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宮闈爭鬥

  雲沐天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梓然已經……幫我……配了藥，好了很多了……不過，似乎……沒你的藥……管用！」聲音依舊屋裡，可是笑容中卻露著幾分頑皮。

  「不哭啊……」雲沐天握緊了婉兒的手，緩了口氣，「本來……是不想讓你……看見的！可是，高興過頭了……忘了，子時到了！乖，不哭……讓你擔心了！」

  「告訴我，誰幹的！」婉兒眼裡露出絕殺的恨意，渾身的凜冽讓雲沐天也為之一驚。....他分明看到了一把已經出鞘準備嗜血的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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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婉兒，臉上已經沒有了往日熟悉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殺意。

  她是要為他開殺戒嗎？她難道可以為了他殺人嗎……

  他突然發現自己有些認不識她了。

  婉兒靜靜地看著滿臉冷汗的雲沐天，心沉到了谷底。原以為，還有幾天的寬鬆時間，如今看來，只怕有人等不及了。

  「知道是誰幹的麼？」婉兒終於忍不住了，天子身邊，竟然有如此膽大之人，以前是砒霜，這種小兒科的事倒也罷了，現在倒好，烈焰和焚情都上了，這兩種毒藥可是毒藥排名前幾的，中一種毒，只怕都死翹翹了，何況這兩種！

  若不是陳梓然用心調配了解藥，只怕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而且還依仗這小孩餘威尚存，一眾小人尚有忌憚，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婉兒閉上了眼，將滿眶的淚逼了回去，人也漸漸平靜下來。

  一幫子奸人，如野獸環伺，自己原以為這些人會看在盧臘大敗的事實，會有所收斂，如今看來倒是自己的婦人之仁。這也給了自己一個教訓，養虎貽患的傻事也該做到頭了。

  「給你吃的藥是無法解毒的。你中的毒太厲害，我不會解！」婉兒拉住雲沐天的手，再次摸上他的脈搏，如自己預料，果然他的脈搏已經漸漸強了起來。

  「雖然這些毒藥暫時不會要你的命，可是，它們畢竟不是糖，是毒藥，而且不知道為何，你的砒霜餘毒至今未清？而現在的毒又是從哪裡來的？你早該跟我說清楚了！」

  「你欠我一個解釋！」婉兒眉頭緊鎖，「以你的身手，普通人根本無法近身，而且乾爹不是普通高手，大內中也有近百人是江湖排的上高手，都是叫得上名字的，怎麼會這麼無用，除非，是你故意放任賊人加害，你到底在做什麼？」

  婉兒的口氣不善，淡淡地笑了笑，坐到了一邊的圓凳上，摸摸地看著雲沐天。

  雲沐天深吸了口氣，神情中帶著一絲複雜的不安，「你說當皇上好麼？」

  他似乎緩了過來，臉色也好了幾分，可是眼中卻閃過一抹落寞，聲音里有著深深的失落，「沒當過皇帝的人，各個都想當，都想嘗一下君臨天下的味道。都以為天下為己所有，尚有三宮六院佳麗三千，想要什麼沒有，那是件多麼讓男人滿足的一件事！可是……」

  他幽幽地看向婉兒，眸子如一潭深泓，緊緊鎖定她蒼白的容顏，「天下再大，皇帝最終能擁有的，不過一身之地，佳麗三千，可是得一心者也難！」

  「只要是有擔當的人，只要像你說的，負責任的人，不痴不傻，都可以當皇帝！」

  婉兒怔怔地聽著雲沐天的話，有些啞然。

  「你曾經說過，可以使用暴力手段解決那些非用暴力解決不了的事！不必要守信義，倫理道德可以拋棄不管，因為目的高於手段。在守信義有好處時，君王應當守信義。當遵守信義反而對自己不利時，或者原來自己守信義的理由不復存在的時候，任何一位英明的統治者絕對不能，也不應當遵守信義……」

  「暖暖，我不想守信義……我也不想要什麼倫理道德，皇位可以拋棄不管，能用皇位換你麼……」雲沐天閉上了發紅的雙眼，「以我對你的了解，我如果不是皇帝，經過那麼的一天，你的良人，應該是我吧？」

  婉兒一怔，呼吸瞬間停滯，看著雲沐天深情的目光，腦中一片空白。

  「這局面，我早就預料到了，之前，我還想抵擋，他們害我，害我的親人，害我的愛人，我沒理由不為她們報仇！」雲沐天的眼牢牢地鎖著婉兒，眼裡透著溺死人的溫柔，「我是皇帝，可是我卻不能護你們周全，這皇帝當了有何用？」

  「因為我是皇帝，我是皇帝，所以，你就故意離我遠遠地嗎？你可以善待你身邊的每一個人，卻惟獨拒我於千里之外？！你可以為雷家、文家人操心，為東朝百姓擔憂，甚至，你對小珠都比我好！」他緊緊咬住了下唇，「對他們，你關懷備至，惟獨對我，對我……對我像個陌生人！」

  「你對跟你有過肌膚之親，你的男人，像個陌生人！你對我，就像對一個外人，甚至還不如一個外人！是因為我一直提防著你？給你下了落兒淚嗎？我說那不是我想做的，你信麼？」

  他怔怔地看著她良久，「你是有理由恨我的！」他閉了閉眼，長嘆了一口氣。

  婉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知道自己對他的態度是敬而遠之的，她就那樣認定，他是皇帝，他就會堅強，他就是應該理所應當地算計所有人的，可是卻從未想過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婉兒看著雲沐天蒼白的唇，發現那唇竟然有些顫抖。而他眼中的神色也變得灰暗，「兵馬如何會出現在離京城三百餘里的慶州？你一定知道，對不對！其實我也知道！」

  慶州？

  婉兒心中一懍，難道他知道慶州兵變的事情？他既然知道，為何不去阻止？是已經無法阻止了，還是不想阻止？

  如果是後者，那這小子，到底想幹什麼，找死嗎？

  婉兒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發現，自己被他嚇到了。

  「呵呵！」見婉兒發怔，雲沐天竟然輕笑出聲，「想不到我知道這件事吧？他們似乎也太傻了些，慶州是什麼地方？慶州是誰的轄區，現在慶州附近又有誰可以動兵？能動的兵又是些什麼兵？多少人？這些只要是有腦子的人，相信只要想想就該知道了，還有什麼疑惑的！」

  他嘆了口氣，「這件事，我很傷心……」他低下了頭，「我一直以為，我是天生當皇帝的命，可是，當我知道，父皇的死，不是偶然的時候，我就知道，母后的手上也是血跡斑斑。當初，她一心只想扶我登上皇位，做的事情，實在是……她害了慶太妃，哦，她也就是皇兄的母妃。」他抬起眼，看到了她竟然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時，不由一愣，「難道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