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拒絕好意

  春心閣外人群攢動，非但沒有因為收徒結束而散開，反而是越來越多，隔著門扉都能聽到外面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聽說謝靈醫的關門弟子是宋府的大小姐，當今聖上欽定的太子妃啊，現在又是謝靈醫的關門弟子了，真厲害啊。」

  「不是有傳聞說宋府和太子都不喜歡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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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噓，天家的事你也敢議論？喜不喜歡不重要，是謝靈醫的關門弟子已經是板上釘釘的。」

  見了宋棠雪出來，一個二個又換了嘴臉，過來同她搭話。

  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無病無痛呢，宋棠雪師承謝靈醫，日後前途不可限量，請不動謝靈醫，請他徒弟也好啊。

  討好了宋棠雪就相當於一道保命符啊。

  眾多閨閣少女更是因著與宋棠雪相似的年紀被父母推過來，其中還有好幾個前世瞧不起自己，落井下石的人。

  「宋大小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以後可就是京都的紅人了，莫要忘了我這老熟人啊。」紅衣少女是安伯侯的女兒，笑吟吟地搭著宋棠雪的衣袖說話。

  宋棠雪腦海里將她的臉跟上輩子高高在上陪在宋棠梨身邊的人影重合，笑得沒有溫度：「肯定不會的，您也很優秀，是京都很多青年才俊的夢中情人呢。」

  紅衣少女笑得紅了臉，其他人見狀也連忙湊上來恭維幾句，宋棠雪都一一回應著，這些都是人脈，不能不應酬。

  一番商業互吹之後，宋棠雪坐上了馬車，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

  海棠還滿臉地驚喜：「小姐！你真的成了謝靈醫的關門弟子啊！」看起來比她這個當事人還要興奮。

  「是啊，以後就是謝靈醫的徒弟了，不會再讓你受病痛折磨了。」宋棠雪輕嘆一聲，看著海棠身上的傷痕有些痛心，伸手小心地碰了碰。

  冰涼的指尖觸上肌膚，海棠往後縮了縮：「癢。」

  「真好，我就知曉，小姐定然是最棒的！」喜悅流轉在海棠的眉梢，落不下去了一樣，宋棠雪才發現，好消息一定要傳遞給特定的人。

  那樣才算是好消息，有人會為你一同高興。

  心中那個突然閃爍的念頭越來越明顯，不知道那個人知道了會不會替自己高興呢。

  寂靜的小道，馬車調轉了車頭。

  宋棠雪還是沒忍住來見了謝千重，暗十六引著她在偌大的府邸之中尋到謝千重。

  聽到腳步聲，謝千重放下了手中的筆。

  見到人的剎那，宋棠雪覺得這是一個無比正確的決定，思念像是纏繞的絲線繞著她帶著她，仿若倦鳥歸林，如此眷念這一片高聳的山林。

  對於別人來說是危險荊棘遍布的叢林，於她而言儘是安心。

  「謝千重，我答出了謝靈醫的題目，我是謝靈醫的關門弟子了！」宋棠雪這些話是脫口而出的，不需要這麼腹稿。

  若是同謝千重說的話，無需顧忌太多，宋棠雪的潛意識就是這麼覺得的。

  謝千重擦了擦手上不小心濺上去的墨汁，陡然間笑了，如雪山融化一般，萬物復甦，群山遍野的綠意帶著春天的氣：「不愧是你，果然很厲害。」

  宋棠雪湊過去接過他手中的帕子使壞心眼地擦了擦，手指蹭過他的肌膚。

  雪白的肌膚包裹著青色的經脈，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張開，任她為所欲為。

  抬手，那汪眼中蘊藏著一汪能將人溺斃的星河，宋棠雪跌進了那星河之中。

  「有多厲害呀？」宋棠雪的聲音黏黏糊糊，視線也算不得清白勾在謝千重的身上。

  謝千重站在案桌前面，認真地想了想：「你很有毅力也有自己的目標，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你想做的事情一定可以。」

  宋棠雪就知道謝千重能理解自己，相觸的手掌被人攥住，謝千重用力將宋棠雪按在了自己懷裡。

  撲面而來的深邃而幽遠的氣息將她籠罩，像是山林散發的清新，沒有那種令人頭昏腦花的厚重香料。

  這是謝千重的味道，獨屬於他的味道。

  宋棠雪沒有掙扎地依偎到了謝千重的懷抱深處，鼻息間全是這股令人安心的氣息。

  克制的大手落在她柔軟的腰肢上，上下摩挲了一下，她聽到了耳邊男人的喟嘆。

  灼熱的氣息包圍著她，引著她也不斷地升溫。

  「啊。」一道小小的驚呼打破了這個氛圍，宋棠雪回神，見是謝千重府中的一個丫鬟站在謝千重的身後，手中端著溫水。

  許是撞見了主人家的事情，丫鬟慌忙垂首，快步離開了，離開的時候還帶上了門扉。

  室內重新變成二人世界，宋棠雪的眉眼卻淡了下來，那被染紅的眉眼舒展開，輕輕推了推謝千重。

  謝千重重重地攏了一下才順著她的力道，放開了她。

  「對了，這個給你。」謝千重克制著呼吸，從懷裡掏出了一張地契，需要做點什麼緩解心中莫名其妙的壓抑不住的熱。

  宋棠雪有些疑惑地接過來，赫然是一品樓的地契，那是京都的第一酒樓。

  「什麼意思？」以為是什麼線索的宋棠雪翻來覆去地看了看那張地契，並沒有什麼異常啊。

  「送給你的。」謝千重退後一步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喉結滾動，似是無所謂一般送出這棟日進斗金，別人夢寐以求的酒樓。

  充斥在臉上的艷色徹底的淡了，宋棠雪看著她和謝千重之間的距離，一步之遙卻像是一道鴻溝。

  心中的悲憫起了幾分，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不切實際的想法。

  地契被放在了桌子上：「地契就不用了，能得句謝大人的恭喜就好了。」

  心頭的竊喜少了幾分，宋棠雪覺得自己還是不夠穩重，得了謝靈醫的賞識也不是沒有後顧之憂，有點太……得意忘形了。

  謝千重有些不解，手中的茶杯放下，屋子裡只有他跟她了，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收下也不會有影響。

  但是謝千重不會問她為什麼，地契被窗欞透進來的風吹動，無聲地飄落在地上。

  宋棠雪彎腰拾起重新遞給了謝千重：「多謝謝大人的好意，但是我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