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人永隔

  清晨，萬里無雲，偶爾有鳥兒飛過。

  郁靈打著哈欠走出宿舍，果不其然看到許浮萍在等她，紫色水晶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過一道刺眼的光芒。

  「郁靈。」許浮萍笑著喊著郁靈的名字，郁靈上前與許浮萍並肩行走。「我昨晚沒有做那個夢了，謝謝你。」

  聽到許浮萍的感謝，郁靈只是笑了下，沒說什麼。

  陽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時而碰在一起，十分親密。

  因為昨晚沒睡好，郁靈上課時昏昏欲睡的，路飛忍不住提醒下，卻見對方直接趴下了，路飛好笑地搖了搖頭，認命地幫郁靈看著老師。

  直到放學，郁靈才有了一些精神，抬頭看到路飛正在等她，有些恍惚，畢竟路飛這段時間一直都在躲她，這樣等她放學的時候是完全沒有過了。

  路飛看著郁靈良久，還是開了口，「談戀愛也要注意時間，畢竟我們現在還是學生，應該以學業為主。」

  郁靈眨了眨眼睛，好久才反應過來，笑了起來，弄得路飛一頭霧水。

  

  「班長，你以為我昨晚出去約會了？」

  不是嗎？路飛突然鬆了口氣，莫名地有些開心，明明知道這份開心不應該有，卻還是忍不住，感情的事，不是他說能放下，就能放下的。

  郁靈伸了個懶腰，「班長要一起去吃飯嗎？」

  今天許浮萍和舍友一起吃飯去了，所以郁靈是一個人。

  本以為路飛會拒絕，郁靈只是順口說的，沒想到路飛答應了，讓她有些意外。

  「班長的媽媽以前也在這裡讀對吧？」郁靈問道，孟諾應該是路飛媽媽那個年代的人，她並不是本地人，所以還是問是本地人的路飛比較好。

  「對啊。」雖然不知道郁靈問這個幹嘛，但路飛還是回答了。

  「那麼你知道孟諾嗎？」郁靈本沒抱多大的希望，路飛卻停了下來，一臉凝重地看著郁靈。

  誒？她問對人了？

  「你問這個是因為什麼？」

  郁靈也停了下來，與路飛對視，將事情都告訴了路飛，當然隱瞞了陰荼是鬼王的事。

  「到頭來，你昨晚還是和他在一起。」路飛笑了下，似在嘲笑那個莫名開心的自己。

  在郁靈疑惑的眼神中，路飛將他知道的事告訴了郁靈。

  路飛的母親和孟諾是同學，孟諾因為舞蹈天賦極高被老師看中，也引來了不少同學的不滿，加上孟諾成績並不好，因此一些女同學經常欺負她。

  本來是一些笨拙的捉弄，再如何也不會傷及性命，可是突然有一天，孟諾的死訊傳來了，她死在了舞蹈室。

  「消息一出，那些曾經欺負孟諾的女生就慌了，我媽媽也是無意中聽到，是她們把舞蹈室的門鎖了，孟諾才無法出去的。」

  孟諾一個人被關在舞蹈室中，一定是很害怕的，而在那時，地縛靈趁虛而入，讓孟諾代替她。

  「這件事本與我媽媽無關，只是後來那些女生以一個玩笑帶過，什麼懲罰都沒受到，我媽媽她才一直記到現在，到現在她都在想，那個時候她是不是應該站出來。」

  「因果循環，那群女生也會得到她們應有的報應，阿姨不必自責，這本就與她無關。」

  郁靈並不覺得路飛的母親有做錯什麼，在那種情況下站出來不是明智之舉，很有可能什麼都沒改變還給自己惹了一身麻煩。

  「我也是這樣和我媽媽說的。」路飛抬頭對郁靈笑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能救出孟諾也算是了了我媽媽的一樁心事。」

  郁靈微微點頭，「那麼晚自習......」

  「放心去吧，我什麼時候不幫你了。」對於郁靈，路飛始終是不懂拒絕的。

  有了路飛的保證，郁靈下午放學吃完飯就離開了學校。

  與陰荼到處玩了下，等天完全黑了，才起身去目的地。

  「孟諾。」郁靈輕聲叫道，孟諾出現在郁靈身後，「靈女叫我？」

  「你為什麼沒報復回去？」孟諾身上有著前任地縛靈的鬼氣，對付幾個人類女孩是很簡單的，可是她沒有。

  「如靈女所說，因果循環，她們自會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應付的代價。」孟諾說得很淡然，沒有一絲怨氣，郁靈卻感覺到了孟諾掩蓋不住的悲傷。

