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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雷瑾磊

2024-09-22 16:50:44 作者: 快老樂

  深吸口氣,雷瑾磊緩緩將頭抬起,烏黑的眸子,在夜色里閃著光芒。

  

  高高的窗,並不能看到什麼,只能瞧見天已盡黑,聽見寒風吹著哨子,夾帶著小冰粒砸得窗欞啪啪直響。

  瞧著樣子,怕要真下雪了!這應該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身上的傷,似乎又重了幾分。那個女人瞧著嬌滴滴,手下可是真的沒有留情。

  「咳咳!」他咳了兩聲,手覆上胸口。心口那裡癟了一塊。他手微微用力,眉頭立刻微皺。骨頭肯定斷了,搞不好是戳進了肺里,感覺每一次呼吸都在痛。

  自己傷的輕重,他心裡清楚,他應該也清楚。

  那日,青將軍不顧外人在場,當著眾人的面就給了他雲瑤和朱丹,被他婉拒。他心知自己的命也就是暫時的,謀逆是大罪,必不可恕。

  他調整了下呼吸,努力將那份錐心的疼痛壓制。

  距離那天已經兩日了。兩日中,並沒有人來提審,皇上也沒來,家裡人也沒來。

  這是什麼情況?

  刑部新上任的葛大人,倒是偷偷來看過他兩次。

  老葛以前曾是父親手下的振威副尉,自己幼時便由他帶著出入軍營,交集頗多。第一次老葛來的時候,發現黑衣人是他,嚇得倒退了幾步,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眶裡眼淚翻滾,當場就掉淚了。

  看見老葛這舉動,他也很是感慨。咬了咬牙,他想忽略掉老葛眼裡的那抹受傷,可是發現並不行,那神情,比刀劍還有傷害力。

  老葛來過之後,當天的飯食就變得可口了不少。

  第二次來,老葛偷偷摸摸送了兩件乾淨的換洗衣裳,甚至還在衣服里夾帶了些金瘡藥。這舉動讓他感動:如今的自己,眾人都唯恐避之不及,這老葛還能送些東西,讓後廚單獨做飯,不雪上加霜,真屬難能可貴。

  衣服還是別換了,金瘡藥也不能用,免得連累老葛。

  一旁的桌子上,剛剛擺上了一桌子菜。桌角,還有兩個小爐子上,燒著兩個砂鍋。鍋上飄著熱氣,香氣四溢,聞著很是誘人。

  皇上這是打算處理自己了?

  自己理應誅九族,如果就這麼悄悄的殺了,肯定是有原因。要麼看在雷家多年衛國殺敵的份上,要麼就是看在家裡的瑾婉是貴妃,要麼……

  八成,就是暖暖求了請,皇上才會這樣給面子。

  成王敗寇!乾脆就今天吧!拖著也沒意思!

  昨日他已將口供仔仔細細地寫了,交給了文濤。

  看情形,皇上應該是看了。

  突然間,窗外大風颳進來一大片雪花,他眉頭一挑,下雪了!

  暖暖怎麼說的?他皺眉,沉吟了一下,她上次說這是月黑風高殺人夜?

  果然是殺人夜。

  這丫頭,腦袋裡都是些什麼古怪念頭,他輕輕笑了。

  「雷……大人,你,沒事吧?」文濤指揮兩個小廝,將酒菜擺上,自己坐在桌邊,眼神複雜地看著依舊狼狽的雷瑾磊,詫異地捕捉到他嘴角的笑意。

  「你可還有什麼話要交代的,嫂夫人和雷大人他們都在外面候著呢。嫂夫人帶著辰志、睿兒想見你一面,還有公主,她也想見見你,雷家太君據說是身體不適,在休養……」

  淡淡搖搖頭,雷瑾磊收回目光,看著。

  交代?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該辜負的,早都辜負了?

  如今,皇上讓自己悄悄的死,也算是給了雷家天大的恩惠。

  「就今日麼?」他轉頭看著桌上的菜式,「皇上不準備審我了?」

  文博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負責將這些酒菜送來給你。皇上說,這些菜,是特地找人做的,讓你嘗嘗?」

