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衝進火場

2024-09-20 12:28:51 作者: 折春一枝

  老爺懲罰五公子,卻不是想要五公子的命。

  這個時候了,五公子都受了這麼重的傷了,眾人哪顧得上紀海對紀玄的懲罰?

  眾人下意識都忽略了紀玄還在受罰這事。

  一個管事的一臉急色,連忙招呼小廝道:「快去請大夫,快扶五公子回去休息啊!」

  紀玄盯著那大火燃燒的祠堂,徑直朝前走去。

  突然,他撥開人群,朝燃燒著熊熊大火的祠堂衝去。

  「五公子!」

  「公子!」

  

  「不能進去啊!」

  下人們被他的舉動嚇得魂飛魄散,都伸手去攔,卻連紀玄的一片衣角都抓不到。

  於是,他們只能高聲在他身後疾呼。

  但紀玄仍然沒有要回頭的意思,轉眼就消失在大火里,被炙熱的火舌吞沒。

  下人們立刻加快了滅火的速度,手底下的動作更快了,一個個趕趟兒似的在祠堂與水井之間奔波。

  下人們臉上都是一臉焦急。

  五公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在場的這些一個也跑不了。

  紀玄衝進祠堂徑直朝桌案而去。

  他一把掀開桌案垂落的厚重桌布。

  空的。

  桌案底下什麼都沒有。

  他緊緊捂著口鼻,忍著煙燻火燎,站起身,費力地睜開眼睛。

  環顧四周,除了被扔在地上的籃子,以及散落一地的食物和傷藥,什麼都沒有。

  仿佛剛剛這裡藏了個人,只是他的幻覺而已。

  他緊蹙眉頭,仔細地尋找著,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他怕萬一她在哪個角落裡暈倒了。

  火光刺眼,炙烤得他的皮膚發燙,火辣辣地幾乎要裂開一般。

  煙霧瀰漫,裊裊而上,熏得人睜不開眼睛,睜開眼睛也要被熏出眼淚。

  紀玄忍著劇烈的刺痛,仍然在費力地尋找著。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後門上。

  後門的門栓是開的!

  他衝過去打開後門,看見後門口的腳印,腳印的腳尖是離開的方向的,而且亂七八糟,一路朝遠方蔓延。

  看得出來,是匆匆逃離留下的。

  幸好,她走了。

  還算是聰明,知道早早溜了。

  他終於鬆了一口氣,一直懸在胸口的那塊大石終於落了地。

  「五公子!」

  「五公子!」

  外面的呼聲仍在繼續,甚至越來越撕心裂肺。

  紀玄乾脆從後門出去。

  正好他的大腳踩在那些小腳印上面。

  他比她重的多,腳印更深更大,完全蓋過了方才來人的痕跡。

  他從後面繞到前面去,驟然出現在眾人面前,斥道:「喊什麼?」

  「五公子!」

  「公子!您可算是出來了!」

  眾人自是驚喜,都狠狠鬆了一口氣。

  五公子平平安安出來,他們這些人可算是撿回一條小命。

  在紀府僕從齊心協力下,火勢很快便被撲滅。

  原本庄嚴肅穆的祠堂,如今只剩下燒得所剩無幾的斷壁殘垣。

  兀然聳立的磚石還殘留著大火的餘溫,垮塌的截截樑柱卻被燒得炭黑,幾乎與濃濃的夜色融合在了一起。

  風吹過廢墟,又吹向遠方。

  今夜的刺殺和大火發生的太過突然,所有事情結束後,平靜下來,一切便好像一場幻夢。

  .

  紀海和胡氏也都知道了此事,大夫剛到,夫妻二人也趕了過來。

  大夫正給紀玄把脈。

  二人一進來,便看見紀玄渾身的血,衣服都被鮮血浸透了,還未來得及換。

  少年臉色蒼白,虛弱地倚靠在床邊。

  紀海到了嘴邊的責罵,忽然就開不了口。

  但他下午的怒氣還沒消,也拉不下來臉好好同這個處處惹事的兒子說話。

  於是,他臉色不大好看地問:「今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聽下人稟告說祠堂進了刺客,這刺客還放火燒了祠堂?」

  「好端端的,這刺客是怎麼回事,可是你又在外面招惹了是非,才惹上了這樣厲害的仇家?」

  聽著不像是關心,倒像是質問。

  紀玄抬起頭看了紀海一眼,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親兒子都傷成這幅摸樣了,進門第一句話不是關心,而是責問和懷疑。

  紀玄本就脾氣不好,又受了傷,自然也不會好好同紀海說話。

  他冷冰冰道:「我不知道。」

  「你這什麼態度?」

  紀海還想再問下去,胡氏連忙拉住了他,「老爺,玄兒都傷成這個樣子了,你一進來一句關心的都沒有,反倒是不停質問,這讓玄兒怎麼想?」

  「我紀府安安定定這麼多年沒出過事,偏偏他一跪祠堂,祠堂就進了刺客,還放了一把大火,那都是我紀家祖宗的牌位啊!這可是對先祖不敬!」

  「這刺客擺明了就是沖他去的,不是這逆子又在外面幹了壞事,怎麼會有刺客上門!」

  「老爺,玄兒平日裡是愛玩鬧了些,但他怎麼可能會惹出這麼大的事情?」胡氏與他分辯道。

  紀海正要再說下去,紀玄斥道:「夠了。」

  紀玄冷冷道:「今晚的事情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要問,便去問你派來看守我的那些人。」

  紀玄此話,不就是在說他這個父親的不是麼!

  紀海臉色更不好看了。

  卻又恰好被紀玄戳住了痛處,他生氣卻沒有理由反駁。

  大夫診完了脈,也委婉地勸告道:「老爺夫人,五公子的傷險些傷到肺腑,不可輕視,須得好好靜養才是。」

  胡氏這才拉著紀海出去。

  大夫開了方子,放下傷藥便也出去了。

  室內里終於安靜下來。

  昏黃的燭光照得他的臉色愈發蒼白和冷漠。

  紀玄心底里的躁鬱,像一隻癲狂的野獸,在瘋狂撞擊著四周,好像隨時要破籠而出。

  他抬起一隻手,緩慢地按揉著太陽穴,平緩自己的心情。

  阿吉進來上藥。

  他先給紀玄換衣服,看見那些和皮肉粘連在一起的衣服時,他落在紀玄背上的手直發抖。

  阿吉一個活了十幾年的大男人都要控制不住地掉金豆子,眼淚都含在眼眶裡,幾乎包不住。

  公子這得多疼啊。

  費了好半天功夫,阿吉才把紀玄身上的血衣一點點撕下來,從他的皮膚上剝落下來。

  上完藥時,紀玄額頭上已經滲出密密麻麻一圈冷汗。

  「好了,你出去吧。」

  「是。」

  阿吉出去以後,紀玄回想起今晚的事情。

  距離那樁事情已經過去數十日,這批刺客為何偏偏這個時候找上了門,還這麼巧的選在了他獨身一人被關在祠堂這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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