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我虛弱地笑笑，還真是皇帝，這可不能得罪。

  緊接著一撥又一撥的疼痛如潮水一樣淹沒了我。我再也笑不出來，眉頭皺著，牙齒緊緊地咬著嘴唇，手緊緊地抓住床單，重新閉上了眼睛。

  「是不是又痛了？哪裡痛？」皇帝的聲音透著慌亂，「陳梓然！陳梓然！」小皇帝的聲音陡然升高。

  「在！皇上！」我聽出來，是那個庸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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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給她瞧瞧！」皇帝急促的說：「今兒才十二，她怎麼就發病了呢？是不是厲害了？上次不是說還有兩個月！這下提前，她還有多久！」最後的話，他幾乎是用吼的。

  我覺得自己身上無一處不痛。

  我的神啊，千刀萬剮不過如此！還千刀萬剮別人，自己都搞不定了！

  麻蛋！這生病難道還有時間限制的麼？

  「別使勁，別使勁，手都摳出血了！我給你條手巾，你攥著啊！」小皇帝似乎很著急，沉厚的聲音有絲絲的變調，隨即手裡被塞入一個手巾！

  痛！幾欲昏厥，這是什麼鬼病？如此疼痛？要我的老命了。之前癌症晚期都沒有這麼痛。

  感覺被人輕輕的托起倚在了床頭。

  我睜開眼睛，原來是身邊的小皇帝。

  我咬牙強笑：「皇上怎麼有空過來了……別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

  有沒有事，我不知道，但是我卻知道，自己的問題一定很大。說的那三兩個月，一定是我的命。

  穿到這裡，竟然也活不長，真是夠衰！

  小皇帝坐在我身邊，手緊緊地包著我的手，咬著牙，沒有吭聲，肅殺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誰傷害你，朕一定要他血債血償！」小皇帝發誓般低語。

  而陳太醫正站在我身邊，手不停地在我的臉上、身上下針，肩頭的久未痊癒的傷口正裸露著，汩汩的留著黑青的液體。

  我身上竟然只穿了件背心！這背心，還是我讓小珠特地給我做的！

  我怎麼能當著皇帝的面，只穿這麼一點……

  「你不能……在這裡……」我喘息了一下，皇帝怎麼可以在臣子內眷屋子裡啊？「這……不合規矩啊！」

  我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真希望誰能打昏我，這樣就可以感覺不到疼了！

  「規矩！現在跟我談規矩了？你早幹什麼去啦！你早遵規守矩，何至於此？！」小皇帝看著我痛苦掙扎的樣子，眼圈有絲絲的泛紅。

  「你現在覺得那裡疼？」陳太醫一邊下針，一邊專注的看著我。我裸露著的肌膚，扎了N多的銀針。

  「我、哪裡都疼！」我分辨不出來哪裡痛，只是覺得全身像被火灼燒一般，根本分不清哪裡痛。

  「老太太，您別著急，定下心，好好分辨一下，究竟是哪裡痛？這關乎您的生死啊！」陳太醫聲音也提高了幾分，看著我，拿著根銀針，遲遲不下。

  「別怕疼！好好感覺一下，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小皇帝攥著我的手，焦灼的看著我，眼裡帶著渴望。

  我閉上眼，仔細的感知著這一波波的疼痛。沒想到，這一感覺，還真發現了些問題：疼痛呈放射狀，從心臟處向外擴散，如同幾根線串著，向四肢蔓延，最痛的地方是心。

  我睜開眼，看著依舊舉針等待答覆的陳太醫，低語：「心！」

  陳太醫的眉頭皺了起來，面色變白，喃喃：「皇上，這……」

  小皇帝看著陳太醫，眼睛眯起，嘴唇緊閉，包著我的手微微的抖起來。

  我看著面前的小男孩，看著他不說話時的冷峻面龐，心底有分柔軟，這孩子跟「我」真的感情很好！

  我輕輕晃了晃他緊包著的手，他抬起頭，深不見底的漆黑雙眸讓我有一瞬的怔忡。這眼神怎麼似曾相識，就如同經常見到，或者烙在心底一般。

  我微微笑笑，搖著頭，喘息著說：「別擔心……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你雖……貴為天子，但……命……不是你能決定的，醫生……只能治病，不能救……命的。千萬……別……別遷怒……別人！」

  「這時候，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要是治不好，看我怎麼收拾你！」小皇帝的眼濕潤了，他避過頭看著陳太醫：「梓然，現在該怎麼辦？」

  陳太醫沉吟不語，頓了一頓，才抬眼看著小皇帝：「先試試看！可能還要找一個人來幫忙，臣一個人既要扎針，又要運功，您看……」陳太醫話沒有說完，看著小皇帝。

  「我來！」小皇帝毅然地說。

  「不行！」陳太醫一口就否決了，「您貴為天子，不可讓您涉險！我覺得雷將軍比較合適，您在一旁可以幫忙看著！」

  聽陳太醫的口氣似乎與皇帝很熟，完全沒有臣子與皇帝誠惶誠恐的恐懼。

  「這合適嗎？你看她肌膚坦露……」小皇帝面露難色。

  尼瑪？

  我痛得幾欲暈去，勉強自己保持清醒，聽得他這麼說，又好氣又好笑：「我這麼……一個……老太太，你以為……誰都……感興趣啊……」

  小皇帝怔了一下，歪著腦袋看著我，舉起手巾將我腦門上的汗擦擦，又把肩上的黑血擦擦，轉過來看看陳太醫，想了想才說：「既然這樣，就叫瑾磊來吧！」

  陳太醫沒轉身，就輕輕的說了聲：「雷瑾磊，進來！」幾乎同時，瑾磊應聲推門而入。

  這配合也太好了吧，反應這麼迅速，詭異！

  幾乎是立刻，就反應過來，皇帝都在這兒坐著呢，雷家父子怎麼可能不在外面候著呢！

  瑾磊進來，看見我奄奄一息的刺蝟樣子，眼睛眨都沒眨，鎮定非常，但是手卻透露了他的情緒，他的手緊緊地握成一個拳頭。我微微轉頭眼睛看著他，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皇帝，俯身跪倒，「臣，雷瑾磊參見皇上。」

  小皇帝坐在床邊，頭都沒轉，眼睛依舊停留在我面上，他點點頭，「雷愛卿，這裡需要一個人幫梓然一同驅毒，就你合適了，你就幫幫梓然。至於之前的事情，再說！」

  「遵旨！」瑾磊站起來，把外衣脫掉，露出一身的勁裝，走到床邊，神情很慎重。

  中獎了！

  原來，我真的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