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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接風

2024-09-20 13:44:44 作者: 一語希音

  太子趙甩開長袖,笑著迎上前來,舉止儒雅,格局風範皆屬一流。

  「煜珩!辛苦了,快快請起,你與吾二人不必如此多禮!」

  太子身後一眾朝臣也迎了過來,作揖恭喜殷煜珩又立軍功,遠遠望去好不熱鬧。

  聞溪今日被扣了頂頭盔,臉上抹了鍋底灰,披著沉沉的鎧甲磨得肩膀疼,站在高大的沈灼身邊像個沒長開的蘿蔔頭。

  若只為掩人耳目就將臉塗黑說不過去,殷煜珩這樣做仿佛生怕讓別人看清聞溪的美貌。

  他殷煜珩的女人,旁人見到了也不敢覬覦,唯有一人,他攔不住。

  萬人敬仰的大齊太子,重生後的聞溪看得真切,那個表面清風霽月,溫文爾雅的太子,是披著仁善外衣的惡魔,更是專奪人所愛的奸佞小人。

  表面跟殷煜珩稱兄道弟,實則拉攏利用,一朝登基稱帝,第一個死的就是殷煜珩。

  看著殷煜珩恭敬的背影,聞溪只覺得諷刺,撇了撇嘴,冷哼著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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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拉著殷煜珩起身,便不肯鬆手。

  「煜珩神勇,短短數月就拿下南陵,父皇已在宮中設宴為你接風洗塵,速速隨吾入宮,等不及與你暢飲一番!哈哈哈……」

  殷煜珩垂著眸子,恭敬地跟著太子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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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金殿之上,殷煜珩除去佩刀,行跪拜大禮。

  皇帝趙慶面色和悅道,「好好好,殷將軍快快平身!」

  殷煜珩叩謝皇恩後起身,抱拳稟報戰果,字字洪亮,擲地有聲,戰神氣魄深得人心。

  都知曉慶帝看重殷煜珩,皇子公主與後宮嬪妃今日來的也齊整,就連纏聯病榻的四皇子趙寅禮也赫然在座。聽到殷煜珩言說南陵皇室皆已殉國,他幾不可察地鎖眉,斟滿了酒杯。

  慶帝很是欣喜,大手一揮,封他為鎮北大將軍,還賜了不少賞。

  「除了這些,殷將軍可還有什麼想要的?儘管說與孤!」

  殷煜珩微微偏頭,用餘光掃到太子身邊的人,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又平靜地應道,「皇恩浩蕩,臣不敢奢求什麼,多謝陛下!」

  慶帝見他沒有居功自傲,也不邀賞,便欣然賜座於太子身旁。

  異姓臣子能與太子同坐,這本身就是一等一的榮寵,殷煜珩抱著拳的手,卻遲遲沒有落下,仿佛那裡長了尖刺,坐不得。

  倒不是守著君臣之禮不敢逾矩,只是太子旁邊,坐著太子妃,梅湘凌。

  趙晏磬上前拉他入席,殷煜珩的腳上像綁了沙包,有千斤之重。

  走過梅湘凌面前,殷煜珩抱拳見禮,「娘娘安好。」

  梅湘凌坐姿端雅,看向殷煜珩的雙眼欲說還休。

  沒等太子妃開口,太子拉著殷煜珩往身側又拽了一把,笑道,「煜珩不必拘泥,太子妃今日身體不適,不能飲酒,你就陪吾入座,今日高興,當豪飲助興,呵呵呵……」

  殷煜珩關切抬眼,卻頓時覺得不妥,便在太子察覺前收回了目光。

  他正襟入座,與梅湘凌一左一右,隔著太子,卻隔不住眼尾幽幽竊竊。

  梅湘凌今日的確看著氣色不佳,她的皮膚原也是冷白的,總給人病嬌的美感。雖然妝發精緻,頭面奢華,卻掩不住她面容頹靡。

  殷煜珩記憶中,那雙眼總閃著靈動的眸光,時隔不過一年,再見已物是人非。

  不知為何,殷煜珩突然想起聞溪的那雙眼,不由得心頭一滯。

  開席後,過來敬酒的朝臣絡繹不絕,唯有四皇子趙寅禮只是遠遠望著,或是因為他本不該飲酒,咳嗽聲越發的頻繁,與絲竹聲格格不入。

  雲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滿臉的嫌棄呼之欲出,陰陽著聲音道,「四皇子的病近日越發的嚴重了,該好好在自己殿內修養……」

