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因果

  少年在不懷好意的打量下忍不住顫慄，只能呆呆地指了指後山的方向。

  「太、太君，俺鬧肚子，上後頭解手去了。」

  聽這話漢奸扯起唇角冷笑，走上前，一把擰住了他的耳朵：「解手？你解手能去兩個多鐘頭？」

  

  見少年沉默著不說話，那大腹便便的漢奸放低聲音，從懷裡掏出一把花花綠綠的糖：「你是個好孩子，只要你老老實實告訴太君你剛才去做什麼了，這些就都是你的！」

  「俺、俺真的去後山解手去了，不信你們去看！都還留在那呢！」

  像是被漢奸嚇得不清，少年緊張得牙關都磕在一起，話音也透出了哭腔。

  見他不說，那漢奸收斂了笑意，轉過身點頭哈腰地不知跟鬼子說了些什麼，隨即一揮手：「帶走！」

  林旭遠回到村，伴隨著夜風他好似又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在路過村民們被關押的院子時不自覺朝里瞥了一眼，就看見了院中那石磨上被綁著的人影。

  像是故意要嚇唬他似的，漢奸笑道：「那不識好歹的東西，想要刺殺山田大佐，把他血肉都碾成泥這不就老實了？」

  來不及看清那是誰的臉，林旭遠就被身後的鬼子推了個踉蹌。

  因為太害怕，他連指尖都已經變得冰涼。

  很快，他就被帶到了村里另一間房子。

  他記得，那幾個傷員就藏在下面。

  院子裡還綁著其他人，他不敢抬頭，只用餘光掃了掃人群，好似除了老李叔，村里剩餘的人全都在這了。

  「人都齊了，太君說再給你們半個鐘頭的時間，要是再不說出那幾個游擊隊的下落，你們就統統死啦死啦滴！」

  面對漢奸的威脅並沒有任何人開口。

  「既然都不說，那就從你們最小的開始吧！」

  眼見漢奸獰笑著走向被女人抱在懷裡的小姑娘。

  他認出那是村長家的小孫女，今年不過三歲。

  村長兒媳婦披頭散髮地哭喊著，死死抱住女兒不肯放手，卻被後面的鬼子一刺刀挑開。

  「我、我說！」

  就在鬼子舉起刺刀再次往女人身上扎時，少年大喊出聲：「你們別殺她！我帶你們去！帶你們去找那些傷員！」

  當他看著離女人咫尺但停住的刺刀，他像一條瀕死的魚一樣大口地喘著粗氣。

  與此同時所有的村民目光透著憤恨朝他瞪去。

  少年逃避著不敢抬頭，只是像嚇傻了似的一個勁說：「你們不要不要殺人，我帶你們去......」

  見狀漢奸十分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這才對嘛，等找到人，太君一定會嘉獎你的！」

  林旭遠走在前面，他的腳步極快地帶著身後一群人往後山的方向去。

  「太君，他們有槍，你們得多帶些人。」

  在上山前，鬼子頭頭想要留一部分人在下面等時少年冷不丁地說了這麼一句。

  漢奸翻譯完，鬼子盯著他看了良久，隨後才又揮揮手。

  看著身後跟了大半的鬼子，他也不再說話，埋頭繼續往山上走。

  入夜的後山像一張能把人全部吞噬的網。

  少年繞過山腳，往山中腹地而去。

  「人藏在哪了？你不會在耍我們吧？」

  山中密林幽深，眾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繞得頭暈眼花之際漢奸凶神惡煞地揪住了林旭遠的衣領。

  「太君，他們為了不讓你們發現，自然藏得好。俺也不敢耍你們，俺娘還在家裡頭等俺回去哩。」

  看他瑟縮著脖子一副討好的模樣，剛才生出的疑心又消散了幾分。

  也是，不過是個小崽子，膽子那么小哪裡敢撒謊？

  跟後頭的鬼子匯報後隊伍繼續跟著少年往前走。

  後山是林旭遠曾經經常帶阿白來的地方。

  雖說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但少年懂事，從來不敢吃飽。

  有時候餓極了就會自己跑來山裡頭抓些鳥雀和野兔，山裡頭有不少他之前布下過的陷阱。

  「哎！怎麼回事？！」跟在身後的漢奸突然發出驚呼。

  黑暗的密林中，少年感受著腳下的鬆軟和愈漸下沉的身體唇角扯出了微笑的弧度。

  這樣他就能把這些鬼子困住了吧？

  哪怕只是一點，但也能讓他們撐得更久等待救援的人來吧？

  現在他們已經身處大山腹地，要是沒有熟人帶路，他們就算活著也得在山裡轉悠許久才能再走出去了。

  更何況現在腳下的是一片腐爛的沼澤。

  等身體一半陷入了泥沼後，後面的人才發現上當了。

  漢奸拔出了槍。

  在槍聲響起的同時，黑暗的山林間傳來了一聲怒吼著的吠叫聲。

  少年忍著疼痛，感受著身體上溫熱的血液流逝，一瞬不瞬地緊盯著正撲在漢奸胳膊上撕咬著的那道白影......

  「我沒能救下主人。」

  說到這，阿白垂下那雙滿是自責的眸子，抖動著頭頂上一雙毛茸茸的耳朵。

  「你在那次也死了吧。」

  聽了一個跨越幾十年的故事，林旭遠紅著眼眶，趙夢然更是從頭哭到尾連形象都不顧了。面前的茶几上擦了一整包抽紙。

  只有顧離漫不經心地邊聽邊啃著泡椒鳳爪。

  阿白點點頭。

  「我也以為我死了，可是不知怎麼的，醒了之後卻發現我一直都跟在了主人身邊。」

  哪怕是後面幾次主人投胎轉世，他也都寸步不離。

  「前面幾世他也不是早夭就是短命吧？」

  說著顧離差點被一顆泡椒嗆到，慌忙朝趙夢然伸手：「快給我水謝謝。」

  「嗯。」阿白無奈地點點頭。

  他每次都想要救主人，可是每一次都跟那次一樣來不及。

  「這就是因果。」

  嘴裡的辣度隨著半瓶水下肚稍微緩解，顧離嘆了口氣，「那些當時因為林旭遠喪命的人，就是他的因果。」

  這原因一出口趙夢然氣得猛地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

  「可是他們都該死啊！」

  彈幕里也不幹了，一個個義憤填膺。

  【就是！小鬼子死一百遍都特喵的不解恨！】

  【對！死在沼澤里都算便宜他們了！要給我我恨不得送他們去凌遲處死！】

  【憑什麼好人沒好報還要背上因果啊！】

  【md，氣死了，老娘要是乳腺結節做鬼都不放過那些死漢奸小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