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朕燒了那具屍骨,如何?
2024-09-20 11:13:01
作者: 晉楚姑娘
敦煌郡太守原本還以為是誰這麼大的架子,要他親自接見,見到來人時,慌忙跪下行禮。
地方的小縣官可能沒見過皇帝,但太守作為一郡之長官,每年都要進京述職的,還是得見天顏過的。
「陛下微服私訪到此地,可是有什麼要事……?」
「找人。」齊成翊乾脆地道,「陪朕去龍勒縣,然後把縣令找過來,順便叫他把玉門關近日的通行記錄呈上來。」
敦煌太守立即會意,同時也生怕龍勒縣令有眼不識泰山惹怒聖上,便又偷偷讓人走小路快馬加鞭去給他送信,要他務必安頓好。
齊成翊對於手下人這些小動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的唯一目的就是找玉嬈錦而已。當他在玉門關的通行記錄中,找到了姜氏兩姐妹的登記。
「已經出關十五日了。」
齊成翊猛地合上文簿:「派人去打聽城中是否有接觸過姜氏姐妹的人。然後給朕準備一下,等打聽到了,朕要出關去找人。」
龍勒縣令不敢大聲說話,只敢小小聲地在敦煌太守耳邊問道:「聖上這是要找誰啊?」
敦煌太守苦笑一聲,小聲問旁邊貼了鬍子的劉大監:「大監,這聖上如此大費周章的,是在找誰啊?」
「找太后。」不知怎的,齊成翊竟然聽到了兩人的問話,乾脆地回答道。
太后,太后不應該在帝京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他的腦子有些不夠轉了。
龍勒縣不大,消息很快就能打聽到。
「陛下,太后向城中百姓打聽了十年前戰場的位置,想必目的地就是此處。」
「她去戰場上做什麼?」齊成翊疑惑不過幾秒,就準備打包起東西親自往關外去了。
「聖上,關外危險,風沙漫天。臣等知您孝心,可也得以龍體為重,您派我們當地的士兵出城去尋就可以了。」敦煌太守出言阻攔。
「有些人,一定要親自去找。沒說不帶你的人,找人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齊成翊領著這麼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往關隘口走去。這個時候,玉嬈錦和流光尋完屍骨回來,正好走進玉門關。
兩隊人馬就是這麼巧,遇上了。
即使玉嬈錦滿面污泥,容顏憔悴,衣著破舊,但齊成翊依舊是立刻認出了她。
只要看見她,齊成翊的心頭就春暖花開。
不知巫山顛倒雲雨繚亂,怎憶春花秋月歲歲年年?
玉嬈錦亦然一下就認出來了。看到他,眼睛一下就瞪大了,頓時恍惚起來,心中惴惴不安,一個精神不濟,竟然從駱駝上掉了下來!
玉嬈錦暈了過去,隨著她一塊兒跌下來的,還有她背上背著的屍骨。
「小娘子!」流光跟在玉嬈錦身後,急的立即從駱駝上跳下來攙扶她。
齊成翊也慌了神,直接輕功一踮,從馬上一躍而起,飛到玉嬈錦身邊,推開流光,將她抱起來,大步流星地就往回走。
流光看到齊成翊,也傻了眼。
——
玉嬈錦是因為出關去尋屍骨回程的日子撞上了來葵水的時候,身子虛弱,再加上一直長途跋涉,這才體力不濟暈倒的。
當地的大夫看過了以後,給她開了幾貼益氣補血的藥方,又讓侍女給她洗澡清潔後給她包紮了外傷後,交代齊成翊務必要讓她好生靜養,這才作罷。
玉嬈錦來葵水的時候,旁的痛楚倒沒有,就是身子發虛嗜睡,極度想吐,渾身發寒還容易腹瀉。
玉嬈錦在睡夢中,似乎在做什麼噩夢。齊成翊抬起手,試圖撫平她輕蹙的眉頭,卻發現怎麼也安撫不了。
曾經多麼期待能夠入你的夢,現在卻怕你的噩夢裡有我。
齊成翊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起身,小心地帶上了門。
隔壁房間裡,跪著流光。
不過齊成翊也好心讓大夫給流光看過了,開了幾貼藥將養著。玉嬈錦他不願打擾她休息,該盤問的便盤問流光好了。
齊成翊就讓流光跪在竹製的地板上,也不讓她起來,看著流光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他搖了搖頭。
「你們主僕倆的性子還真是像。你應該知道,朕既然能追你們到這裡來,就有本事把你們帶回去。我們簡單點,我問你答,朕也不喜歡為難下人,朕也想做個仁君。」
「呸!」流光往地上啐了一口,撇過臉去。
齊成翊倒也不惱:「那個屍骨是誰的?」
「哼!」
齊成翊挑了挑眉,端起當地特色的樓蘭茶喝了一口:「反抗是沒有用的。你不說,朕也會想辦法讓太后說。可朕並不想逼迫太后,所以,你不說,朕就在她昏睡的時候,把那具屍骨燒了,你覺得你能阻止的了朕嗎?」
流光終於扭過頭來,眼神哀求:「不,陛下,你不能燒了那具屍骨!那具屍骨是太后這十年來的心血,你可不可以。」
「十年?有意思。」齊成翊玩味地笑了笑,把那杯樓蘭茶端的遠遠的,「誰的?」
「是魏世子的。魏世子是太后的青梅竹馬,是兩家議婚定下的未婚夫,是她此生的摯愛。陛下如果不想太后此生恨上你,就不要動那具屍骨!」
摯愛?
不知是因為這個詞語在皇宮裡太過少見,還是因為這個詞刺痛了齊成翊的心,他竟然呼了一口氣。
齊成翊僵硬地歪了歪頭,臉上的表情彆扭地在訴說著自己的難以置信。
「一具屍骨而已——摯愛——?」
他的確無法理解摯愛二字。他的親生母后不是自己父皇的摯愛,他的皇子妃也從未愛過自己全是利用。他曾經以為威震後宮的淑妃是,連大哥齊成昭都子以母貴;但是淑妃在那個艷陽天自殺的時候,他父皇什麼表示也沒有,他又覺得不是了。
多麼好的天氣啊,可惜淑妃再也看不到了。
玉嬈錦是他父皇的摯愛嗎?是又或者不是。或許這就是他父皇教給他的如何愛人的模樣。
可他想學著他父皇那樣寵愛玉嬈錦的時候,玉嬈錦卻又百般不依。
他曾以為,玉嬈錦不會愛人;可現在她的侍女告訴他,玉嬈錦不僅會,而且很愛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