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比花轎

  眾人皆點頭，還未來得及說什麼。

  

  下一秒從馬車上下來的人驚呆了眾人。

  腰束蔥綠撒花軟煙羅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蟬翼紗。腰若細柳，肩若削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庭院中開得正艷的嬌花生生失了顏色，人比花嬌。

  更別提前面小家碧玉的宋棠梨了，那就是碾壓的姿態，艷壓群芳。

  眾人第一次直視宋棠雪的美貌，那是一種比之驕陽耀眼的光芒，一種人們難以忽視的驚嘆。

  往常宋棠雪總是垂首站在一邊，不爭不搶，淪為宋棠梨的背景板。

  聽著別人的驚嘆聲和低聲議論，宋棠梨自知是為旁人做了嫁衣，捏緊了拳頭低聲笑，雙眼故作驚嘆地黏在宋棠雪的身上：「姐姐可真漂亮。」

  手指攀上絲絲的涼意，宋棠梨拉住了宋棠雪：「姐姐真真兒是讓我都失了顏色。」

  這話可不就是暗指宋棠雪心機地濃妝艷抹，就為了壓住自己的妹妹嗎？

  宋棠雪懶得同她爭吵，低聲在她耳畔道：「我就是素顏，也比你好看千百倍。」

  宋棠梨壓下自己的嫉妒，抓著宋棠雪的手輕輕晃悠，像是尋常的姊妹家般一般。

  宋棠雪微垂眼眸看著那隻手眼露嫌棄，宋棠梨毫不知情：「太子哥哥之前問我，誰是世界上漂亮的，我都說一定是我姐姐呢，姐姐溫柔賢惠，敦厚善良，太子哥哥也贊同呢。」

  這話說的，仿佛宋棠雪要說幾句話還要經過宋棠梨的口，那個太子妃的頭銜仿若只是輕飄飄的幾個字。

  一眾小姐的眼神變了，早就聽聞太子與宋棠梨情深伉儷，要不是宋家大小姐突然回來，現在太子妃就是宋棠梨了吧。

  宋棠梨拉著宋棠雪往庭院內走去，淺笑嫣然：「太子哥哥上次帶我去游湖，那處景色甚美，荷花也差不多要開了，尋了日子跟姐姐一起去看啊。」

  宋棠雪冷眼看她，宋棠梨一定覺得自己現在的人設就是人美心善，姐妹情深吧。

  行至門口，宋棠雪不著痕跡地推開她的手：「我知你與太子殿下情深似海，哪怕我與太子有了婚約，還是斷不了這份情，你是我庶妹，我定然是不會為難你。」

  「所以我會抬你做太子嬪，我們一起為天家服務。」

  宋棠雪寬容大度的話隱隱撬開了人們的心門。

  是啊，哪怕打小的情分又如何，已經與自己姐姐定了婚約，還恬不知恥地勾搭自己姐夫。

  在場的人大多家教森嚴，嫡庶尊卑嚴重，哪怕是太子嬪不也是妾，在宋府就當庶女，進了府還是為妾。

  尤其是那些嫡女們，看著宋棠梨的眼神實在算不得友好，一直都有庶女陪嫁的風俗，這些庶女若是爬到了嫡女的頭上，定然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宋棠梨的神色一僵，兩個人相顧無言地走進了翡翠山莊。

  宋棠雪是懶得同她廢話，宋棠梨則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們進來的一瞬間，席間的嘈雜停滯了一瞬，復又重新說起，眾人的交頭接耳的切切私語有些還是湧入了耳朵里。

  「你說這宋二小姐怎麼這麼不要臉。」

  「誰說不是呢，搶自家姐夫，這是一個世家小姐能做出來的？」

  「也不知道她父母是這麼教的。」

  「……」

  宋棠梨攥緊了拳頭，咬緊牙齒，狠狠地盯著地面，宋棠雪的身姿未因為這些而停留。

  那些人的目光像是凌遲一般生生在她身上剜下一塊又一塊肉。

  憑什麼宋棠雪能這麼若無其事，宋棠梨眼神幽幽地看著宋棠雪，她也要跟自己一樣！

  宋棠梨掛著笑又湊到了宋棠雪的身邊，宋棠雪有些驚奇，這人還真是百折不撓的小強啊，都這樣的還往自己身邊湊。

  宋棠梨與宋棠雪並肩而行，那種容貌的對比就更明顯了。

  不少小姐都覺得自己以前是眼瞎了，居然覺得宋二小姐比宋棠雪好看。

  有些小姐甚至嫌惡地避開了宋棠梨，這種人連自家姐姐的夫君都敢搶，她們這些外人的想來更不會顧及了。

  宋棠雪看著這些人，上輩子有不少都站在宋棠梨的身邊，現在卻冷眼相待。

  她愈發覺得這個宴會是來對了，她雖不想與這些人虛與委蛇，建立所謂的關係，但也可以尋找自己的人脈。

  萬一以後有用得上的地方，也算是未雨綢繆了。

  有好幾個小姐都同自己打招呼，本來只是氣一氣宋棠梨的宴會在她心裡變成了更重要的場合。

  宋棠梨瞧著與人融洽交談的宋棠雪，言行舉止落落大方，讓那些小姐們驚嘆。

  心底已經被嫉妒沖昏了頭腦，在宋棠雪走的時候，宋棠梨悄悄伸了腿，借著桌子的掩飾，想讓宋棠雪經過的時候狠狠絆上一跤。

  到時候摔一個狗趴，看驚慌失措的她還怎麼在這個宴會立足！

  宋棠雪冷眼瞧著那腿，抬腳就跨了過去，宋棠梨驚，下意識想要追攆上去，結果那隻腳絆在了桌腿上，自己摔了個狗吃屎。

  周圍傳來一陣隱隱的笑意，宋棠梨趴在地上，耳朵自動將這些聲音無限放大，雙手著地，姿勢難看，粉裙沾上了泥土，髮絲垂落，落在地面上。

  屈辱與嘲笑一併湧上心頭，宋棠梨一時之間不敢抬頭面對周遭的一切。

  該難堪的不是宋棠雪，為什麼是自己？

  宋棠雪回頭笑了笑，緩步走到她身前，居高臨下地伸出了一隻手手：「庶妹可要小心一些啊。」

  眼眸深處是冷漠與淡然，上輩子的宋棠梨就如這般，站立於光鮮亮麗處，看著低賤到塵埃的自己，賞賜般地投給她些許的眼神。

  周圍除了宋棠雪，沒有一個人過來扶她，宋棠梨攥緊了衣袖，咬唇自己撐著膝蓋站了起來，扯出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多謝姐姐好心。」

  宋棠雪瞧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勾起了唇角。

  或許她的遭遇確實悽慘，可這不是她咎由自取的嗎，種什麼樣的因得什麼樣的果。

  宋棠雪好整以暇地瞧著，她就看看這輩子的宋棠梨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她的老路，就讓一切都顛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