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2024-09-20 20:23:20
作者: 快老樂
瑾鈞對我的失憶,難掩疑惑,我看在眼裡,卻無辦法。我總不能告訴他,他的老祖宗的靈魂不翼而飛了,只剩下一個軀殼和一個陌生的靈魂吧。對他的提示,我只好一問三不知,一概說不記得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兩天過去了,我(老太太)的兒子、媳婦至今還未露面。瑾鈞只是說他們有事出門了。我就讓伶俐的小鷺悄悄到府里上下打聽了一下,小鷺告訴我說,老爺夫人出門訪友了。
我覺得有點疑惑:這事有點費思量,太不符合常理。我聽房裡幾個丫頭小廝說,這個家,雷老夫人是這個雷府的當家人,以前府中的大小事情均由老太太定奪。而瑾鈞在第二天就跟他們說了我失憶的事情,按照常理,他們應該在天亮就來拜見我了,可是他們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並且在當天就匆匆出門,竟然在他的娘現身體還未完全康復的情況下,這倆口子就拜客去了。
這難道不是太奇怪了嗎?
我旁敲側擊了這幾個小丫頭,她們根本弄不清狀況。但是我發現,她們在我面前規規矩矩的,不敢有一絲的逾越,即便是膽子頗大的小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也是戰戰兢兢的,我裝著不在意的笑著問過小珠,以前沒「失憶」的我是不是很兇的時候,這小丫頭滿臉賠笑地說,她伺候我的時間較短,前陣子我情緒有些波動,對她們才比較厲害,不過也還好。看著她們的小心翼翼的樣子,我挺好奇這老太太以前的樣子,是女強人嗎,還就是黃世仁他娘?
在兩天裡,我沒有出門,我還沒有做好真正面對古代的準備,就在我住的小院裡轉轉。這個小院是個獨立的,整體建築有點像四合院,空氣極好。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修建的緣故,這裡很安靜,覺得連風吹的聲音都小的很,四月的天,中午也很熱了,但是坐在廊下,還是覺得風吹著清涼的很。
院子裡種滿了花兒,看得出我是個愛花喜草的老太太。花兒隨風舞動,枝頭上打著各式各樣的花骨朵,風過處,暗香浮動,我聞不出香味,但是風吹得人昏昏欲醉。現代的我能認得的花兒不多,只能認得玫瑰和牡丹這種大眾花。經過小鷺的指點,才認得鈴蘭、雲鴿子和東草。
據小鷺說,東草是東朝國花,雖然稱之為草,也開花的,花期也就三天。開花時,花如米粒,開起花來連綿成片,最特別的是每片花海的顏色各不相同,每每東草開花,東朝上下都有如進到了五彩的天地。
沿著院子一圈,盛開著一種花,有茶杯口大小,嫣紅無比,厚厚的花瓣如絲絨一般,跟玫瑰有幾分相似,據說聞起來的味道,淡淡的,甜甜的,有點像丁香。問過小蕊,得知這個花的名字叫紅顏。我一看就喜歡了,就讓小蕊剪了幾隻插到了房裡。
這個小院四四方方的,正南為門,東西有兩個小廂房,幾個小廝和丫頭分住其中,我住在正房。正房的中間是個廳堂,一張鋪了桌布的圓桌放在中間,有四個雕刻精美的圓凳擱在桌旁,桌子上白瓷茶具里的茶,小蕊始終讓它是溫熱的。
面對廳堂,左邊是我的臥房,右邊是書房。中間用拱門珠簾相隔。
我好奇的翻了翻老太太的書房裡豐富的書籍,和我看到的古代書籍一樣,線裝,左邊翻頁,豎行文,從右往左看。我暗暗好笑,瑾鈞說這老太太不識字,她弄這麼多的書幹嘛,做樣撐門面嗎?我仔細翻過後,發現不盡然,裡面有很多書明顯是翻閱過多次,有的都已經毛邊,還有些章節里有著記號。老太太的書里我只看過《春秋》和《周易》,其他的書基本上都沒看過。裡面的文字都可看懂,幾本書里竟然也分楷書、行書什麼的。挺有意思的,幾天裡,我沒什麼事情,隨手就翻了翻幾本書,除了豎讀和沒有標點符號之外的困難,我還是看的比較流暢的,畢竟文科畢業,這點閱讀理解還是能明白的。同時我也決定,以後哪天老了走不動了,就好好的看書。即便這個老太太不識字,好歹我這個老人家還想好好在古代過日子,最起碼打發打發時間啊。
第三天了,身體還在恢復,我想出去逛逛,可是小蕊她們說老爺特地交代過,不許我離開院子。雷若松?搞什麼鬼?竟敢軟禁他老娘?就在我剛剛鬱悶的吃完我無味的早飯,準備派人找他理論時,他竟然和媳婦過來請安了。
我坐在中屋裡的圓桌旁,靜靜的看著邁步進來的男女。這是我第二次看到我這個身體的兒子,面目清秀,皮膚白皙,大概一米七五的個子,兩撇像陸小鳳的鬍子還是讓我看了想笑,依舊是青色長衣的員外服。
我留意到,他的手不停的握一下,打開一下,看著我的眼光也不停閃爍,始終不肯與我的眼光對視。我看著他,沒有說話,眉頭微微皺了皺。他怎麼了?而旁邊我曾經以為是母親的兒媳,眼眶依舊紅紅的,滿臉幽怨的看著我,欲言又止。這次我仔細的看了看她,淺藍的外衣,配著一個略深一點的背甲,背甲上有銀色的繡花,水藍色的百褶裙,年紀也就三十五、六歲,墨染般的頭髮被兩隻金步搖綰成了光滑的髮髻,耳上的兩隻珍珠耳環,襯托出了她姣好的面龐,真的很耐看,很漂亮,很有味道,一看就是個溫柔賢淑的女子。
他倆站在我的面前,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更不知道說什麼,就乾脆靜靜的等他們開口。我隨手拿過一個杯子,站在旁邊的小珠立刻伶俐的幫我倒滿,我輕啜一口,雖然沒有味道,但是看著清翠的綠意,感覺還是很愜意的。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了,我依舊坐著,依舊不說話。
過去快三分鐘了。「咳,嗯~」他清清嗓子,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母親!」他期期艾艾的開口了:「聽瑾鈞說您醒來後,身體微恙,不知今日的感覺是否好些!」血一下子湧上了我的臉,縱然是現代人,但是畢竟也只有三十多歲,被一個比自己大不少的人稱為母親,還是不太習慣的。我只能訕訕的笑笑,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看還他倆站著,就招呼他們:「坐下來說話吧,一家人別這麼客氣!」
「啊?你?你?真的不記得了?」曾被我認為是母親的兒媳婦,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雙眼圓睜,嘴唇微微地哆嗦,面色慘白,感覺隨時都會暈倒。
嗯?!她怎麼這副表情?我,一定說錯了什麼!可是他叫我母親,我說一家人別客氣,有什麼錯嗎?我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事情一定沒這麼簡單,不如索性把話挑明了,免得再出什麼狀況。我喝了口水,略略沉吟了一下,抬頭看著我這個「兒子」,說道:「不好意思,我什麼事情都不記得了!我想瑾鈞應該跟你說了。失憶的具體原因我也不甚了解,但是陳大夫給我看過,說是沒什麼問題,我想這可能也是一時的吧,但是也有可能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了。」我略略的給自己留了些餘地,萬一哪天那個老太太回來了呢!
「你既然稱我為母親,我想我和你的關係應該很明白,我應該是你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