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獸潮過境

  「喝！」

  蒂法雙腳狠狠一踏，口中嬌喝一聲，周身一道道金色鬥氣，化成一片耀眼的光芒，呼嘯著沖入密集的獸潮之中。

  「噗、噗，噗！」

  剛圍上來的黑影，瞬間被清空一片，橫飛的血肉被狠狠拋到空中，漫天的血雨撒下，刺激著後面獸潮的兇狠與凌厲。

  

  經過一輪暴雨般的打擊，洶湧的獸潮已經來到了蒂薩河的對岸，直到這個時候，大家才看清，奔襲而來的獸潮，到底是什麼生物。

  它們身形比穴居人還要矮小，即便個頭最大的，也不超過一尺長，皮膚呈現出黑灰的墨綠色。它們的鬍鬚和頭髮，緊緊地糾結在一起，毛髮上塗著一層厚厚的淤泥，即便隔著老遠，也能聞到身上腐臭難聞的氣味。

  它們的眼睛整體是深棕色的，綠豆大小的血紅瞳孔中，閃爍著惡毒、嗜血的光芒。

  兩隻樹葉大小的耳朵，猶如朝天的匕首，看上去讓人噁心透頂，一張裂到耳根的大嘴巴，流著長長的涎液，一顆顆拇指長短的齙牙凸出嘴唇，干黃的長牙上，還懸掛著腐臭的肉渣。

  它們沒有脖子，腦袋下面直接連著身體，渾身上下，胡亂塗抹著沼澤里的臭泥，強壯的後腿每次一蹬，都能讓他們如青蛙般，跨越一段距離，長著長長指甲的前肢，在空中胡亂的揮舞著，誓要撕碎眼前所有的一切！

  「地精，是熊地精！是生活在西南沼澤深處的熊地精！」

  維德面色微變：「該死，怎麼會遇上這群傢伙！」

  大陸上，已經很久沒有熊地精肆虐的消息了。傳聞中，地精過處、寸草不生，它們猶如飢餓的蝗蟲，會把眼前出現的一切，全部啃食乾淨！

  嚴格意義上來說，地精並不屬於魔獸的範疇，它們的先祖是真真正正的智慧生物！

  相傳，在比蒙時代之前，它們才是這個大陸上，真真正正的霸主！

  即便恐怖如班圖族，在地精們的暴力脅迫下，也被發配到了遙遠的極北之地，從來不敢越雷池半步！

  來不及思考這麼多問題，維德驚叫著提醒所有人：

  「它們終生生活在紅鸞大陸最陰暗的角落，終日以腐肉為生，大家小心，千萬不要被它們抓傷！」

  「噔！」

  沖在最前面的熊地精，已經踏入蒂薩河中，飛濺的水花遮住了它們的視線。

  「咻、咻、咻！」

  又是一連串水針飛出，迎著熊地精的腦門，將最前面的幾排地精釘入水中，一片片墨綠色的血團，瞬間將蒂薩河污染。

  「錚！」

  一道蓄力已久的劍刃，被蒂法橫著推了出去。

  「噗！噗，砰，砰，噌！」

  「要來了！大家堅持住！」

  「轟！」

  猛烈的撞擊聲，響在所有人耳畔，體型龐大的俄勒昐巨象人，死死踩住面前的拒馬樁，將全身的力量壓在上面，頂住了熊地精的第一波衝擊。

  插在地上的拒馬樁，猶如一柄柄奪命的尖刀，將迎面而來的熊地精，輕易地切割成幾瓣。

  後面的熊地精沒有任何停留，踐踏著同伴的身體，朝拒馬樁上跳來。

  「嘣！」

  蓋恩斯揮動著手中，超過四丈長的大樹，一個橫掃，就把身前向上攀爬的幾十隻熊地精，狠狠拋到獸潮後面，清理出了一大片空缺的地方。

  前後都是死，奴隸們手中削尖的長棍，透過拒馬樁中間的縫隙，狠狠插入正在攀爬的熊地精腹部。

  「嗷，嗷，嗷...」

  痛苦的熊地精還沒來得及叫喊，身體就被身後的同伴踩踏，扎在鋒利的拒馬樁上，被奴隸們打磨得光滑鋒利的刃面，輕易地切割開皮膚，奪走了他們的生命。

  「吱～」

  一時之間，紅土高坡的拒馬樁，猶如一台原地不動的絞肉機，瘋狂的吞噬著熊地精們的生命。

  墨綠色的血漿、碎肉擠入拒馬樁內，噴灑了奴隸們全身、滿臉。

  更多的血肉，混合著蒂薩河清澈的河水，源源不斷的朝下游流去。

  秦川鋼牙一咬，滂沱的精神力，溝通著周圍的火系魔法元素。

  「呼！」

  一團一丈大小的火焰，突然出現在他頭頂上，秦川精神力操縱著這團火焰，狠狠砸向獸潮之中。

  「熊，熊，熊！」

  猛烈燃燒的火焰，瞬間點燃了遠在對岸的地精群，西北戈壁刮來的狂風，吹著這股大火，向東南方向燃燒。

  熊地精的身體，猶如世間最好的助燃劑，讓這股火焰在無聲中蔓延。

  常年生活在沼澤中的熊地精，本能的畏懼著灼熱的火焰，還沒衝過來的獸潮，下意識轉向南方，偏離了紅土高坡這片區域。

  一時之間，整個防線壓力大減。

  一個雪域黒朴人，高高抬起手裡的拒馬樁，向著前方狠狠一掃，整整三排的熊地精，被攔腰斬斷，橫飛的血肉噴濺到身後的穴居人身上，瞬間激發了這群膽小如鼠的穴居人，生性軟弱的一面。

