆來。
即便如此,她還是得不厭其煩地夾在中間給兩人打圓場。
「好了,你喝點茶消消氣,裴裘行事還是挺穩重的,他心裡應該有譜。」
袁娉都沒料到她這句話準確踩到裴志安的雷點,裴志安二話不說脫口而出:「他有譜個屁!」
話落,見袁娉眉尖一挑,這才發覺自己的失言,裴志安在袁娉刀子般的目光中不安地搓了搓手,穩住自己的情緒後,這才嘆道。
「你也知道他上次是怎麼對他二叔及表哥的,小時候他三姨最疼他,二弟也待他不錯,真不知道他如何下得去手。」
裴志安絮絮叨叨半天,忽的抬頭發現袁娉的神色並不太好,就在他心裡犯嘀咕哪裡惹到媳婦時,卻聽袁娉帶著幾分不講理開口。
「你是怪我教子無方嘍?」
裴志安瞬間慌了,沒有絲毫猶豫地改口:
「哪有哪有!裴裘這小子的性子本就奇特,平日表現的那麼傲氣又對人愛理不理的,這小子啊……就這樣了。」
袁娉輕哼一聲。
裴志安見狀又好言好語安慰一陣,見袁娉神色稍緩才在心底偷偷鬆一口氣。
但忽的,忽的又有一通電話打來,讓裴志安原本因著被人轉移話題而緩和的臉色再度緊繃,陰沉如水。
袁娉連猜都不用猜都知道來電的是誰。
袁娉算是對這對父子沒轍了。
裴裘素來是個有主見的,從小到大基本不會讓別人替他出主意,所以當他與裴志安起爭執時,她向來喜歡勸服性子較軟的裴志安。
但有時候吧。
裴志安這人若是較真起來,遠比裴裘更難對付,當真是油鹽不進。
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