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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配

2024-09-20 13:45:45 作者: 一語希音

  隨著祛痛散逐漸起效,聞溪終於睡著了,一直擰著的柳眉還不盡舒展,殷煜珩用食指輕點在她額間,將其撫平。

  「將軍,您的手也傷了,老夫給你上藥吧。」

  殷煜珩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只道無礙,便起身去了院中。薛神醫隨著他走出來,問道,「將軍似有心事,老夫有什麼可以為將軍解憂?」

  「今日來得急,怕是這隱園再也消停不得了……」

  薛神醫往屋內瞧了一眼,笑著說道,「關心則亂,將軍不必過分自責。」

  

  「薛神醫,煜珩有一不情之請,不知您能否收聞溪為徒,教她醫術。」

  阿梓本在一旁看著煎藥爐子,一聽這話,噌地跑過來問道,「師父,那聞溪姐姐是否還得稱我一聲師兄?」

  殷煜珩抬手去敲阿梓腦殼,瞪眼把他攆走,卻逗得薛神醫哈哈大笑。

  「呵呵,將軍向來籌謀深遠,這女娃聰敏,上次見老夫就覺得是個學醫的好苗子,只是我這藥廬偏僻,她還有傷在身,將軍打算如何安置?」

  殷煜珩挑眉,「薛老,我知您淡泊名利,隱居於此多年不喜被打擾。可研究了一輩子醫藥,若有機會惠及大齊百姓,流芳千古,您可願出山啊?」

  「將軍此話怎講?」

  「我在殷府后街有處宅子,在長街盡頭,鬧中取靜,可做醫館藥齋,我想……」

  殷煜珩抬眼看了看屋內熟睡的聞溪,接著道,「我想按在她的名下,不知薛老意下如何?」

  薛神醫捋了捋鬍子,很快想明白殷煜珩其中深意,笑著點頭答應。

  殷煜珩放心把聞溪託付給薛老,自己乘車輦回了將軍府,一入府門,就怒沖沖地跑去質問虞氏。

  「母親是怎麼想的,跟江家議親,您讓我在太子殿下面前如何自處?」

  虞氏知道他會惱,只是沒想到早上遞出去的帖子,殷煜珩午後就回來興師問罪,不甚滿意道,「是你祖母命我為你議親,都城貴女之中,能配得上你的當屬丞相嫡女最為出眾,且誰人不知,他身後是雲妃娘娘,若能與江家聯姻,自是頂好不過的。」

  身為人母,虞氏自以為都是為了殷煜珩打算,他如今這般瞪著眼來質問,讓虞氏好生委屈。

  「為娘原以為,他娶了梅湘凌,你便能看清他的真面目,明哲中立。誰知道他就說幾句好聽的,便要你用命去拼回來的軍功和前程給他保駕護航。他除了占個嫡長的賢名,拿什麼跟雲妃娘娘和二皇子斗,你莫再要執迷不悟!」

  殷煜珩沉下胸中怒火,冷漠道,「母親這是要讓兒子背上千古罵名,怎還覺得,是自己的良苦用心被辜負了?」

  「我怎會……」

  「方才母親所言句句大逆不道,不光妄議國之儲君,還有意攀附丞相與雲妃,母親可知這都是株連九族的忤逆大罪!」

  虞氏神色慌張,「我、我關起門來跟自己兒子說都不行?」

  殷煜珩失望地合了合眼,「母親有這般想法已是萬萬要不得的。我乃大齊之臣子,效忠者唯有陛下一人。父親為國戰死之時我還尚在軍中默默無名,不是太子殿下賞識幾番舉薦,何來立功之機會?我遠征在外,侯府受難之時,若不是太子為府上奔走,何以有如今的興旺?」

  聞言,虞氏羞愧之色漸深,殷煜珩抱拳於前鄭重道,「滴水恩當湧泉報,這難道不是生而為人便該銘記於心的道理嗎?為殷家,為己身,還請母親此後謹行慎言,兒子的親事,母親不必再費心了。」

  說完便轉身要走,虞氏急急起身去拉他手臂,卻被驟然甩開,這才看見那深深的血痕。

  「兒啊,這是怎麼弄的?你武功高強,今日赴宴又是在東宮,何人敢傷你?」

  殷煜珩冷哼負手道,「還不是母親一心想娶進門的江家嫡女!」

  傷雖然是聞溪痛極時無意抓傷的,但這筆帳,殷煜珩要算在江暮雪頭上。

  「她刁蠻無理,目中無人,要把這樣的悍婦娶進門才是執迷不悟!」

  殷煜珩剛壓下去的怒火又竄了出來,虞氏更覺委屈,「珩兒啊,為娘又不曾見過這江家女娘,怎知她是這般品行,得真正去相看了才能有所了解,為娘不知啊……」

  「母親不是不知,是從未看重過品行端正與否,心性淑良幾何。在母親眼中,唯有家境豐殷,實力雄厚才是頂要緊的!」

  「難道不是嗎?你看太子便知,他娶了梅湘凌為妃,還要借著給她做壽結交朝臣籠絡人心,一國太子當成這樣何其心酸。珩兒乃人中凱傑,當奉明君……」

  「可二皇子並非那明君之選啊!」

  「那也比沒有母族勢力可依仗的太子強!」

  「……」

  殷煜珩的沉默,振聾發聵,極為失望地看著虞氏搖頭。這是他們母子爭吵最激烈的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麗嬤嬤怕被遷怒,守在門口半天不敢進來相勸,直到門房來傳話,說是東宮的女使來送東西,這才硬著頭皮進來通稟。

  殷煜珩沉著臉來到門房,見到梅湘凌的貼身婢女木槿候在那兒,便快了兩步上前。

  「可是太子妃娘娘出了什麼事?」

  木槿福身輕笑道,「奴婢見過大將軍。我們娘娘無事,只是娘娘命奴婢來送些東西。」

  說著,木槿一抬手,身後一個宮婢提著盒子上前,打開盒子,底層是些活血化瘀的御用金創藥,上面一層是一對黃玉玉鐲。

  「這是何意?」

  「娘娘說了,方才青山殿前,聞溪姑娘的耳墜子被摔壞了,又意外受了傷,娘娘知曉將軍看重聞溪姑娘,是以命奴婢將這些送來,略表心意。」

  殷煜珩掃了一眼那對鐲子,成色絕佳,只是顏色和款式略顯老氣,且聞溪的身份戴不得這樣貴重的首飾。

  「還請代為轉稟,下臣多謝太子妃娘娘好意,只是那墜子丟失與娘娘無關,且這些太過貴重,還請女使拿回去。」

  木槿似乎早就料到殷煜珩會推拒,話裡有話道,「將軍可別為難奴婢,娘娘說了,既在娘娘的生辰宴上沒有招待好貴客,便有失察之責。何況聞溪姑娘是將軍看重的人,那再貴重的首飾都戴得,除非……將軍覺得她不配。」

  殷煜珩垂著星眸,臉側咬肌浮動,梅湘凌特意讓木槿來送這些,他本應該高興,因為看見自己緊張聞溪,梅湘凌是介意的。可聽見「她不配」時,卻覺得莫名心煩。

  「既是娘娘好意,那這些我便收下,替我多謝娘娘。」殷煜珩面無表情地接過木槿手裡的盒子就轉身回去了。他這般痛快反倒讓木槿覺得不痛不癢,只得敗興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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