  郁靈沒再問，孟諾不想說得，她怎麼問也不會有結果。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郁靈看著眼前的房子，外面都貼滿了黃符，郁靈覺著有趣，這是她第一次見郁家之外的人畫的黃符。

  想要上前一看究竟，一個老人從裡面走了出來，將黃符撕下，嘴裡不知念叨著什麼。

  原本隱藏在郁靈身後的孟諾見到老人就現了身，朝老人飄去，可惜，老人畢竟是普通人，孟諾就算是現身了，老人也看不到她。

  郁靈走近了才知道，老人念得是孟諾的名字，看來這老人是孟諾的母親。

  「奶奶，您是要見孟諾嗎？」老人聽到孟諾的名字，抬頭看向郁靈。

  「你是誰，你能讓我見我的女兒？」老人雖然驚訝，但是還是有些懷疑，畢竟郁靈看起來只是一個學生。

  郁靈笑了下，舉起左手，藍光一閃而過，老人渾濁的眼睛變得有些清明，她機械地抬頭，眼底全是不可思議。

  「諾兒......」淚水無聲落下，老人哽咽地說不出話，只是不停地喊著「諾兒」，而孟諾也早已泣不成聲，血淚落下，十分可怕。

  郁靈看向房子裡面，再看向周圍，鬼氣瀰漫，執念太重，沒有招來自己想見的鬼，卻招來了其他鬼。

  「奶奶，時辰已到，孟諾也該離開了。」郁靈將老人扶到一邊坐下，輕聲說道。

  老人也是明事理的，知道人生不能復生，她只是想見自家女兒一面，見到了，也該放下了。

  「諾兒，媽媽沒事，弟弟長大了，娶了個媳婦，生了個女兒，和你小時候一樣可愛，我們都很好，媽媽就是想你，不知道你到底好不好，現在見到了，媽媽也就放心了，你放心吧，我們都很好，很好。」

  孟諾閉了閉眼睛，跪了下來，「媽，是諾兒不孝，您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諾兒走了。」

  「誒，走吧！」

  郁靈雙手合十，以自身靈力祭出桃符，望著飄落在身邊的桃符，她上次用桃符還是很小的時候。

  「陰陽兩極，各持其職，彼岸花開，鬼魂回歸，去！」郁靈張開雙手，桃符飄在空中，將整個房子都圍了起來。

  這裡不止孟諾一隻鬼，自然不止超度一隻鬼。

  白光閃過，孟諾消失了，房子裡的鬼也不見了。

  郁靈轉身離開，身後傳來一句輕聲的「謝謝」。

  「媽，你怎麼在這哭了？」一個女子走了出來。

  「諾兒來過了。」

  「什麼？媽，諾諾在哪裡？」女子有些激動。

  郁靈走到一半就聽到有人喊等等，回頭一個女子朝她跑來。

  「是，是你讓媽媽見到了諾諾嗎？」是為了孟諾？郁靈點了點頭，「太好了，你，你能讓我也見見諾諾嗎？」

  「你是孟諾的誰？」女子應該與孟諾一樣大，是朋友嗎？

  「我是孟諾的未亡人。」

  郁靈愣了下，隨後搖了搖頭，「執念已消，世間已無孟諾。」

  「你想見她，她的執念里卻沒有你。」郁靈轉身離開，在她身後，女子仿佛被抽了靈魂，癱坐在地上，淚流滿面。

  郁靈在這一刻才知道，孟諾為何沒有報復。

  比起天人永隔更痛苦的是，對方不願再見自己一面，而這又能怪誰呢？

  【「我只是喜歡你而已。」孟諾小心翼翼地說著，滿臉痛苦。

  「那你就在這待一晚上，我再考慮，考慮。」

  「好。」】

  【明知道你只是在戲弄我，我還是忍不住期待，明天你是否會給我一次機會。】

  【對不起，對不起，孟諾，你回來好不好？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