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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噩夢

2024-09-20 13:45:19 作者: 一語希音

  送去東宮的壽禮,曹嬤嬤帶人仔細地查過,又重新封好。

  跟著殷煜珩回到前院,方才家宴上那一幕,聞溪以為自己的心早就麻木了,卻還是因為他的冷漠而寒心。

  不是不知曉,自她入了將軍府,所有的相護也只是因為自己是替身,在殷煜珩心裡,真正在乎的從來只有梅湘凌一人而已。

  聞溪故意設計如月,拿送給梅湘凌的補藥做文章,就是沒打算給如月留活路。

  可殷煜珩的在意不光打殺了如月,也讓聞溪傷心不已。

  一路無語,殷煜珩的心情也不甚明朗,進了書房,冷聲道,「下去歇著吧,明日還要早起入宮。」

  難得不用伺候,卻是因為明日去見他的心上人,要養精蓄銳罷了。聞溪默默退下,回了後罩房獨自舔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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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寒露重,不知輾轉幾許才入睡,聞溪一直睡不安穩。

  迷迷糊糊地聽到滲人的笑聲,聞溪強睜開眼,卻猛地瞧見如月站在她床邊,陰笑著將一碗湯藥灌進她口中。

  聞溪的心像被悶了一拳,身體無力,做不出反抗掙扎,任由著如月捏著自己的臉把藥湯灌下。

  霎時一陣灼燒的刺痛從喉嚨傳到下腹,聞溪疼的身體哆嗦起來,致命的恐懼將她吞沒,窒息感將她拉入痛苦的記憶深淵。

  上一世,虞氏抬舉如月,殷煜珩卻讓聞溪宿在屋內做幌子,然從未染指。

  可如月卻每日端了避子湯候在門外,以將軍還未娶妻,將軍府不得出庶長子為由,逼著聞溪喝下陰寒的藥湯。

  明明碰都沒碰過,卻不能明言,聞溪為了殷煜珩,一碗碗地喝,喝壞了身子。

  若不是自己懂藥理,偷偷調理,怕是沒出半年就因體虛宮寒引發血崩之症,見閻王去了。

  聞溪疼得恍惚,在空洞漆黑的夜裡伸手呼救,卻又看見阿弟的脖頸上栓了根又黑又粗的鐵鏈。

  而鐵鏈另一端,竟握在梅湘凌的手中。

  她身著華服,面帶陰狠的笑意,一轉頭便靠進了那個熟悉的懷抱。

  殷煜珩!