  殷煜珩聞言,微鎖眉心,卻並未抬眼去看四皇子。

  幾番推杯換盞下來,殷煜珩一直心不在焉,太子察覺他神情異樣,便問道,「煜珩,可是乏了?」

  殷煜珩抱拳,迷離著眼皮答道,「臣無礙,只是不勝酒力……今日陛下為下臣特設宮宴,倒是煜珩無福消受……」

  太子笑著將手搭上殷煜珩的寬肩,「你啊,總是喝不了幾杯就醉了,吾大婚那日,你也是如此,酒量得練啊,哈哈哈……」

  殷煜珩垂眸,不苟言笑,握著酒樽的指腹泛白。

  率軍出征南陵的前一晚,正是太子大婚之日,殷煜珩那晚真的醉了。

  婚宴上,未免失態,他沒有豪飲,裝醉離開後,包下醉仙樓,將自己灌了個昏天暗地。

  聽到太子的話,梅湘凌似乎也難以安坐,轉而向太子告罪道,「殿下,恕臣妾失禮,實在是身子挨不住,可否先一步回宮歇息?」

  她聲音柔弱,面帶倦意。

  太子望了一眼龍座上正興起的慶帝,為難道,「吾本該陪你回宮,只是父皇在此,不宜掃了他興致,吾讓王梁好生送你回去,可好?」

  說罷,太子招了招手,身後內侍王樑上前,伸出手給太子妃借力起身。

  梅湘凌峨眉緊蹙,起身走到殷煜珩面前:「殷將軍少陪了……」

  殷煜珩扮上三分醉意掀了眼帘,笑著抱拳,「娘娘保重……」可只此一眼,卻見梅湘凌眼中含水,幽怨委屈。

  為掩飾心口悶痛,殷煜珩飲了一大口酒,卻更似澆在了傷口之上。

  梅湘凌走後,太子的目光掠過對面席上的江丞相,似突然想起什麼。

  「聽聞煜珩返程途中遇襲,可查到是何人所為?」

  殷煜珩哼了下鼻子,斜眼瞪向丞相江慕言,「都是些賣了命的殺手,沒留下活口。幕後之人想要臣性命,自然不會留有把柄給臣追查。」

  太子面露不安,自責道,「都是因為你與吾親近,得罪了那些居心不良的奸佞……煜珩可要多加提防,你不能有事!」

  殷煜珩抬眼,舉起酒杯道,「殿下於臣有知遇之恩,臣不敢忘。恩義全在酒中,臣敬殿下!」

  一仰脖,殷煜珩幹了這杯酒,杯中滋味如何,怕是辛酸苦辣都有。

  又一曲舞罷,舞姬們輕拋水袖退下,丞相江慕言起身,看樣子也想跟殷煜珩敬上一杯。

  太子看他走近,眼色冷了下來。

  殷煜珩心領神會,忽地起身,腰肢傾斜栽楞。

  「不行了……喝不動了,下臣不勝酒力……還請殿下恕罪……嗝~」

  一個酒嗝噴在江慕言臉上,逼得他掩了口鼻,退後兩步。

  沒等他開口,殷煜珩就向慶帝告罪,深一腳淺一腳地退下去了。

  他這一離席,江慕言熱臉貼了冷屁股,只好尷尬地回到自己座位,帶著陰狠夾了夾眼尾。

  太子此時卻帶著輕蔑的笑意,隔空遙敬丞相江慕言,挑釁之意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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