  他們顧不得領地的榮譽與家園，紛紛大叫著向自己的地洞裡鑽。

  「該死的！」

  維德大罵一聲，幾隻躲過戰場絞肉機的熊地精，正踉蹌著爬起來，要從背面攻擊人類奴隸。

  原本穴居人就作為第二梯隊，擊殺零星的漏網之魚，沒想到他們竟然如此不堪！

  「大人莫慌，我們來了！」

  加萊爾帶著一隊比蒙族的婦女，每人手裡抓起一塊大磚，翻身跳過紅土高坡的圍牆，來到了秦川等人的身後。

  在身高不足半米的熊地精面前，身高超過兩米的加萊爾，簡直猶如天神下凡，恐怖的壓迫感，讓稍微恢復理智的熊地精，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殺！」

  加萊爾一聲大吼，掄圓了手裡一米長的大磚，把這幾隻骯髒的熊地精，狠狠砸入土裡。

  他身後的比蒙族婦女，各自找了趁手的工具，有木棒，有紅磚，有隨處可見的拒馬樁...只要能拿起來的殺傷性武器，都被她們拿在手裡，定點擊殺著這群漏網之魚。

  「我們也去幫忙！」

  看見比蒙婦女、孩童的英勇表現，紅土高坡上僅有的幾位女性奴隸，也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紛紛拿起手中的工具，加入了保衛家園的戰爭，只有孩子和穴居人，躲在建築裡面瑟瑟發抖。

  維德被孩子們拉著，死活不讓他上戰場。

  更有一些殺紅眼的婦女，主動接過了自己男人手中的長棍，替他們用雙手做著重複的活動。

  一時之間，整個大秦領地全民動員，誓死將獸潮抵禦在領地之外。

  大日西斜，蓋恩斯手中的樹冠，早就被磨平了枝杈，蒂法大口喘著粗氣，努力揮動著雙臂，將體內所剩無幾的鬥氣，傾瀉到獸潮之中，就連堅硬如鐵的拒馬樁，也崩開了幾個豁口。

  秦川搖晃著有些眩暈的腦袋，抬眼看向了遠處的高坡，滾滾濃煙升騰，火海焚燒下，熊地精一個個變成了焦黑的木炭，悍不畏死的熊地精，踩著同伴的屍體，一頭扎進火海，根本停不住前進的步伐。

  經過三個時辰不間斷的擊殺，他終於看見了西荒戈壁，荒涼的紅色。

  下一刻，他的腦袋瞬間清明了一下，迴光返照般的大吼一聲:「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獸潮，盡了！」

  漫山遍野的熊地精猶如過江之鯽，風捲殘雲般掠過西荒，紅土高坡只是西荒戈壁，東北方向的一角，秦川帶領大家攔截的，也只是整個獸潮的邊邊角角。

  此處向南三百里，全部都是悍不畏死的地精狂潮，它們才是整個獸潮的主體，攜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勢，奔襲向東方的瀚德拉斯行省。

  整整三個時辰，地精狂潮如蝗蟲過境，終於在紅土高坡告一段落。

  加萊爾用腳，踩爆了最後一個能動的熊地精，扔掉手中的半塊磚頭，一屁股坐在地上，吃力地大口喘著粗氣。

  蒂法臉色蒼白，垂下早已脫力的雙臂，她的身上滿是熊地精的血肉，不論遇見什麼危險，雙腳始終釘在原地，沒有後退一步。

  北風吹過，銀白的長髮在空中凌亂，一滴滴墨綠色的血珠，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身體一個踉蹌，再也沒有力氣站穩，身體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秦川拼盡最後的力量，向前邁了一步，接住了蒂法嬌小的身軀，蒂法為他擋下了所有，他是整個前線，唯一一個沒有濺上一滴血肉的人。

  兩個人就這樣，摔倒在平整的紅磚堆上。

  俄勒昐巨象人擁有著超出常人的耐力，獸潮已盡，他們的大腦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還在下意識的揮動著手中的樹根。

  人類奴隸們，第一時間癱軟在地上，他們全身上下，被墨綠的碎肉浸染，就連口鼻之中，也侵滿了血漿。好在有拒馬樁的阻隔，他們只是脫力，沒有一個奴隸受到致命的傷痕。

  殘陽如血，映照著暈染開的天空。

  震天的轟鳴聲響徹整個東方，猶如萬馬奔騰，電閃雷鳴。

  維德呆呆地看向東方，數百萬隻熊地精，從西向東奔襲過境...

  這種歷史上極少出現的災厄獸潮，註定會被載入史冊。

  不知道多少人，會在這股獸潮中喪生...