  青菜獅子頭、蓴菜魚丸羹、淡竹葉蘑菇菜心,一條清蒸鱖魚,一旁的砂鍋里一個瞧著紅油翻滾,正是那個火鍋,而另一個砂鍋咕嘟咕嘟燉著的雞湯泛著松茸的味道。

  旁邊還零零總總的放著幾碟子口蘑、菇子、千張、粉絲什麼的。

  他的心一緊。

  這些菜,正是他最愛的幾個。尤其是那個松茸雞湯,湯汁金黃,濃而不膩……

  一旁的文博,手裡拎著一個酒罈,正往海碗裡倒酒。

  「這冬釀,說是你最愛的,有人讓我給你帶了一車,說讓你敞開了喝!咱們今天就不用那個小杯子矯情了,來,我陪你,用大碗,咱倆人不醉不休!」

  「敞開了喝?」他喃喃,伸出手,就準備拿拿。胳膊帶動胸口,突然錐心的劇痛,讓他悶哼了一聲,「唔!」不自覺將手重新覆上胸口。

  「很疼?你沒吃藥?」文博抬眼看看,搖搖頭,面露不解,「聽說葛大人給了你雲瑤和朱丹,你不用。還有那兩顆九轉丹,你也不吃,你真心是不打算活了?」

  「我不能活!」雷瑾磊強忍劇痛,伸手端過酒碗,強撐著舉到嘴邊,一飲而盡。

  這幾日,只要口中沒有血腥味,那就只有苦味。這兩日,他不曾飲食,也不曾喝水。料想口中的苦味,即便是喝水,水也是苦的。

  可是猝不及防入口的甘甜,讓他的精神為之一震。

  「好喝!」他大讚,「果然是好酒!」他深吸口氣,感覺五臟六腑似乎都溢滿了甘冽的酒香。

  見他如此,文博笑,伸手又給他倒上滿滿的一碗。

  不多言,雷瑾磊一飲而盡。

  「好酒!」

  文博不說話,繼續倒酒。

  第三碗酒再次見底。

  「快活!」喝了酒,似乎渾身的疼痛都減少了很多,雷瑾磊的表情也輕鬆了不少。

  「別光給我倒酒,你也喝!」雷瑾磊伸手奪過文博手裡的酒罈,給自己滿上酒,端起碗,朝著文博,「我倆個自幼相識,雖不是一輩人,可脾氣相投,都是家中長子,今天,我們各親各叫,我喚你一聲老弟。來,兄弟,陪哥哥幹了這碗!」

  文博咬牙,心裡泛起複雜,搖搖頭,端起酒碗,一口乾了。

  「你說說你,做得都是些什麼事情!你這要是以後遇到了你爹,你可怎麼面對他?你怎麼這麼傻啊!」文博感慨。

  「一招出錯,滿盤皆輸!」又給自己倒上一碗酒,雷瑾磊苦笑,「我就是個傻子!一個以為可以改天換地、自不量力的傻子!」

  文博默然。

  「來,嘗嘗這些菜,這都是你在外面沒吃過的,保證你忘不掉!」雷瑾磊一邊招呼文博,一邊拿起筷子,「小暖的手藝,不吃就虧了!」

  「你知道這是誰的手藝?」文博略驚,他是知道這個菜是誰做的,沒想到的是,雷瑾磊竟然也知道。

  「嗯!吃吧,味道很好的!」雷瑾磊叨了一筷子魚,放入口中,「這清蒸的魚,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

  「為什麼要這麼做?」文博手裡攥緊了筷子,一臉的悲憤,「皇上對你不薄,你為何要這麼做?為何?」

  「為何?為何?」雷瑾磊低聲輕啜一口酒,夾起幾個蘑菇放進了滾滾的紅湯中,順手又戳起一個獅子頭。

  「我是家中長子,自幼跟著爹爹習武,家裡人一直跟我說,作為雷家人,就要保家衛國,而我,一直也是這麼做的!」

  雷瑾磊笑笑,「你爹肯定也是這麼跟你說的,沒錯吧?」

  文博不忿,「是的,我爹也是這麼說的。可這跟你造反有什麼關係?跟你對不起妻兒有什麼關係?」

  「十一年前,好像也是快到冬天,我剛滿十八。盧臘來犯,我爹就帶著我出征抗敵。也就在那次,我爹被盧臘大將坤都傷了背,差點就……你恐怕都不記得了。」

  「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有點印象。」文博狐疑,在腦中回憶,「那次,我們跟盧臘好像打平了吧,先皇震怒,是不是後來還杖責了雷大人?」

  雷瑾磊點點頭,面露無奈,「皇上斥責我爹,退敵不利,未能一舉殲滅盧臘入侵之軍!我爹,還有三個副將,都被庭杖二十。」

  文博點點頭,「那年,我爹正好回中州,這件事傳的挺大。我爹還特意跟我說了這個事情,說皇上求勝心切,沒有想過大軍苦戰的艱辛……」他頓了頓,「我爹讓我別放在心上,說,做臣子的,要有顆寬容的心。」

