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五公子,您、您做什麼?」
2024-09-20 12:27:30
作者: 折春一枝
「我紀府是少你月銀,還是短你吃喝了,讓你活成這幅窮酸模樣?」紀玄揚眉,目光灼灼盯著她。
木槿低頭,吶吶道:「是奴婢摳搜,與紀府無關。」
紀玄冷嗤一聲,「我當然知道與紀府無關。」
木槿:「……」
紀府待下人還算厚道,每日管兩頓飯,隔三差五還能有個肉菜嘗嘗鮮。
但是木槿今日忙活著紀玄發燒了的事情,根本沒顧得上吃午飯,後來趴在床邊睡過去,一睡便睡到了這個時辰,肚子餓了實屬正常。
外面烏漆墨黑一片,看樣子入夜許久了。
突然,
紀玄一把掀開被子要下床。
木槿一驚,「五公子,您、您做什麼?」
「找點吃的啊,」紀玄語氣不甚好,瞥她一眼,像在看什麼弱智,「不然待在你這兒,等著被餓死?」
木槿現在已經能自動過濾他言語間那些故意刺人的字眼,輕輕「哦」了一聲,又低著頭站回去了。
紀玄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身體不像昨夜那般虛弱了,臉上也恢復了一些血色,行走間刻意遮掩,一般的人已經看不出他剛剛受了傷。
他走著走著,又回過頭來,臉色不太好看地問:「你還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個地方幹什麼?」
木槿一驚,「奴婢也要一起去嗎?」
紀玄額頭上青筋狠狠蹦了蹦,「難不成你還等著本公子拿回來,給你雙手奉上?」
木槿:「……」
她連連擺手,「不不不,奴婢絕沒有這個意思。」
紀玄像只高貴的貓兒,用他一貫的高傲冷漠的眼神睇了她一眼,卻沒再說話,大搖大擺走在前面出去了。
木槿微不可察嘆了口氣。
一醒過來就凶得要命,連路邊過路的狗都恨不得踹上兩腳,還是發燒昏著的時候比較可愛。
眼看他又要停下腳步,似乎馬上就要回過頭罵她了。
木槿連忙小跑幾步跟上。
.
子時過半,
丹楓院一片寂靜,不知道從哪個方向隱隱約約傳來幾聲古怪的鳥鳴。
第一次這麼晚了在丹楓院裡亂竄,木槿心怦怦直跳。
緊張得好像不是去廚房偷吃的,而是去殺人放火似的。
她小心翼翼跟在紀玄身後一步遠的地方,能清晰地聽見踩碎堆積在地上的枯葉的聲音。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枯葉被踩碎的聲音有節奏地響個不停。
直到他們從滿是秋意的小花園裡穿過去,這聲音才徹底消失。
走了不知道多久,
突然,紀玄停下了腳步。
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木槿一時不察,竟沒發現他停下了。
「砰——」
一聲悶悶的響,
她撞到了他身上,準確來說,是撞到他硬邦邦的後背上。
木槿撞得頭暈眼花,一抬頭,就看見紀玄那張俊臉黑成炭似的,十分凶地盯著她。
她雙手合十,連連求五公子原諒。
那邊巡邏的兩個守衛里,有一個耳朵很靈,聽到那悶悶的一聲響以後,立即朝他們這邊呵斥道:「什麼人?」
木槿被這一聲厲喝,嚇得一動不動,呆若木雞一般。
紀玄也顧不得計較她的過錯,目光只緊緊盯著那個守衛,似乎蓄勢待發,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眼看著兩個守衛十分戒備,防備地慢慢朝他們這邊靠近,危險似乎一觸即發,空氣仿佛都凝固住了。
木槿屏住呼吸,心跳得快蹦出來了。
蕭蕭寒風吹得她渾身打著細小的顫兒,牙關控制不住地戰慄著。
守衛越走越近,眼看就要走到他們藏身的花叢跟前了。
「喵——喵——」
一隻黑貓猛地從旁邊花叢里竄出來,一溜煙消失在黑夜裡。
其中一個守衛拍拍另一個的肩膀,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只貓啊!」
另一個明顯也鬆了口氣,「幸好只是只貓。」
「哎呀,你杞人憂天什麼,臨安城裡遍地是高官富賈,這小小的紀府里能有什麼賊人,那賊要偷也得偷個有錢的人家!」他的同伴說話間已經連打了好幾個呵欠,「這下你該放心了吧,走吧,回去睡覺。」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回走。
木槿看著二人走遠,才逐漸恢復了正常的呼吸。
紀玄晦氣地瞥她一眼,但也沒說什麼。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所有想說的話也都在那一眼裡頭了。
木槿悻悻地低下頭。
守衛走後,紀玄自如很多,大搖大擺走出去,一溜煙就鑽進了廚房裡。
木槿瞪大眼睛,看見遠處守衛手裡提著的燈籠,仍然若隱若現的,也連忙躡手躡腳地跟在他後面,衝進了漆黑一片的廚房。
.
紀玄從廚房裡翻出來一隻油紙包著的涼透了的燒雞,還有兩個冷冰冰的芝麻燒餅。
木槿還在新奇地打量廚房晚上沒人時候的模樣,紀玄已經開吃了。
木槿悄悄看了一眼。
整整一天沒吃任何東西,他或許是真的餓急了,這次甚至都沒嫌棄這些食物簡陋,入不了口。
他就坐在灶洞前的板凳上,她看他時,他已經快把那個燒餅吃完了。屋子裡太黑,看不清他的臉,只能模糊看到只剩一角的燒餅。
少了幾分往日裡高高在上的矜貴,隱隱約約多了幾分不可言說的痞氣。
她默默站在一邊,找了個杯子,給他倒了一杯冷掉的茶水放在一邊。
紀玄正好吃完,看了她一眼,好似隨手指了指案板上的燒餅和半隻雞。
木槿愣了一下。
他便又起身悄悄拉開廚房的門,一閃身出去了。
她甚至都沒來得及問清楚。
什麼意思?
這些是留給她的?
燒雞從中間撕開,有一半是完全沒有動過的,燒餅也沒動,就那樣如拿出來時一般,放在燒雞旁邊。
木槿還以為,他那麼討厭她,十有八九不會給她留吃的,最多也只會給她留個燒餅。
沒想到,竟然會給自己留半隻燒雞。
難道是看她今日衣不解、費心費力地照顧了他一整天,所以突然良心發現,不不不,善心大發了?
她的視線在那半隻燒雞上停了許久。
許久,她才咽著口水,慢吞吞地伸出手撕下了那隻雞腿。
一刻鐘後,
木槿剛吃完,廚房的門「吱呀」一聲響起。
她的心一瞬間提到嗓子眼兒。
糟糕!
有人來了?
不,不會被發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