  聞溪終於突破了夢魘的禁錮,喊出了聲。半坐起身,大口喘著粗氣,身下已是冷汗濕了一片。

  「做噩夢了?」

  房間暗處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聞溪猛地一個激靈,驚恐地看過去。

  點亮了燈燭,殷煜珩俊逸的臉逐漸清晰起來,聞溪心中一滯,怕自己剛才夢中失語,壞了大事。

  「將軍……為何在此?」

  殷煜珩倦怠著眼帘,纖長的手指揉在額側,他也不想來,只是自那日遭遇刺殺之後,仿佛跟聞溪在一個屋檐下才能安心入眠。

  「天涼了,書房冷,讓你歇著還真就歇下了,那誰給本將軍暖床?」

  聞溪努力平復心中慌亂,下床站好,怯生生道,「奴婢疏忽了,這就去給將軍端暖爐進去……

  「別動!」

  殷煜珩一把將人環住,把臉埋進她懷中,深吸了一口聞溪身上的幽蘭芳香,又伸手去撫她背脊,怎知摸到一片冰涼。

  「你夢到什麼了,為何嚇得渾身濕透了?……手也這樣冰涼。」

  殷煜珩擰著眉抬眼,聞溪一僵,含糊道,「奴婢……奴婢夢見那日將軍遇襲,滿天血光,奴婢怕極了……」

  「難怪,嚇醒前聽你喊我名諱……」

  聞溪:「……」

  殷煜珩起身,摟著聞溪,語氣從未有過的溫柔,「別怕,我在。」

  聞溪的臉依舊慘白,殷煜珩不知,正是他把人嚇了個半死。

  此刻的溫存,或許是為他在家宴上的疏離找補,亦或者是因為對聞溪身子的依戀,而給的施捨。

  聞溪再也不會為此感動,冷清的眼神,在殷煜珩看不到的地方發狠。

  -

  翌日,幫殷煜珩換了朝服,聞溪跟著一同坐上入宮的車輦,她與之前不同,看著更添俏麗。

  殷煜珩不禁多打量了一下,原來是聞溪耳朵上多了那副翡翠墜子,跟她今日穿的一身翠色蘿裙渾然天成。

  許是昨晚被殷煜珩抱著安睡,聞溪今早的氣色粉而不艷,很是好看。

  「祖母賞的?」

  聞溪聞言,用手指拂過耳上的墜子,輕輕點頭。

  翡翠墜子隨著聞溪點頭,瑩潤潤地晃著,殷煜珩看在眼裡,不自覺的柔和了目光。

  「一會兒入了宮……」

  「奴婢明白,定會謹慎行事,將軍放心,若是有什麼,奴婢也絕不會牽累將軍府。」

  聞溪知進退,乖順像被絞了爪子的貓,怎會不討人歡喜。

  殷煜珩從懷中摸出昨日回府時拎著的小布包,打開來是個用正紅絲線打了絡子編制的手繩,繩上穿了顆雕了祥獸的金珠子。

  雖不是很名貴的東西,但驅邪庇護的意頭甚好。殷煜珩拉過聞溪的手,給她把手繩繫上。

  聞溪淺淺勾著唇,用另一隻手輕輕摩挲著金珠,輕聲道,「將軍待奴婢這樣好,是奴婢前世修來的福氣……」

  前世,聞溪命比紙薄……

  「昨日偶然看見小販售賣此物,你大概八字不好,總招惹血光之災,戴著吧。」

  「多謝將軍。」

  聞溪拉拽了衣袖,遮住手繩,又將手放到胸口,以示珍視。

  殷煜珩看著她的樣子,又想起自己曾經也送過梅湘凌一條手繩。用料和珠寶遠比這一條講究許多,只是在被東宮下聘那日,跟所有殷煜珩相贈之物一起,都被梅家退了回來。

  其實殷煜珩到現在都沒弄清楚,梅湘凌嫁入東宮,到底有幾分是她本意。帶著聞溪去赴宴,多少也期待著從她眼中,看見些酸意才好。

  車輦慢了下來,入宮環節繁複,驗帖,核查,宮門外排起長龍。

  聞溪聽到一陣清脆的馬蹄聲,耐不住好奇,悄悄掀了窗簾去看。

  只見一匹駿馬奔來,馬上揚鞭者正是二皇子趙舜毅。

  路過殷煜珩的車輦,只驚鴻一瞥,聞溪傾城的容貌便讓趙舜毅走了神。沒看前路,差點撞上別個世家隨行的婢女,引得驚呼聲一片。

  宮門口早就候著一個內侍,滿頭是汗地迎上來道,「二殿下怎麼才回,今日是太子妃壽宴,娘娘吩咐奴才出來迎迎,再晚就不合適了,快跟奴才回宮吧!」

  趙舜毅一臉不羈道,「急什麼,父皇又不會去,我也不必去!」

  眾目睽睽之下,二皇子囂張至此,殷煜珩的臉色暗了下來。

  「又不是皇兄作壽,一個翰林院編修的女兒,還真拿自己當鳳凰了?誰愛去誰去,本宮昨夜累得很,讓母妃替本宮告假就是!」

  殷煜珩坐在車輦中,貶損梅湘凌的話語卻聽得清清楚楚。

  放於膝上的手慢慢握拳,聞溪看在眼裡,唯有連呼吸都儘量輕些,不敢發出聲音,生怕被遷怒,再受磋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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