  「做臣子的,就該有寬容的心?那皇上就可以苛責?」雷瑾磊口氣漠然。

  「我爹大病一場,落下了咳血的毛病。前幾年病好些,盧臘來犯,我爹又去前線,終是……」

  「你爹就因為沒有娶皇上賜婚的嚴大人的女兒,所以,你們小時候,就一直在四處奔波!」

  文博默然,瑾磊說的沒錯。爹娘的事情,他們自己不說,可是風言風語還是聽見了不少。據說,皇上為了爹據婚的事情,將爹貶到了東海。

  「雲嫣……那年她偷偷出宮溜出來玩,欺負一個賣包子的小子的時候,被我見了,狠狠訓了一頓。那時的她,才十三歲,就是個小姑娘,膽大包天,竟然就帶了一個宮女,偷偷跑出宮,還玩了半天,弄得全身髒兮兮,就像個野丫頭。我根本不知道她是公主。結果,她回宮以後就氣不過,偷偷找了大內的高手來教訓我……」雷瑾磊的嘴角彎了上去,眼裡是慢慢的溫柔,將手中的酒再一次一飲而盡。

  「公主一直是這樣!肆意妄為!」文博搖搖頭。

  「派來的高手的確厲害,打了我,可是我也傷了他!卻不料,從那以後,那個傻丫頭,就……傻了!做了一堆的傻事。我不知道她是公主,她卻知道我是誰!」雷瑾磊眼中溢滿複雜神色,他想起了雲嫣那些驚世駭俗的舉動,不由搖了搖頭,可是嘴角卻含著寵溺的笑意。

  「那幾年,盧臘幾乎年年來犯,要沒有雷家,這仗怕是早就打輸了!我們雷家年年出征,卻又年年被斥責。劉懋老兒也是百般的刁難。」雷瑾磊搖搖頭。

  「那你也不能造反啊!」文博一臉的無奈,「你要知道這麼做,後果是什麼!」

  「原本只想讓家裡人安寧,也沒想到一步錯,步步錯!」

  「雲嫣十五那年,皇上賜婚雷家,我爹以我是粗人為由,又已娶妻,便婉辭了先皇的好意。皇上一想,便將雲嫣賜婚劉懋。其實先皇不過是想籠絡住有兵權的人。這人說起來,雷家也好劉家也行,人品如何,都無關緊要。」

  「雲嫣以死相逼,死活就是不答應嫁入劉家,非得下嫁與我。太后知道內情後震怒,將我跟祖母宣入宮中,逼著我答應休妻另娶。那時候,喬貞剛進門。是祖母和爹爹做主。喬貞溫婉大氣,很得家裡人喜歡。我卻不知道那個調皮丫頭就是她……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知跟公主不會有什麼結果,而且心裡還有那個野丫頭,所以一開始就沒有給這個公主任何念想,便一口回絕。可是哪裡知道,她就是那個她!她竟然跟太后說,只要她能進雷家門,做小都願意!」

  文博瞪著大眼,沒想到雷瑾磊跟雲嫣還有這麼一出。

  「公主豈可做小!即便太后責打了公主,雲嫣還是想嫁入雷家。太后便請先皇降罪雷家。太后的話,也只有我祖母敢頂撞。祖母說,原本雷家就是臣子,決計不能高攀皇家。喬貞也是名門喬家的閨秀,孝順謙恭,也絕對不可休!至於公主,既然不可做小,那就請另擇良緣!否則雷家,便以死謝罪!」

  「先皇知道前因後果,就跟太后說,先是老太太拒婚,現在是孫子拒婚,皇家的人,看來是為人不喜!既是這樣,就算了吧!當即拍板,要麼雲嫣嫁給劉衡!要麼雷家以死謝罪!我當時便明白了,先皇就是想讓公主嫁給劉衡的,無論公主如何拒絕,這就是鐵板釘釘的事實。皇上需要公主籠絡住兵權!而此次的拒婚,怕也是後來太后降罪小暖的導火索!我後來才知道,公主就是那個野丫頭。她那麼的獨立,非常堅強,不計身份……一直愛我,我其實心裡也有她,也就慢慢就喜歡上了她。可是一切已經是這樣,說什麼相見恨晚都沒用!」

  文博默然。

  這一而再的拒婚,豈不是太不將皇家顏面放在眼裡了!開始了解為何小暖拒婚後,太后會那般惱怒!

  「為了不讓我為難,她便嫁進劉府。劉家人雖對她很好,可總是敬而遠之,她那麼好強,也不會說軟話,也就一直不開心。這段時間中,我有了辰志,可她一直無所出,她跟我說,只想要我的孩子……我便始終覺得對不住她!」

  「先皇在位最後兩年,人也糊塗了。盧臘來犯,劉懋跟我爹都病了,他不從兵部點將,竟然讓病重的我爹帶兵,要雷家人去抗敵。那一仗,我爹戰死,我重傷!雖然僥倖撿了條性命,可是三萬雷家軍,只剩了不到一萬人。」

