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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她戴著名貴的海螺珠

2024-09-20 15:12:01 作者: 月未滄海

  門框兩側綴了紅燈籠,大敞的門口也一派燈火通明,喜慶得就像她出嫁的那日。

  「臣楚闊,恭迎丞相大人蒞臨寒舍。」

  正中央,楚闊一身暗紅色的長袍,攜著妻妾向他鄭重行禮,面上是掩不去的喜悅與榮幸。

  張越戈挽袖上前,抬了他的禮:「楚大人禮重了。」

  他含著笑意揮了下手,林影便命人抬了幾大箱上門禮入了院,憑空捏造出一片風平浪靜的景象。

  楚玉瓷一言不發地跟在他身後,安然地頂著一眾女眷千夫所指的敵意,忍著發麻的雙腿,向雙眼含淚的母親溫和一笑。

  

  寒暄完,楚闊也注意到了一襲青衣她,難免心有波瀾。

  到底是遭了皇家廢棄的女兒,後又淪為京城的笑柄足足幾月,雖說是命好得以生還,可真要是說出去,他一張老臉究竟掛不住……

  「張大人,小女幸而得您出手相救,這三月里真是勞您費心了。」

  張越戈頭也不回,無妨地笑道:「順手之事罷了。」

  楚靈韻怒瞪著她,無聲狠笑。

  短短六個字,卻敲響了在場所有人的心鼓,震耳欲聾。

  他敢在天子的殺意下救她出獄,無疑是虎口奪食,而楚玉瓷此番獲救,根本就是被他直接護在掌心,擺明了無人能動。

  「姐姐腿腳不便,如今可好些了?」楚靈韻故作關切,「方才見你腳步趔趄,可需要尋醫師看看?」

  楚玉瓷不動如山,如魚得水地囫圇應付著,在跟著張越戈進府之時接收到了她愕然的抽氣,不動聲色地莞爾微笑。

  除夕夜月輝熠熠,抵不過楚府張燈結彩,火樹銀花。

  前廳客座,楚闊落於主位,殷勤的舉動里里外外盡顯對他的尊敬。

  許是念著她在馬車上的順從,張越戈於眾目目睽睽下破天荒地也賜了她座,叫一周人好不驚訝。

  從京城至江州路遠,舟車勞頓,楚闊緊急吩咐庖房熱好菜,終是趕在戌時前上滿了一桌豐富美味的團圓飯。

  楚玉瓷得他准許,淚眼婆娑地坐在了林氏身邊,望著鬢角蒼白面容疲態的她,心臟揪痛。

  大夫人則觀察起了她的跛腿,狹長的眼睫下眸光隱晦不明。

  一頓安靜的晚膳溫馨度過,楚府也因他們的突然來訪猝不及防亂了亂陣腳。

  楚靈韻身披亮目的紅衣,鬢邊嬌花點綴了明珠,襯得小女孩的面頰千嬌百媚,平白生了楚楚之態,她接過丫鬟春寶手中的提燈,小鹿般跌跌撞撞地湊到張越戈身畔。

  「豫郎哥哥今兒個怎的突然想起過來了?」

  楚闊見她失禮,連忙叱了聲:「靈韻,不得對丞相大人無禮。」

  大夫人也趕緊拎著她賠罪,楚靈韻委屈巴巴地賠了個不是,小心地尋著他落了灰翳的眼角。

  「二小姐性子天真活潑,此言此舉皆算不上無禮。」他不介意地拂手,話鋒凌厲地轉向了他處,「倘若我身邊人也能及得上二小姐一半俏皮就好了。」

  一旦不指名點姓,這話便是曖昧難分,一時間,滿堂人都被他帶入雲裡霧裡間。

  微僂著背的林氏勾了勾她的手腕,焦急的視線穿插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楚玉瓷正欲以笑寬慰,身側就抖來一束暖光。

  「大姐姐這珠玉耳璫當真好看。」楚靈韻借著光細細見過潤珠光澤,話音嬌俏,「豫哥哥待府內人真是用心至極,就連下人也能用得了上好的海螺珠。」

  楚玉瓷怔了怔,凝滯住呼吸,開始給自己搬台階下。

  「燈光昏暗,二小姐莫不是看錯了,這不過是隨處可見的月珠罷了。」

  楚靈韻桃花眸一轉,好整以暇:「大姐姐有許久未學珠玉課了,想必是將內容也忘得一乾二淨了吧。」

  她眸色暗了暗,被她見縫插針的言語吊在半空中,左右都是下墜的死局。

  「相府的製品師傅手工精湛,二小姐若是心悅這一副,我不日便差人送一副比這對品質更優的來。」

  張越戈瞧她為難,鮮少好心地替她破了局,楚闊見狀也應和幾句,攪亂了這潭死水。

  月影高斜,皎皎之輝暗灑西窗,府中人紛紛散了場。

  張越戈輕車熟路地領著她回到了他從前住過的別院,不大的院子內正被人里里外外地打掃著,見他來便恭敬行禮,不敢怠慢半分。

  待僕從離去,她跟在他身後進了屋,滿心都想著何時能得了空閒去找母親敘舊。

  「耳璫,摘了。」

  他啟唇,直衝她全身上下不多的首飾。

  楚玉瓷猶豫兩秒,還是伸手取掉耳璫,恭敬地安放在了他掌心。

  「這珠子珍貴,確不襯你。」他一合掌心,長眸寂滅,「不如轉送給二小姐,如何?」

  她心底湧現一浪恥辱,寂靜地叩了睫羽,鎖死眼底悲怨。

  「奴婢認為極好。」

  張越戈波瀾不興,挺秀鼻樑似染了狠狠劍光,他打量著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子貧寒的她,氣不打一出來。

  從前也是如此,楚靈韻在她首飾盒裡挑中了首飾,不由分說就要奪走據為己有。

  她為了不招惹是非,面上吐著圓滑言辭,次次都跟送佛似的直至誇得她眉開眼笑離去,這才渾身顫慄地伏在桌前吞下滿腔委屈地哭。

  他抿住平穩的唇線,嘴角抽搐了下,煩躁地揮手讓她走了。

  楚玉瓷如蒙大赦,立刻加快步伐麻溜兒地逃開了,往著妾居的院子內尋到了等候多時的母親。

  林氏倚在門欄上,後背微微佝僂著,面上蒙了風霜,眼下見她來,這才趕跑滿眼的愁色,喜極而泣地抱著她啜泣起來。

  母女二人相互試了淚,卻在進院前遭了堵截。

  春寶持著蓮花提燈,領了兩個五大三粗的帶刀侍衛,作勢就要將她逮走。

  林氏張開雙臂欲護她,卻被楚玉瓷溫笑攔下,她心中打鼓,蕩然震響:「敢問二小姐找我所謂何事?」

  「大小姐送去的那對兒珍珠耳璫,既非那稀貴的海螺珠,也非尋常的月珠。」春寶厲聲喝斥,氣勢三丈高,「您可真是煞費苦心,竟專程取了碎珠來糊弄我們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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