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牽手
2024-09-20 13:46:22
作者: 一語希音
回到將軍府,曹嬤嬤候在門房,把老太君接下車輦,聞溪在身後屈膝,老太君偏頭似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聞溪眨了眨眸子,看向一旁的阿黎,便上前道,「奴婢的傷已大好,老祖宗可要阿黎回齊心堂伺候?」
殷太君回眸往鎮遠侯府的方向瞧了一眼,又帶著深意看回聞溪,「要是用著順手就留下吧,就你那身子骨,方才在宮裡,也不知道是誰纏著誰……」
聞溪垂臉勾唇,屈膝恭送老太君。
阿黎上前送了個熱乎的湯婆子,把聞溪帶出去的那個換下來交給門房小廝,然後又跟在她身邊滿臉期待的樣子。
聞溪不解的看著她,阿黎卻一仰頭,示意聞溪轉身,殷煜珩此刻正等著她一起去鎮遠侯府。
「你……若是累了,本將軍自己去也不是不行。」
聞溪垂眸輕嘆道,「將軍跪了一宿都未曾倦怠,奴婢怎敢喊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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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不過是順著殷煜珩說話,事實上整日為他這般奔走,傷痛快要讓她的身子散架了。若是去別的地方,聞溪大可以躲懶,唯獨此時的鎮遠侯府她得去。
來到鎮遠侯府門前,將軍府的小廝婢女都已經撤去,殷煜珩抬眼看了看府門上的匾,眸色五味雜陳。
「將軍勿憂,老侯爺活在大齊百姓心中,想必老侯爺本也不在意這些個身外之物,為大齊馬革裹屍,應是想護一方百姓平安而已。」
殷煜珩偏過臉望向聞溪,好奇的問道,「你們南陵國的國君世子都於我軍陣前戰死,怎不見你對本將軍心生仇怨?」
聞溪的眼中化開一抹愁思,片刻後又明媚地看了過來,「兩國交戰,死傷難免。身為一國之主,身先士卒的確令人敬佩。更難能可貴的,是明知敵不過,卻願意以死換取南陵百姓免遭塗炭。還好將軍心懷大義,下令收編南陵將士、不傷南陵百姓,他們身死倒也不算白白犧牲了。至於仇怨……奴婢卑微,肩上扛不起國讎,只願己身安寧。」
南陵國破,罪魁禍首另有其人,上一世,聞溪入宮後才得知,太子為了自己一黨羽翼豐健,極力說服慶帝攻占南陵,更因為梅湘凌,將殷煜珩支到北域,一走就是大半載。他若凱旋,自然有利主張出兵的東宮;他若陣亡,太子與私,也不見得是壞事。
殷煜珩看著聞溪的雙眼怔了怔,從南陵返程前,或許還會相信她的話,可如今,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聞溪所做的種種皆出於私心。
老太君方才堅持把阿黎留給她,殷煜珩就知道今日化解陛下怒氣,聞溪一定居功至偉,再想起她在天燈上寫的那些心愿,這嬌奴不僅不是個自私的,且還心懷天下,毫不遜色於英雄兒郎。
殷煜珩欣然伸出手,掌心向上,靜待聞溪玉手輕撫,收攏、握緊、牽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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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的腿傷不輕,薛神醫被太子徵用,就宿在侯府里隨時待命。侯府里飄著那熟悉的消瘀生骨湯的味道,聞溪每日喝,再聞到便覺得想吐。
王梁得了前院通稟,快步進到正院稟告,「殿下,殷將軍從宮裡回來了,正在外求見。」
「哦?快請到堂上,吾稍後就來。」
太子轉身查看梅湘凌已睡熟,對著木槿輕聲交代道,「小心伺候太子妃,若是醒了,速速來報。」
待太子離開,木槿一轉頭,就看見梅湘凌睨著眸子看向門口,「娘娘醒了……」
「噓……」梅湘凌豎著一根手指擋在嘴前,示意木槿莫要聲張,「嘶……」
「娘娘那您這又是何苦,您倒是真對自己下得去手,奴婢都要嚇死了……」
梅湘凌眼底冰涼一片,「哼,本宮又有什麼法子,宋良娣沒了,雲妃又擇了個新人送進東宮,年輕貌美,一旦承寵有了身孕,本宮地位岌岌可危。」
「奴婢心疼娘娘……」
「本宮要的,又不是你的心疼。去,聽聽堂前怎麼說。」
木槿領了命,躡手躡腳地摸到會客堂,只見太子跟殷煜珩促膝而坐,親似兄弟。
「煜珩以為,昨夜這火是誰的手筆?」
「下臣已派沈灼徹查,若能找到些蛛絲馬跡,便可知到底是何人所為。」
聞溪回想了下方才雲妃的樣子,還有那不著調的二皇子趙舜毅,都不像是此次縱火的幕後主使,可要將巡視東宮蓄水池的奴才收買,唯有宮裡的主子方便行事。
太子知曉殷煜珩昨夜就去請罪,今日這個時辰才回來,大概也猜到慶帝動了削減他兵權的心思,然而自己處境艱難,昨夜險些逃不出火海,現下仍心有餘悸。
「煜珩,是吾連累了你,就連這老侯爺的府邸也沒能保住,吾這個太子當的實在窩囊!」
「殿下不可妄自菲薄,陛下也是因為記掛殿下才會動怒,好在最後也未曾怪罪,殿下不必為此擔憂。對了,虎賁郎校尉馳宇就駐紮在府外,他曾是鎮遠侯的舊部,是信得過的,殿下安心住下,待東宮修繕完畢,便可回宮。」
太子聞言,似乎寬心了不少,這才想起殷煜珩身邊的聞溪。
太子想了想,便關切地對殷煜珩說道,「那日你走得匆忙,吾聽太子妃說,丞相家千金傷了你的婢女,還傷得不輕。今日見聞溪姑娘,似乎還未痊癒……」
「有勞殿下掛念,這奴婢已拜入那位薛神醫門下,有師門秘藥保命,倒也不打緊。」
聞溪眼中一片淡漠,看不出悲喜,就安靜地站在那兒,好似冬日裡傲然綻放的萼梅。
「聞溪姑娘的眉眼……真是好看,吾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殷煜珩聞言,眉心微微擰了擰,淡淡轉過頭,聞溪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視,便掀了眼帘,將璀璨的眸光投了回來。
這一來一回,看得太子頓感熟悉,好像跟自己成婚前,梅湘凌也是這樣望著殷煜珩的。趙晏磬搓了搓牙齒,咬了咬腮肉,再抬眼去看聞溪,眼底充滿了掠奪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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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柱香後,木槿回來稟話,「殷將軍只是寬慰了太子殿下幾句,便就準備回將軍府了……未、未曾提及……娘娘……」
「他沒有問及我的傷勢?」
「……沒有,倒是……」
「你何時變得這般吞吞吐吐,倒是什麼?」
「倒是太子殿下,有問到殷將軍身邊那個聞溪,問她……傷勢是否痊癒了……」
梅湘凌眼底怨氣一沉,猛地發狠,摔了藥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