  「就這樣,回來之後,先皇敕封了我爹,可是,依舊罰了雷家三年的俸祿,將我仗責二十板子。這是再一次寒了我的心。」

  「更讓我恨的是,那次的戰敗,劉懋竟然說是我爹指揮不利,所以才會敗給盧臘軍。你說這樣的昏君,要他作甚!這中間,還出了很多事,但無一不是傷人至深的事情。於是我便開始計劃。其實說到底,當時並沒有想過要造反,只是想帶著雲嫣避走他鄉,做一個鄉野散人,無拘無束即可。」

  「可是就這點要求,也沒法滿足,雷府這麼多人要養,盧臘還時不時犯境,我根本就沒法撂挑子走人。就在我糾結之機,先皇駕崩。我悄悄去看雲嫣,她哭著告訴我驚天秘密,說先皇是太后害死的,說她的娘毒死了她的爹!她撞見被嚇壞了,太后便威脅她,如果她說出來,便會殺她。雲嫣躲在公主府整整哭了三天。我聽到後,立刻便明白,皇帝都不能自主,更何況我們這些做臣子的!」

  「這便堅定了我要造反的心。我跟雲嫣一說,她非常贊成。唯一跟我有意見分歧的地方,她是想讓我當皇帝,而我,是希望她做皇帝!你想不到吧?雲嫣不像東朝的女人,她更像雪倫的女人,堅定,果敢。雪倫的女王也是我仰慕之人,她能憑一己之力將雪倫統治的井井有條。那時,我就想,假如真成功了,我就讓雲嫣去雪倫去學學,看看人家如何做到的富國強兵。」

  「小暖的事情,我是後知後覺的。她自幼長在雷府,雖然論輩分我還要低她一輩,可我視她如親妹。我一直不知你娘為什麼不喜歡她,但是我真的沒想到她不是你娘生的!你娘對她若即若離,時好時壞,反倒是文相與二嬸文敏對她盡心盡力。她寄人籬下,雖有祖母蔭護,總是沒有可交心之人。她始終認為自己是文家多餘之人,所以一回文家,就調皮搗蛋。說到底,就是想讓你爹娘多關注她一點。我看在眼裡,很是欷歔。」

  「唔!」文博苦笑,「她被皇帝賜死了之後,我才有些覺得,娘真的開始關心小妹了。可是我也沒料到,她關心小妹,是因為小妹的生死關係到文家人的安危!」

  「你娘她對小暖恐怕是恨大過愛!」雷瑾磊搖頭,「如果不是有我拒婚在前,太后也許就不會如此發怒,小暖也許也不會出此下策,如此極端。我出征之前,知道皇帝要娶小暖,原來是開心的,可是剛到鎮北關,就聽到小暖被降罪賜死。」

  「聽到那個消息時,我便知道,皇帝也是傀儡!太后才是關鍵!我雖然之前放過小暖一次,可是這次她惹了太后,又加之之前我的事情,她必不能活!」

  文博默默點頭,「太后手裡有劉懋和兵部,所以,她不怕皇帝有異心。那時出事,也是暖暖是自己的問題,怪不得你!」文博搖頭。

  「如果不出意外,起事這件事也許也就成了。只是,我沒料到,這個意外竟然是小暖,挺好……」雷瑾磊眼中帶著些許笑意,讓一旁的文博驚訝。

  「你看著似乎還挺開心?」

  「雲嫣比我狠,她做的事情,我一般不攔著。因為我知道,她能做的一些事,我下不去手!她為了幫我找到寶藏圖,鉗制住冷知銳,押上了文暖的性命,我當時猶豫。後來又得知有密詔,她便連冷知銳都不放過,我嘆服。她做事,一向比我乾脆!所以我在邊境禦敵期間,她在家裡替我肅清敵人,解我後顧之憂。她,真應該是個男人!否則這個皇位,恐怕真是她的!」雷瑾磊長嘆了口氣,「可惜了她!對不住她啊!」

  「你……對不住的,何止是一個雲嫣!」文博搖頭,胸悶地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是的,從我邁出這一步開始,我就註定對不住很多人。但是,我想過,一旦我贏了,我一定會去補償……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門外不遠處,婉兒和雲沐天靜靜地站著,隨即轉身離開。

  「讓他跟雲嫣見見吧,他倆也是真心。」婉兒心裡不是個滋味,悶悶地來了一句:「生不逢時!」想想又生氣地朝雲沐天丟了一句:「就是給你家人害的!」大步離開。

  「哎!你這話我就聽不懂了!造反還有理了!你不去說他,你倒怪我!」雲沐天擰巴著眉,眼瞪了起來,「什麼叫我家人害的?我家人又沒讓他去造反!」加快了步伐,「造反要誅九族的!」

  「你TMD再囉嗦,信不信老娘就先劫獄再造反!讓你誅個P九族!」婉兒發狠了。

  是夜,消息頻出,朝野譁然。

  但是在大雪的掩蓋下,城門悄悄打開,兩批快馬疾馳而出,所騎之人悄然出城,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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